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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唏嘘:“这么说她倒也算有造化,如今在咱们家,好歹的安稳了,不会整日提心吊胆的被卖到那种地方。”

青翎点点头:“这丫头先头我倒错看了她,后来方知是个格外自重的,只是身世极可怜。”

青羽:“我也瞧着这丫头好,将来谁有造化得了去,可不知怎么乐呢。”

青翎眨眨眼促狭的道:“要不然让她跟着大姐吧,赶明儿大姐嫁到舅舅家,一块儿带了去,那有造化的说不准就是表哥了。”

青羽脸一红,伸手掐了她一下:“你这死丫头,只管胡说八道,你若是真舍得这丫头,我倒无妨,有她在还省了我的心了呢。”

青翎愣了愣,自己还以为大姐要恼起来,不想却是如此,转念又一想,倒是自己糊涂了,这个时候的女人,对于男人是相当宽容的,三妻四妾几乎成了男人的标配,女人贤良淑德的标准,像她爹一样只娶了她娘一个,连通房丫头都没有的男人,是极其稀少的,跟大熊猫差不多。

之所以如此,青翎考虑,一个是她爹的确很爱她娘,从骨子里爱,或许还带着些许仰视的心态,就像一个穷小子忽然一天娶了个才貌双全的公主一样,有点儿像中了超级大奖。

当然,这种状况也可能产生两结果,一种是,两人出身教育阶级的差别,造成了彼此不相容,等爱qíng褪色之后,便彼此不满,甚至彼此怨恨,最终变成一对怨偶。

还有一种就是因为相爱,处处从对方的角度着想,彼此体谅,彼此宽容,并且女方有足够的智慧去应付这些不和谐,结果就像爹娘一样,幸福美满。

青翎觉得,娘亲所有的一切,容貌xing格才qíng甚至为人处世的智慧,在她爹眼里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所以才会如此。试想如果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妻子每一方面都是完美的,哪还会把目光放到别的女人身上。

即使是这样的娘亲,依然会教导她们姐妹三从四德,在娘亲的认知里男人是该三妻四妾的,爹没有是特例。

青羽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并不会为自己这个玩笑而恼怒,反而还能笑的出来,这让青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脑子里固守的一夫一妻的观念,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在现代一夫一妻已经是人类社会的普法规则,就像这里的三妻四妾一样,不可改变。

青羽见她眼睛发直,推了她一把:“琢磨什么呢,眼都直了。”

青翎回过神摇摇头:“没想什么,走,去青青哪儿瞧瞧,她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

青羽:“那丫头可还跟你别扭着呢,你就不怕她不搭理你。”

青翎:“她是我妹妹,本来就该让着她,她不理我便不理,我还能跟自己妹子计较不成。”

青羽:“怪不得娘总说你心大呢,倒真是。”

姐俩从谷雨哪儿挑了几个新鲜样儿的剪纸,拿着去了青青的小院,刚进来就瞧见青翧正站在梯子上往廊柱上贴对子,比量着问下头的青青:“正不正?”

青青在下头摆手:“往左边儿一些,有些歪了……”

青翧:“哪歪了?我怎么瞧着正的很呢,莫非我眼是歪的。”一句话说的青青噗嗤笑了起来:“你下来瞧瞧就知道了。”

青羽要进去,青翎拽住她:“咱们去大哥哪儿吧。”拖着青羽走了。

青羽疑惑的道:“做什么不进去?”

青翎:“青青难得这么高兴,咱们进去怕扰了她。”

青羽叹了口气,心里知道青青这个爱钻牛角尖的xing子,不是一两天就能想明白的,如今好歹的不闹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青羿这儿却格外热闹,大哥的xing子温和,成天嘻嘻哈哈的没什么架子,底下的小子们多喜欢跟大哥玩,赶上过年,便买了红纸来求大哥写对联福字,一准有求必应,故此来了不少人,倒是一点儿都不乱,挨个的排着队,都排到了院子里了,彼此商量着求大少爷写个什么样儿的贴在自家大门上才吉祥。

青翎拉着青羽进了屋,见她哥忙的那样儿,恨不能两只手一起写才好,不禁笑道:“翎儿可否也求大哥一幅墨宝?”

青羿抬头瞪了青翎一眼:“你少笑大哥,我这不也是没辙吗,帮他们写些,多少能省几个钱,可惜子盛敬澜不再,不然,这点儿对子,不早写完了,哪用得着这么久啊。”

青翎笑了起来:“你自己揽的活儿推到别人身上做什么,我跟大姐正好无事,在大哥这儿喝口茶,你慢慢写。”

青羿刚想开口让青翎帮忙,想想这丫头到底是女孩子,写的东西露出去不妥,便叫福子给她们倒茶,自己加紧着写。

等青翎青羽吃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出去,累的甩了甩手:“这写对子还真是个苦差事,明年我从京里回来之前,就先让子盛敬澜帮我写上一箱子带回来,给这些小子们一分了事,省的我这儿赶命一样的忙活了。”

福子:“大少爷忘了不成,过了年就是咱们县里的小考,小考过了还有府试,院试,都过了就得进府学了,然后考乡试,会试,最后是殿试,这一级一级的考过去,大少爷就出头了,故此一时半会儿的,只怕去不了京里了。”

