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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涵听皇帝这么说,眼睛瞪得大大的,赶紧将令牌放到皇帝chuáng上,仿佛那令牌是什么烫手之物,道,“爹爹,这如何使得,不行,万万不行。”
皇帝并不理睬苏涵推却,继续说道,“拿着吧。朕会将它给你,自然是早有考量。”
苏涵摇头,“不,不行,爹爹,您不要给我,我要不起。”
皇帝颤颤地将手伸过来要握住苏涵的手,苏涵只好过去将皇帝的手握住,道,“这样做不行,您不能因为宠爱我而做出这种决定。”
苏涵焦急的拒绝让皇帝心里很踏实,他虽然疼爱这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和祖宗基业比起来,他会舍弃的也只会是苏涵。
苏涵不贪图权势让他很安心。
皇帝望着苏涵,道,“朕明白你所想,不过,你先听朕将话说完。”
苏涵只好点头应好。

 

第十六章 离宫


苏涵仔细听了皇帝的解释。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常态。
没有永久的皇朝,即使宋氏江山在现在有多么鼎盛繁华,但是,一定时间之后,一定是会走下坡路的,会有新的皇朝来替代它,这是必然。
就如同这位皇帝知道他虽然被称为万岁但是寿命有限,甚至因为积劳成疾而比普通人还来得短命,知道不可能有长生不老,求仙问道的事他从没有做过;知道皇朝虽然鼎盛,但是,终究会有衰败的一天,到那时,他的子孙必定比一般的普通人更加悲惨,前朝就是前车之鉴。
在有一个皇帝从明管理王朝的同时,建立一个暗中的力量,虽然不能够做到在王朝末日大厦倾倒的时候保住王朝,但是却能够保住宋氏的血脉。
虽然皇帝说得挺隐晦,但苏涵还是听出来,皇帝是希望有一个力量从暗中协助皇朝的管理,即使以后明面上的皇朝换代了,但是,暗中的力量却依然存在,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而这块令牌就是暗中力量的管理者所持有的东西。
虽然苏涵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这个设想很好,但是,暗中的管理不是比明面上的管理更加艰难么,皇帝就将这块烫手货扔给他,还说是因为担心他。
苏涵苦着脸看着那令牌,一点想将它拿在手里的yù望都没有。
皇帝握着苏涵的手,面上露出一个宠溺的浅浅微笑,道,“朕知道你觉得费事,不好管理,朕心疼你,当然不会让你麻烦。你拿好这令牌,将来愿意管理就去做,不想做就算了,将令牌还给元瑾也是一样。”
皇帝说着,颤着手将令牌放到苏涵手里。
苏涵只好在脸上勉qiáng带上一个笑容,将那令牌接到手里来拿好。
之后,皇帝又让曹汾拿了一个不小的漆黑盒子来,上面刻着金龙,花纹大气华美,上面有jīng巧的机关,皇帝让拿了钥匙来给苏涵,便道,“这盒子只能用这钥匙打开,若是想用别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便会全部损毁,你要小心。”
苏涵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接到手里,嘟着嘴巴道,“倒像是话本里写的宝藏地图一样!”
皇帝虚弱地笑了,道,“虽然不是什么宝藏地图,却比宝藏地图还有用,你好好看了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朕就将这些东西jiāo给你了,你要好好使用。”

苏涵在心里长叹口气,他是最讨厌麻烦的人了,此时却惹了这么大个麻烦,却又不得不在皇帝面前表现出高兴来,道,“谢谢爹爹。”

皇帝又说道,“朕已经让安排好了,你就离开吧!离京城远些,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元瑾找到了,时间一长,想来他也也就淡忘了,做了皇帝,政务繁忙,他也就不会有太多心思花在你身上。”
皇帝望着苏涵,目光柔和里带着将死之人的平静与安宁。
苏涵跪在chuáng边,道,“爹爹,您这时候让我离开,我怎么能够走?”
皇帝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声音低低的,很虚弱,“朕虽然不希望你回来,但是,你能回来看朕,朕心里很高兴,总算可以毫无遗憾顾忌地走了,朕忙碌劳累一生,也有累的时候,能够去陪着玉葭,朕很欢喜。你走吧!你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朕才能安心地走,不然,你陪在这里,朕心里不安啊。”

皇帝虽然如此说,但苏涵哪里能够放下他就此离开,掉着眼泪希望皇帝让自己留下来。
最后在不知不觉中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颠簸的马车上。
苏涵没有睁眼,感受到马车的微微颠簸,心中沉重悲哀,一定是皇帝让人将他带出来了。

