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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的时候还会画花样子,自己这个儿子自打胡家回来之后简直就变了个人,苏氏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却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因为青翎这小丫头。

苏氏其实早知道青翎来了京,虽说赵氏有意把青翎隔在京城女眷之外,但儿子天天有事儿没事就往翟家跑,自己这个当娘的再糊涂也该知道了。

之所以没过去接人,是一时有些没主意,不知该怎么应对,倒不是不喜欢这丫头,自己跟月娘是自小的qíng分,比自己那些嫡亲的姊妹还要亲近,能跟月娘做亲家,是再好没有的事儿了,便胡家低了些,可月娘自己还还能不知道吗,她教出的女儿哪有不成的。

怕只怕陆家这边儿,自己在陆家也就是个填房夫人,说话儿没什么份量,回头孩子嫁过来,受了委屈,自己怎么对得住月娘。

可今儿远远的瞧见这丫头,就不由想起了当年,这丫头这么一打扮,跟她娘当年实在像的紧,真真儿的讨人喜欢。

更何况,儿子这个样儿,明明是瞧中了,天天这么愁心愁肺的,自己一边儿看着哪能不心疼,说到这个,这丫头也跟她娘一个xing子,月娘是生怕人家说她攀附高门,自打嫁了胡家,跟自己便冷下了,虽说一年半年的也能见上一面,却没有了过去的亲密。

这丫头也是如此,敬澜去胡家养病的时候,倒是照顾有加,可敬澜一离了胡家,就疏远了,便来了京城,若不是敬澜上赶着往前凑,估摸这丫头是绝不会搭理敬澜。

后来到是想通了,不管往后如何,如今怎么也得帮帮儿子,总不能眼瞅着儿子茶饭不思的,想到此笑道:“咱们娘俩进去说话儿。”拉着青翎进了院。

青翎忍不住四下瞧了瞧,院子不算很大,却收拾的极jīng雅,侧面一丛修竹隐在矮墙边儿,青绿的竹叶给这个院子平添了一抹亮色,还栽了两颗海棠树,只可惜冬底下,无叶无花的有些gān巴。

想起陆敬澜给自己画的花样子,下意识瞧了眼窗下,果真种了芭蕉,只不过因过冬砍了头,想来开chūn的时候长起来,等入夏又可期待夏雨打芭蕉的意境了,或者瞧猫儿在蕉叶下嬉戏的趣事儿。

青翎忽然发现自己的记xing太好了些,陆敬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竟都记在了脑子里,故此,这头一次来他的院子,竟也未觉怎么陌生,想来他说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在自己脑子里成了影像,这会儿才会有熟悉感觉。

一进院陆夫人就喊了一声:“敬澜快出来瞧瞧看谁来了?”

长福早瞧见青翎了,忙道:“少爷是二姑娘来了。”

陆敬澜一愣,继而快步走了出来,瞧见青翎眉眼儿都带笑:“前几天我问你,你不还说不来的吗,怎么又来了。”

青翎心说,前几天自己以为能避过去呢,自然推脱,倒忘了亲戚家这些虚礼儿是必要的,更何况表姨亲自叫人过去了,自己能不来吗,不过当着他娘,说自己不来的事,实在不妥,只得耍赖:“敬澜哥哥听差了,我何时说过不来的,老太爷过寿自是要来祝寿才行。”

陆敬澜哪会不知她的心思,笑了一声:“是我听差了。”

陆夫人颇有些意外,虽知道儿子对这丫头不一般,可也真没想到,两人在一起是这个qíng形,儿子虽聪明懂事,可xing子脾气却极硬,寻常有个笑脸儿都难,可一见了这丫头,那嘴角都落不下来,眉眼都含着笑,浑身那股子高兴劲儿,掩都掩不住。

便是陆夫人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可见你们俩亲厚,这一见翎丫头,嘴都合不上了。”

苏氏一句话说的陆敬澜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脸都红了。

苏氏见儿子这样儿也不好搅了他的好心qíng,跟旁边的婆子使了眼色,那婆子道:“夫人,礼部侍郎夫人到了,正找夫人说话儿呢。”

苏氏:“真真儿的找谁说话不行,非找我做什么,陆家难道就我一个人了不成。”

那婆子道:“张大人跟咱们老爷同朝为官,夫人不好怠慢。”

苏氏:“行了,知道了,这就去。”

拉着青翎的手拍了拍:“外头乱哄哄的,那些女眷你也不认识,平白的应付她们做什么,还不如你们兄妹在一处说说话儿的好,等会儿前头唱戏的时候,再让敬澜带你出去瞧,你舅母哪儿,别担心,她最爱热闹,又是个八面玲珑的xing子,这样的场合,正合适她。”

既然都来了,也只能依着表姨,更何况,青翎也实在不想应付外头那些人,一个个带着面具一样,说话是套话儿,笑也是假的,便点头应了。

苏氏笑眯眯的瞧了儿子一眼,这才出去了,陆敬澜给自己娘那一眼瞧得,脸更有些发烫,心里却仍止不住欢喜,拉着青翎的手:“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儿去。”

青翎自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个xing,事qíng既然都这样了,别扭着做什么,笑眯眯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下人刚打起帘子,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跑了过来,冲着青翎喵喵的叫了两声。

青翎眼睛一亮,伸手抱起它,摸了摸它的头,是只黑白花的猫,两只猫眼黑葡萄一样亮:“这是小花对不对,跟敬澜哥哥给我画的花样子一模一样,对了,还有小虎呢?”

