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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给青翎一把拍开:“刚离了火你就碰,不怕烫啊。”

小满嘿嘿笑道:“奴婢不是等不及吗,不趁着这会儿解解馋,一会儿二少爷若来了,可就没奴婢什么事儿了。”

青翎笑了一声:“出息。”把手里的火钳子递给她。

小满忙接在手里,拨着地上的山芋,来回滚了几个过子,敲掉上头的炭灰,用手碰了碰,能下手了,丢开火钳伸手拿了起来,从中间掰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红通通的瓤里透了出来。

小满哪儿等得及,忙着咬了一口,烫的只吸气,却仍不舍得往外吐,青翎看的直笑:“就长了一股子吃心眼儿,我可跟你说,福子人家如今可出息了,你再瞧瞧你,就知道吃。”

小满咽了嘴里的山芋道:“福子又没家来,二小姐怎么知道他出息了。”

青翎道:“这还用家来啊,你也不想想,二斗可是自小跟着我大哥的,福子才去了几天儿,按理说,往家送东西捎信儿事儿该福子才是,大哥却派二斗来了,自是依仗着福子多些,才会如此。”

小满吸了吸鼻子:“大少爷指定是受了福子的蒙骗,那小子长得一脸憨厚样儿,内里却比谁都jian,等大少爷回来,奴婢非跟大少爷好好说说福子过去怎么欺负我的,看他还得意。”

青翎笑了起来:“人家可没欺负你,是你自己笨罢了,走吧,去瞧瞧大哥捎了什么稀罕东西回来。”

小满忙洗了手,去拿了棉斗篷过来,给青翎披上:“外头yīn沉沉的像要落雪,出去走一会儿,冷风一打,直往骨头fèng里头钻,可得穿严实些……”一边儿给她系斗篷,一边儿道:“二小姐何必如此避着三小姐,大少爷捎回来的东西都是照着份儿分好了,就是怕三小姐跟您闹,也不知三小姐是怎么想的,自打上回那件事之后,就专爱跟二小姐过不去,事事都要跟您别扭,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夫人老爷也不是没劝过,可就是不顶用啊……”

青翎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不可能事事圆满,总有不如意,这一世的她,摊上开明的父母,温暖幸福的家,却偏偏有个爱跟自己闹别扭的妹子。

她很清楚,青青这种qíng况其实是心理问题,因为额头的胎记,极度自卑造成了心理上的不平衡,就会开始怨,怨老天的不公,怨爹娘不平。

而当自己拽着她去县城,以至于受到了周宝儿的侮rǔ之后,她这种积压在心里的怨恨就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的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青翎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qíng况,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尽量回避,不跟青青相争,或许会好一些。

见小满还在嘟囔,遂道:“啰嗦什么,还不走。”

小满哦了一声,打起棉帘子,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真挺冷,青翎却不觉得如何,反而站在廊子上,深吸了口气,体会了一下那种冷冽的感觉。

chūn夏秋冬,寒热jiāo替,如此平常的事qíng,对于上一世的青翎来说,却是最奢侈的,她的心脏禁受不住任何刺激,以至于她从来也没机会体会这些最平常的东西,她就像被罩在一个玻璃罩子里,看着外头chūn来冬去,花开花落,却不能去真实的体会它们的jīng彩,所以,这一世她要怀着感恩的心去体会这一切。比起这些,姐妹间那点儿小别扭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么想着,心境豁然敞亮了起来,何必计较这么多,这一世她已经拥有的太多太多了。

青翎一进外间瞧见青青,颇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么半天,她还在,这会儿正靠着炕边儿站着,不知跟娘说什么呢,她娘脸色有些不好。

见青翎进来,青青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二姐,大哥给我捎的东西,青青不喜欢,想跟二姐换一下成不成?”

青翎愣了愣,青翧已经气不忿儿的开口了:“青青你怎么回事儿,大哥给咱们捎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你跟二姐换了,不还是一样吗。”

翟氏也皱眉看着小女儿,自己原说日子长了,这丫头就想开了,怎么这xing子越发不可理喻,事事都要跟青翎过不去,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不许胡闹。”

青青却咬着嘴唇,半天才道:“就知道你们都偏着二姐,什么一样,二姐的东西明明就跟我的不一样,那些书我有吗,那点心盒子里的枣泥糕我有吗?”

青羽不禁道:“你什么时候爱看书了,况且大哥信里头写的明白,这些书跟那些枣泥糕都是敬澜表哥指名儿给青翎的,不过借着二斗回来的机会,捎过来的罢了。”

青青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青翎:“青青喜欢,就拿去吧,咱们姐妹哪用得着分的如此清楚。”

不想青翎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青青顿时恼了起来:“家里就你聪明,就你好,就你有本事,能看书,会算账,还能帮着爹开铺子做生意,便我事事不如你,也用不着你可怜我,你施舍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青青,怎么跟你姐说话呢,你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倒是想怎样,你二姐欠你的不成,你只管跟她闹。”

翟氏几句话刺激到了青青,忽然的爆发了,大声嚷嚷了起来:“我知道爹跟娘早就嫌弃我了,谁让我生来就是个丑八怪呢,又不聪明,又不伶俐,在你们心里,只怕恨不能没生下我才好吧,要是我死了你们就高兴了。”扔下话,扭身跑了。