青羿挠挠头,忘了这茬儿了:“我不去也没事,给他们俩写信,叫写了捎回来也一样。”

青羽:“大哥还是别想这些杂事了,听说小考也极难的,好些人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还没考过呢。”

青羿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叹气:“你们说我要是这次没考过,是不是给先生丢大人了。”

青翎见他的神色,忽然明白怎么弄得院子里来了这么多人,其实大哥是压力太大紧张,找个由头开解自己呢。

若大哥不是严先生的弟子,考不过就考不过,至多下次再考,可顶着严先生弟子的名头,若是连童生试都过不去,可真说不去了,不仅如此,便过了也得名列前茅才行,若是勉qiáng吊个车尾一样丢人。

从县太爷到地方上的学政大人,没有不识严先生的,以往严先生所教授的弟子几乎都是有出身的,根本不用参加小考,直接就可以进国子监当监生,等到chūn闱的时候参加会试,像青羿这样还得从小考开始的就他一个,可以想见,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严先生的弟子若不考个头名,都说不过去,若是落榜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罪。

也难怪大哥有压力,这考试不可抗的因素太多,即便才高八斗,也不能保证一下就考个头名啊,青翎觉得以大哥的成程度,只要他发挥正常,名列前茅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压力太大可不妙,想了想道:“大哥什么都别想,就想一样,不管是咱们安平县的县太爷还是学政大人,难道还能比先生更难对付不成。”

青羿摇摇头:“这世上哪还有比严先生更厉害的。”

青翎点头:“这就是了,那大哥还怕什么?”

青羿想了想,也不禁笑了起来,抬头看着青翎:“小翎儿先生总说你聪明,那你说说大哥能不能考个头名回来?”

青翎异常肯定的点头:“一定是个头名。”

青羿眼睛一亮,忽的臭屁起来:“就是说,你大哥我好歹是严先生的得意门生,区区一个小考算什么,等过了年,本少爷就拿它一个头名回来,你们俩坐着,我得去做先生留的功课了。”说着一头钻书房里去了。

青翎站起来嘱咐福子:“仔细些,别熬的太晚,免得小考还没到就熬病了,可什么都耽误了。”

福子点头应了,姐俩才出去。

青羽道:“你说严先生也真是,明知道大哥过了年不回京了,怎么还给大哥留功课啊。”

青翎:“大姐别瞧先生严厉,其实心是最软的,虽说当初不是主动教大哥跟表哥,既担了老师的名儿,便不会白担,我这儿猜着先生给大哥留的功课,就是针对这次童生试的,听舅舅说,咱们冀州府的学政大人是先生的同窗故友呢。”

青羽忙道:“这可好,只先生写封信过来,怎么也得照应着些。”

青翎摇摇头:“大姐不知这些读书人的xing子,骨子里都最清高孤傲的,除了那些贪财的,只要是有些风骨的,都瞧不起那些走后门托关系的,若先生写了这信,反倒对大哥不利,再说,学政大人既是先生的故友,又怎会不知大哥是先生的弟子,不用先生写信也自会照应的。既是故友,对于这位学政大人的偏好xing格,先生必然知之甚详,而主考官的xing格跟他出的考题也是息息相关的。”

青羽明白过来:“你是说,先生能猜出这位学政大人出什么考题?”

青翎:“便不可能猜的极准,却也八九不离十。”

青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青翎见她松口气的表qíng不禁笑道:“大姐难道就不担心表哥?”

青羽白了她一眼:“我担心这个做什么,还早着呢。”

正说着忽的啪一声,吓的青羽一激灵,抚着胸口半天才缓过来,过去捏着青翧的耳朵:“你这小子放pào仗不远着些,是故意吓你姐是不是?”

“哎呦哎呦,疼,疼啊……”青翧惨叫了起来:“大姐,大姐,你快放手,我的耳朵要给你揪下来了。”

等青羽一放手,忙捂着耳朵,揉了揉,眼睛却瞥着大姐不注意的时候,又叫德胜点着了一支pào仗,啪的一声,把青羽吓得一屁股坐在廊凳子上,那小子嘻嘻笑:“大姐就是胆子小,一个pào仗罢了,有什么可怕的,过年喽。”说着跑了。

青羽站起来要追,青翎忙拦着她:“这小子皮,大姐追过去,难保他又要放pào仗吓唬你,我去帮大姐收拾他。”说着一溜烟追了出去。

青羽愣了愣,侧头跟立夏道:“我怎么觉着这丫头是糊弄我呢?”

立夏掩着嘴笑:“二小姐如今虽变了许多,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大小姐想想往年过年的时候,二小姐什么样儿就明白了。”

青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这丫头一懂事,倒忘了她是个比青翧还皮的,往年过年的时候带着头放pào仗的就是她,不用说,这是给青翧勾起了玩心,一起淘气去了。”

立夏点点头:“可不是,如今明德少爷不再,二少爷跟前儿少了玩伴儿,自然就惦记上二小姐了,这俩人到一处,还不知怎么翻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