正说着,就见后头懒洋洋的走出一只虎斑纹的大猫,抬头冲着青翎叫了一声,便卧到炭盆子旁边儿的毡垫儿上打起盹来。

青翎笑的不行,指着它:“还真是只大懒猫,上回不说生小猫吗,小猫在哪儿呢?”

说到这个,敬澜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青翎怀里的小花:“生了四只,就活了一只,在哪儿呢。”指了指小虎卧的毡垫后头。

青翎仔细一瞧,才发现小虎后头探出个小猫脑袋来,眼睛像它爹,琥珀huáng的,身上却随了它娘是黑白花的,小声叫了一声,格外惹人怜爱。

自己怀里的小花一窜跳了下去,三口腻在一起,亲热非常。

青翎忽想起了自己爹娘,眼眶便有些热,一眨眼不觉掉了两颗金豆子下来。

敬澜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掏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嘴里一叠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是不是在你舅舅家受了委屈……”

☆、第38章

给陆敬澜这么一哄,青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接了帕子自己擦了擦眼泪:“那是我嫡亲的舅舅,能受什么委屈,就是有些想家了。”

陆敬澜见她难得扭捏的样儿,忍不住好笑,柔声道:“这才来了几天就想家了,多大的丫头了,还这般离不开娘,往后该怎么办?”

本来敬澜想说嫁人怎么办,可一想到嫁人二字,就忍不住有些脸红心热,便改了。

青翎吸了吸鼻子:“人家不是没离开过家吗,怎么敬澜哥哥不劝我,反倒数落起我了。”

陆敬澜:“好,好,是我的不是了,咱们进里屋说话儿吧,这几日我给你画了好些花样子,你瞧瞧可喜欢?”说着牵着青翎进了里头。

想是通了地龙,比堂屋还要暖和些,身上的斗篷就有些穿不住了,青翎把斗篷卸下来,陆敬澜亲手接过搭在一边儿,仔细端详她一遭:“今儿这身衣裳好看,正配你。”

青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是我从家出来的时候,娘亲跟翟婆婆给我赶着做出来的,就是为了来京里头充门面使的,省的叫人家说我们乡下丫头穿的土。”

陆敬澜皱了皱眉:“谁敢说你是乡下丫头?”

青翎不过随口一说,不想他就当真了,忙道:“我不过说着玩的罢了,自打来了京城,今儿是头一回正经出门,还是来的你家,有表姨在,谁敢嚼我的舌头。”

陆敬澜松了口气,他是知道这丫头xing子的,旁人若有慢待,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什么都明白,过后想哄她回转就难了,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不待见自己。

怕饿着她,忙着叫人端茶进来,又叫拿点心,枣泥糕,栗子糕,云片糕,桂花糕等等,并一些gān果零食,摆了满满一炕桌。

青翎有些傻眼:“敬澜哥哥就咱们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些?”

陆敬澜是一高兴,恨不能把什么都端上来,根本没想吃不吃得了,笑道:“这个厨子比我带去你家的厨子手艺好,你每样儿都尝尝,看喜欢哪个,回头等你家去的时候,我叫厨子做了,捎回去,闲的时候当零嘴吃。”

青翎道:“叫敬澜哥哥一说,我成小馋猫了,成天就惦记着吃的。”捏了一块云片糕咬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的确比他带去胡家的厨子做的好吃。

青翎又吃了半块枣泥糕,最小的那只猫不知是不是闻见了味儿,从外间跑了进来,在青翎脚上蹭了蹭,喵喵的叫了几声,那模样儿可爱的不行。

青翎捏了些点心渣放在手心里喂它,小猫吃了jīng光,仍意犹未尽用它的小舌头舔青翎的手心,青翎痒的直笑,只得又喂了它一些,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去找水喝。

青翎跳下炕去屋角的水盆里洗了手,这才开始瞧屋子的摆设,显然这里是书房,对面那边儿才是寝室,更堂屋用四扇水墨山水的屏风相隔,书案后是一排高高的书柜,遮着防尘的帘子,侧面靠墙是博古架,摆着不少好东西,有瓷器摆件儿,还有几方砚台,其中有一方瞧着有些眼熟。

青翎凑近瞧了瞧不禁道:“这不是珍宝斋那方洮河砚吗?怎么在这儿?”

敬澜:“那掌柜的是个厚道人,那日你帮了珍宝斋的大忙,却只拿了个寻常的九连环,大掌柜心里过不去,大约听二掌柜说你喜欢这方洮河砚,又不知你的底细,昨儿便叫伙计送到了我这儿来,叫我转给你呢。”说着伸手要拿,却给青翎拦住:“我在家不过是算账记账,用这样好的砚台可是糟蹋了,还是放在敬澜哥哥这儿使的好。”

陆敬澜想了想:“这砚是好砚,就是有些生,需养一阵子才好使,翎儿既用不着,我就先替你养着,等养好了再给你。”

青翎:“那我可等着捡便宜了。”忽瞧见旁边的粗陶罐,拿下来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粗陶烧制,做工粗劣不说,上头连彩绘的花纹都没有,平常老百姓家里使唤还成,出现在陆家,尤其还是陆敬澜的屋里,着实有些奇怪。

陆敬澜低头瞧着她:“怎么不记得了?这个陶罐可是小翎儿给我的呢。“

青翎愣了愣:”我给的?“想了想忽然想起在胡家捉蝌蚪的事儿,貌似是用这么个陶罐子装的,自己当时只是觉得病歪歪的陆敬澜有些可怜,才给他找乐子,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陶罐子带了回来,还摆在自己屋里,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