苏涵的动作让马车内守着他的人回过神来,李嬷嬷关切地问道,“小王爷,可是醒了。”
苏涵睁开眼来,对上李嬷嬷关心紧张的眼,苏涵支起身来,“嬷嬷,你在么?”
李嬷嬷笑了,说道,“你说嬷嬷能不在么?你看你,嬷嬷才没在你身边几天,人就瘦了一圈,给你换衣服,摸着身上ròu都没有了,可心疼死嬷嬷了,你以后可顾惜着自己些,也当时顾惜我们这些伺候你的人。”
苏涵神色哀伤地握住李嬷嬷的手,道,“孩儿自然知道,只是,皇上那般,我……”
李嬷嬷疼惜道,“别说这些了,嬷嬷都明白。”

苏涵询问起自己如何就到马车上来了,李嬷嬷道,“老奴是得到知会装扮成卖菜婆出城来,然后到一庄上,之后就知道是来等你,后来就接到你了,皇上有旨说带你去上阳城,那边有庄子是安排好了的。”
苏涵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一身女儿装,头上盘着发髻让他觉得非常不适应。
嬷嬷撩开帘子来让他看看外面风景,孟夏将尽,糙木葱茏,鸟鸣鹰飞,万物蓬勃生长着。

苏涵拉着嬷嬷的衣袖,忧虑地问道,“嬷嬷,我哥哥呢?”
李嬷嬷微微挑了眉,道,“不用管他。”
苏涵不知道苏峥哪里把李嬷嬷给得罪了,让她这样,便摇了摇李嬷嬷的膀子,道,“哥哥哪里错了么。我带他给嬷嬷你赔罪。”
李嬷嬷哼了一声道,“他哪里错了。不动声色将你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害我一个老婆子在京里担心忧虑,也不知道你qíng况如何。”
苏涵听她这般说,只好苦笑了一下,依在李嬷嬷怀里撒娇,“是我不要去京城,哥哥也是拗不过我,才将我安排到乡下去住了几天。”
李嬷嬷又哼了一声,才说道,“你就知道帮着他。”
苏涵一双黑黑的带着祈求的大眼把李嬷嬷望着,求道,“哥哥怎么了?嬷嬷您告诉涵儿吧!”
李嬷嬷不qíng不愿地道,“峥少爷是忠国公,自然是留在京里了。不知道皇上是否有什么安排?老奴是奴才,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苏涵听说苏峥没来,心里很失望,不过,想到皇帝定然不会让自己孤身一人远离,苏峥必然还是会跟上自己,又放了些心,依着李嬷嬷道,“嬷嬷就说些赌气的话,什么奴才奴才的话,嬷嬷以后还是别说了,苏涵无依无靠的,就只您一个人了,您要是和苏涵有尊卑之别,疏远我了,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李嬷嬷想到公主去世,皇帝病重,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据说是害怕太子对他不利,要将他送走藏起来,便心疼起苏涵来,对苏涵又是一番心肝一般地劝慰安抚。

一行有四辆马车,护送马车的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全是皇帝安排给苏涵的人。
苏涵扮成回乡养病的大家小姐,在路上又遇到了一家从京城迁到地方为官的官吏,这家官吏姓卢,其父早在任上,估计会在那里任职颇久,便让家眷也跟过去。
于是,就搭着一起走,以图路上安全。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qíng况,但是,苏峥也没有赶上来。
苏涵算了日子,想来苏峥要等到京里的清和郡王下葬完毕才会赶上来。
虽然一直知道皇帝病重驾崩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想到日子很近了,皇帝就要离开了,苏涵心里还是压抑地厉害,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开心的时候。
马车虽然豪华舒适,但一路依然颠簸不堪,苏涵身体一直不好,让人担忧不已。

和他们一起的那家官宦人家,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因为苏涵是扮成小姐,于是,那家的女儿便来苏涵的车上想和他聊些话题,以解路上无聊郁闷,苏涵听她说些女儿家的东西,因为从小和女孩子们在一起长大,苏涵倒知道不少,也能够答得上话,但苏涵更喜欢和她说些话本传奇或者新奇的玩耍玩意儿,吃食,看地理志而知道的各个地方的风俗人qíng,那卢小姐对苏涵颇佩服,一起坐马车坐起来的感qíng便好起来,卢小姐还要和苏涵结为姐妹,苏涵在心里发窘,还好李嬷嬷解了他的围。

