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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敬澜想了想,忽的笑了起来,侧头在青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青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正是这个,出这谜的人倒有意思,想是吃过道边儿的苦果子。”

翟子盛也明白过来,捶着腿大笑:“好一个道旁苦李,果真是吃多了苦果子,哎呦,可笑死我了。”又挑下一盏灯,老板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心说那会儿刚送走了一位瘟神,怎么又来了几位才高八斗的,这么下去自己今儿非赔死不可,过来深深一鞠躬:“公子小姐好学问,不如这么着,这灯谜您几位也别猜了,小的送您几位三盏走马灯,您几位别处逛去。”

陆敬澜看向青翎:“小翎儿你说呢?”

青翎也知道人家做买卖不易便道:“大冷的天儿,外头站的久了也觉着冷,那边儿像是有个卖吃食的铺子,咱们过去暖和暖和吧,至于老板送的灯,就算了。”

老板大松了口气,忙道:“小的谢小姐手下留qíng。”

张家姊妹却不gān了:“不成,我们还没灯呢,你得送我们两盏。”

翟子盛脸色沉了下来:“你们要灯就自己猜灯谜,猜中了自然有灯,猜不中,想要也不难,拿银子买就是了。”

两姊妹颇怕翟子盛,不敢吭声了,却又实在想要,白等叫丫头掏银子买了两盏提在手里,几人方往前头的食铺子里去了。

刚到了卖吃食的铺子,刚到二楼坐下,灯市就乱了起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兵马过来,沿着河边儿挨家挨户的搜了起来,也不知找什么呢。

陆敬澜吩咐长福:“你下去瞧瞧出了什么事儿?”

长福忙着跑了下去,不一会儿跟着长福上来个二十五六的男子,个头极高,青翎目测得有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五官俊朗,只是皮肤有些黑,不知是不是晒的,大概是武官的原因,瞧着格外英姿飒慡。

青翎正琢磨这人是谁呢,陆敬澜已经站了起来,叫了声大哥,青翎愣了愣,心说莫非这是表姨夫那个死了的原配生的儿子?不对啊,听娘说过,陆敬澜那两个哥哥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而这人一看就跟纨绔贴不上边儿,浑身那种硬朗之气,应该是多年军旅生活才能培养出来的,既不是,难道是陆家族里的兄长?这个倒极有可能。

怪不得人都说世族之家树大根深,即便没落也多能坚持个几十年,族中虽多出纨绔,也难保会出一两个有本事的青年才俊,就青翎看,眼前这个陆家子弟就不差。

陆敬澜拉着青翎:“翎儿这是我族中堂叔伯的大哥陆敬洲。”

青翎颇有些不自在,心说这么多人呢,非给自己介绍什么?却只得一福:“见过陆大哥。”

陆敬洲疑惑的看了青翎一眼,微微点点头,把敬澜拽到一边儿说了几句什么,陆敬澜脸色一变:“那就劳烦大哥了。”

跟青翎几个道:“出了些事儿,今儿的灯市怕是逛不了了。”

翟子盛也不傻,知道出了大事,弄不好就是跑了江洋大盗什么的,忙道:“那咱们快着家去吧,只是外头都是兵马。”

陆敬洲:“这个无妨,我叫人护送你们回去,快些走吧,晚了只怕麻烦。”

几人忙跟着他出去了,到了马车前,青翎想到什么,把手里攥的东西递了过去:“陆大哥,这是我刚从桥边儿猜灯谜的摊子哪儿捡到的,或许是什么人落下的也未可知。”

陆敬洲接过就着灯亮看了看,脸色就是一变:“敬澜我有些急事,不能亲自护送你们,我会吩咐手下的兵士跟着,你们路上小心些。”深深看了青翎一眼,快步走了。

翟子盛上了马车才问:“小翎儿你给陆大哥的是什么东西啊?”

青翎:“是鲁班锁的木片……”

☆、第49章

翟子盛一惊:“鲁班锁?莫非今儿晚上不是跑了江洋大盗而是他……”

张家姊妹忙问:“你们说的谁,街上这么多兵马,难道不是江洋大盗吗?”

陆敬澜给子盛使了眼色,翟子盛知道此事需谨慎,忙道:“那个,谁也不是,我说着玩的。”

张家姊妹心知表哥不想告诉她们,却想起刚才的陆敬洲,不禁道:“陆家哥哥刚才那个陆大哥是什么官儿啊,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好威风。”

陆敬澜不乐意搭理这姐俩,却也不好装傻,只得道:“大哥在五城兵马司任职。”

五城兵马司?青翎暗暗暗点头,怪不得管这事儿呢,原来是管治安的,本来自己捡到哪个鲁班锁木片,还没往熊孩子身上想,可街上一乱就不得不往熊孩子身上联系了,且,那个木片自己虽匆忙之间瞧了一眼,可从手感做工来看,并非寻常人家孩子的玩具,尤其有些眼熟,像是上回在珍宝斋自己拆的那个。

况且,五城兵马司都出动了,挨家挨户的搜,不惜搅乱了灯市的秩序,要知道京城灯市直接反应的是王朝的安定太平,可见要找的人极为重要,重要到不惜造成百姓恐慌。

而熊孩子地位尊崇,很大机会继承皇位,皇储失踪,就是把整个天下翻个底朝天也不为过,加上刚陆敬洲的反应,丢的人十有八九是熊孩子。

到了翟府,陆敬澜跟着一起下来,把青翎拉到一边儿道:“若果真是安乐王出了事儿,只怕要封城,你跟表姨表姨夫明儿就走不了了,若还留着京里,叫我娘来接你去我家住几日可好?”