青青几句话好比炸雷,震得屋里的人都傻住了,翟氏呆呆坐着半天才回过神来,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手用力捶了捶炕:“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丫头,就数着她小,自小身子不好,刚落生哪会儿哭的放不下,还不是我整夜整夜的抱着,疼着,宠着,护着,长到这么大倒让她恨上我了,这可是哪世里的冤孽来讨债的啊。”

翟婆婆忙道:“小姐看开些,青丫头是一时糊涂,过后想明白就好了。”

青羽青翎也开口劝:“娘别难过了。”

翟氏抬头看着清翎叹了口气:“翎儿你别跟你妹妹计较,她,她……”翟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翎道:“娘放心,青青只是有口无心罢了,况且她是我亲妹子,我还能跟自己妹妹计较不成。”

翟氏心里好过了一些,拍了拍她的手:“难为你了。”

这么一闹也都没了欢喜的心思,各自拿着东西回自己屋了。

翟氏瞧着青翎跟青羽出去,不禁叹了口气:“二丫头太懂事儿了,青青这么胡闹,她还有心思劝我,我这儿想想都心疼的慌。”

翟婆婆:“小翎儿自小聪明懂事,本来就心疼自己妹子,后她叫着青青去县城,出了那档子事儿,估摸翎丫头心里还没放下呢,觉着愧对了自己的妹子,故此处处回避忍让,可她越是如此,青青找不到借口就更变本加厉,天天闷在屋子里越想越怨,偶尔出来听得都是赞翎丫头的话儿,心里就越发恨上了翎丫头。”

翟氏:“若这么下去不成了冤家了吗,她们可是亲姐妹儿啊,翎儿帮着她爹算账做生意,不也是为了胡家,为了她们吗,怎么她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儿呢,反倒成了怨恨翎儿的罪名,翎儿如今这么着,将来都不知会不会耽搁她的亲事,我这心里正觉着对不住二丫头呢,偏偏还有个不省事儿的。”

翟婆婆:“我倒是有个法子,舅爷不打早就说想外甥女了吗,想接到京里去住些日子,不如让翎丫头去舅爷哪儿住一阵子,这瞧不见了,青丫头就是想找别扭也别扭不着,您再好好开解开解,过一阵子心绪平和,许就想开了。”

翟氏却又有些犹豫:“若青羽跟子盛未过定,姐俩就着伴儿一起去京里,我也能放心些,如今就翎丫头一个,她年纪又小,虽说有她舅舅在,不会受什么委屈,也怕有些事儿她应付不来。”

翟婆婆笑道:“小姐若忧心这个大可不必,当娘的还能不知道自己闺女什么样儿不成,我瞧着若是青羽去了都不一定有翎儿妥帖呢,不看别的,就瞧前几个月翎丫头可还是个小子一样的皮猴子,天天跟着青翧一起往外头疯跑呢,小姐跟她一说道理,就通了不是,如今算账,做针线,哪样儿拿不起来,人也稳重的多了。”

翟氏点点头:“这倒是,这丫头能这样,我都没想到呢,只是她如今管着铺子里的账呢,她走了,铺子里的账可怎么好?”

翟婆婆:“小姐可真是糊涂了,翎丫头才管几天儿账啊,之前不都是老爷吗,再说,铺子里的账一个月才结算一会儿,便翎丫头从这会儿去京里,年上不就回来了,满打满算着也不过两个月罢了,耽搁不了什么事儿,照着小姐的意思,难道翎丫头一辈子都不能找婆家了。”

翟氏也不禁笑了起来:“倒是我糊涂了,那一会儿等世宗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说着话儿,胡老爷就进了屋,瞧见对面案头还放着的东西不禁道:“这不是青羿叫二斗给他弟妹们捎回来的玩意吗,怎么还有一份在这儿?”

翟氏叹了口气:“还说呢,因为这些玩意可惹了一肚子气。”把今儿的事儿跟丈夫说了。

胡老爷直皱眉:“青丫头这可不是孤僻了,是无理取闹,若由着她这么闹下去还得了。”

翟氏:“我跟奶娘倒是想了个主意,我兄弟来信说想接翎儿去京城住一阵子,两人离开了,我再好好开解开解青青,许就明白了,只是翎丫头一走,老爷势必要累一些了。”

胡老爷:“瞧你说的,不过就是多看几本账罢了,能累到哪儿去,这么着也好,让翎儿出去散散心,得空也去瞧瞧人家京里那些当铺是怎么做买卖的,咱家也取取经。”

翟氏白了他一眼:“你倒是真敢说,翎儿可是姑娘家,一个姑娘家往当铺里头跑,叫人知道还得了啊。”

胡老爷挠挠头:“倒是忘了这茬儿,不去当铺也好,见识见识京里的繁华也开开眼界,对了,青翧跟明德的书念得如何,这位先生教的可好?”

翟氏叹了口气:“这位先生虽无大学问,给青翧明德开蒙也是绰绰有余了,如今我方知道严先生总罚青翧的道理了,严先生虽是明师,青翧却不是高徒,资质有限,当严先生的学生够不上呢,青翧这小子玩起来倒是机灵,若提念书实在驽钝了些。”

胡老爷笑道:“驽钝有驽钝的好,你瞧瞧姐夫,不是傻人有傻福吗,我叫chūn生两口子特意去瞧了,chūn生媳妇儿说大姐他们分的河边儿那七十亩不禁适合种藕,还能劈出水田种稻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