因为是女儿家,加上夏日天气炎热又太阳炙烈,一路上苏涵下车时都带着纱帽,别人无缘见到他的样貌,卢家一家也只得卢小姐一人见过。
估计是卢小姐回自己马车后和自己哥哥说了什么,那卢家大哥之后便对苏涵一行殷勤起来。
正好进了一个大城,投宿在一家大的豪华客店里,李嬷嬷伺候苏涵洗澡换衣之后,给苏涵擦着头发的时候,便笑道,“卢家人还来问老妇你有没有人家呢?”
苏涵对着镜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嬷嬷说的话的意思,道,“那您如何答的?”
李嬷嬷嗤笑一声,道,“他家小门小户的,如何配得上你。”看到苏涵一脸笑意,便又说道,“不过,卢家小姐倒是不错,温柔娴淑。”
苏涵撅了嘴巴,“嬷嬷就知道说笑我。”
李嬷嬷只好住嘴,过了半晌叹道,“虽然嬷嬷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过一辈子就好,不过,若你还是郡王爷,娶王妃,将来儿孙满堂……”
李嬷嬷还没说完,苏涵打断她严厉道,“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qíng,嬷嬷还是不要再说了。”
苏涵虽然平时都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冷下脸来厉声说话的时候却气势天成,让人不由自主被震慑住。
李嬷嬷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逾越了,虽然苏涵在她面前唤她嬷嬷,很多时候还以孩儿自称,但他毕竟是龙种,不同一般,嬷嬷只好收起刚才的话题,道,“嬷嬷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嬷嬷黯然神伤的样子让苏涵心软下来,揽住嬷嬷的腰撒娇道,“嬷嬷别说那样的话就好了,您知道我不喜欢的。”

苏涵住在客店后面上好的院子里,虽然里面一切都好,李嬷嬷依然让将chuáng上被褥等都换成自己马车里带的,点上熏香,这样苏涵才能好好睡觉。
睡到半夜,苏涵迷迷糊糊觉得chuáng边有人注视着自己,眸光热切,苏涵一惊,并没有睁眼,继续装睡,猜测会是谁。


第十七章 皇帝驾崩

当日苏涵在皇帝寝宫,苏涵不肯离开,皇帝只好让人将苏涵迷晕了,将他乔装打扮带出宫去,之后由李嬷嬷接手,皇帝又派了护卫和别的可靠的人带苏涵离开了京畿范围到上阳城去。

虽然皇帝病重,但只要他还没有驾崩,皇宫终究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将苏涵送出宫不成问题,让人假扮苏涵继续留在皇帝寝宫照顾他来迷惑太子,让他以为苏涵一直都在,这也是简单的事qíng。
甚至为了对此事保密,对已经回到朝上上朝做事的苏峥都没有说这件事。

郡王的葬礼奢华而隆重,出丧时苏峥去协助办理。
有皇帝的旨意,太子也参加了出丧。
明知道苏涵并没有死去,而是活生生地还在,苏峥在那沉重的氛围中依然悲痛难忍,担心起在宫里陪在皇帝身边的苏涵来。
太子送丧完毕,回宫直接去了皇帝寝宫,却得到皇帝不想见任何人的话,只好失望回到太子宫。
回到太子东宫,他才想到自己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苏涵,也没有和苏涵说过话了,以前皇帝让苏涵假死的戏码里用到的金蝉脱壳之计,说不定又在此时用了。
太子担忧起来,又往皇帝寝宫赶去,皇帝不让人进殿,毕竟有太多双眼睛看着这里,太子不好硬闯,只能失望而归,心中不免愤愤。

当苏峥以母亲和弟弟相近去世,他要回老家为母亲守孝,折子直接递到皇帝那里去,皇帝亲自批准,在太子看到折子的时候,苏峥已经从那日为郡王送丧之后便失踪多日了。

太子这才明白自己被狠狠摆了一道。

当硬闯进皇帝寝宫,发现苏涵是另有人假扮,太子怒火再盛却也不能在皇帝寝宫里如何,只能憋得满脸铁青。
皇帝身体已经到了qiáng弩之末,说话都困难,却依然望着太子道,“元瑾,你若是真心为涵儿好,就该想想他心里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而不是想将他拘在自己身边,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太子恶狠狠地把皇帝瞪着,道,“父皇,您怎么就愿意将他jiāo给苏峥,儿臣不能让您信任么,儿臣不会对他好么,您怎么就要这样对我。”
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睛,道,“涵儿是朕的儿子,你也是,原因就如此简单。”
太子气得狠狠摔了椅子,“您凭什么这样要求我,凭什么?”
皇帝不再答话,过了良久才疲惫地道,“就这样吧!你若是还有孝顺之心,就按照朕的话去办,涵儿在你心里已经死去了,已经不在了,放他自由吧,不要和他纠缠了,放过他,也是放过你。”
太子满心不甘,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将他忘了,凭什么,孤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