青翎心里琢磨,不可能弄到封城,这么多兵马若是连个人都找不到,岂不成笑话了吗,尤其这个人还是安乐王,再怎么着一宿也应该找着人了,若到了明儿不定得死多少人呢。

既然到不了明儿,自己一家三口自然能动身的,倒不用一味推拒,显得自己有意疏远似的,想到此点点头:“好,若明日不走,就去敬澜哥哥家住上几天。”

陆敬澜这才笑了:“那咱们说定了。”说了会儿话才上车走了。

陆敬澜一走,张家姊妹的好脾气也到头了,张若兰甩了甩帕子酸不溜丢的道:“青翎妹子,咱们好歹也是亲戚,我又比你大上几岁,有些话说了你可别过意,虽说你年纪小些,到底男女有别,你跟陆家哥哥,这么拉拉扯扯的叫人瞧了也不好看,传出去不定说什么呢,若是落个不好的名声,将来婆家都不好找了。”

张若玉:“可不是,虽说是亲戚之间,咱们女孩子也的知道自尊自重。”

两人一人一句说的尖酸刻薄,青翎还没怎么,小满已经急了:“这话要是别人说还有的听,从你们两位嘴里说出来,倒叫人要笑破肚子了,敬澜少爷跟我们家小姐是兄妹,又是青梅竹马,亲近些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您二位,哪次敬澜少爷一来,您二位不寻借口往前凑乎啊,一句一个陆哥哥叫着,哎呦,听着都牙碜的慌,自尊自重,奴婢可没瞧出来。”

“你,好个贱丫头,敢跟主子顶嘴,反了你了,看我不教训。”说着扬手过来就要打小满。

小满多jīng,一看要吃亏,哧溜一下钻子盛身后头去了,翟子盛伸手抓住张若兰的手腕,用力甩开:“胡闹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张若兰气的不行:“表哥,你护着胡青翎也就罢了,怎么连这死丫头也护着,她这般胡说八道,哪来的规矩,我今儿若不教训她,还当我们姐妹好欺负呢。”说着直瞥青翎。

青翎本不想跟这姊妹俩撕破脸,可没想到这俩人竟得寸进尺,那就怨不得自己了,青翎伸手把小满从子盛后头拖到自己身边儿,冷冷看着张家姊妹:“规矩,我胡家的丫头自然守的是我胡家的规矩,你张家的规矩还管不着她。”

张家姊妹是瞧着青翎年纪小,也不怎么厉害,才敢说酸话,不想青翎年纪虽小,可脸色一沉,话说出来跟刀子一样利,倒叫她们有些应对不来。

张若兰到底大些,指着她:“便是你,你们胡家的规矩,丫头就能跟主子顶嘴吗?”

青翎笑了:“两位姐姐既然好奇胡家的规矩,今日青翎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胡家的丫头自然不能跟自家主子顶嘴,可对外人,人敬我们一尺,我们敬人一丈,若是外人出言不逊,也不能白受委屈,这是表哥拦了你,若你的手指头沾了小满一下,只要是我胡家丫头就没有吃亏的道理,必然双倍奉还,你们若不信可以试试。”

小满一听顿时来了神,上前一挺胸:“就是就是,你打啊,打啊。”

张家姊妹反倒后退两步,不敢伸手了。

青翎:“不吭声,并不代表我就好欺负,你们想找软柿子捏,可就找错人了。”撂下话迈脚进去了。

小满忙跟了过去,临走还扭头对张家姊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心里说你们这是运气好,赶上我们家二小姐改了xing子,若是以前,说不准早上去动手了,哪还由着这俩跟疯狗似的狂吠。

等青翎主仆没影儿了,张家姊妹自觉受了委屈,一边儿一个抓着子盛:“表哥你可听见胡青翎说的什么,一会儿到了姨母跟前儿,得给我们姐妹作证,让姨母好好教训这丫头。”

翟子盛没好气的甩开她们:“我劝你们还是消停些,做什么证,你们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看不见是你们俩先挑衅的翎儿的,翎儿就像敬澜的妹妹一样,亲近些有什么不对,更何况,翎儿才多大,倒是你们俩,十四五的大姑娘了,既知道男女有别,敬澜来了就该回避些,你们俩倒好,挖着心眼子往前凑,想的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明白,我今儿不说出来,也是顾念你们姑娘家的体面,我这儿却也有句话要奉劝你们,姑娘大了,有心思没什么,可也得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相配的,一味的往高处攀,没得叫人笑话。”

撂下话拂袖而去,对这倆表妹已经受够了,就想不到还有这样贼喊捉贼的,也不知姨母是怎么教的,女孩子连点儿自尊自爱都没有,还有脸说翎儿的长短,简直可笑。

张家姊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张若玉自我安慰道:“咱们做不什么生这个闲气,就算陆家哥哥再喜欢她有什么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不信陆家会答应娶胡青翎这个村姑进门。话说回来,刚陆家哪个叫什么敬洲的不知是哪个房头的?虽说黑些,比陆敬澜倒也不差,还是兵马司的武官,要是,要是……”说着脸一红。

张若兰白了妹妹一眼:“你当陆家的少爷是咱家菜地里的白菜啊,由着你挑拣。”

张若玉撅嘴嘟囔了一句:“就许你想着陆敬澜不成。”见姐姐瞪过来:“这有什么,等回头叫爹捐个大官不就得了,反正咱家有的是银子,县丞太小了,那些人都瞧不起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