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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兰也觉得妹子的话有道理,姐俩进去直接去了赵氏屋里找她们娘,商量她爹捐官的事儿。

瞧见她们,赵氏不禁道:“怎么这么快就家来了,没逛灯市吗?”

张若兰:“外头出了大事,灯市上都是兵,想是跑了江洋大盗,正挨家挨户的搜呢,那些猜谜做买卖的忙着收了摊子,哪还有什么逛的。”

赵氏:“怪不得刚听见外头乱糟糟的,闹半天是跑了犯人,要说这大理寺的官儿也真是,这样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就该早早问斩,如今跑了,跑出京去还好,若潜进哪个府里,不定要害人xing命。”

叫了婆子:“你去跟翟管家说,这几日各处多派几个人守夜,警醒着些,别回头进来贼都不知道,梦里丢了命岂不冤枉。”婆子应着去了。

她妹子问两个闺女:“陆家少爷跟你们一起去的?”

小赵氏一问,张若玉哼了一声:“去了也只管跟胡青翎说话儿,根本就不搭理我们姐俩,还有陆家那个赶车的小厮,拼命的抽鞭子,险些把我们的肠子颠出来,不是瞧他是陆敬澜跟前儿的小厮,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小赵氏一听就不gān了:“这还了得,一个下人怎敢如此放肆。”

赵氏皱了皱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个都瞧不出来,那是陆敬澜的小厮,若没有陆敬澜的授意如何敢这般折腾她们。”说着瞪了两个外甥女一眼:“你们那点儿心思也不知道藏一藏,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你们当陆敬澜是谁,他是陆家这一辈儿最聪明的,眼望着将来就有大出息,又是这样的出身,寻常女子怎能入他的眼。”

张若兰道:“那胡青翎一个村姑,怎陆敬澜对她这般上心?”

赵氏本还觉得自己这两个外甥女虽没念过什么书,到底该有些心计,如今瞧来,竟是两个糊涂虫,瞟了自己妹子一眼:“青翎她爹是村汉子,可她娘却是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女儿大都是亲娘教的,你们以为她爹是村汉,她就该是没什么见识的村姑不成,这丫头的聪明劲儿就连教子盛的严先生都夸呢,琴棋书画,人家样样拿的出手,你们不知道是她不屑在你们跟前儿表现。”

张家姊妹心里不忿却不敢顶撞姨母,撅着嘴低下头。

小赵氏道:“大姐您就别生气了,咱家的姑娘傻啊,直来直去的心眼子,没那么多手腕儿,不像胡家丫头天生的狐媚,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勾男人了,你瞧把陆家那少爷勾的魂儿都快没了,我瞧着都是跟她那个娘学的,亏了还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千金小姐,嫁了个村汉子不说,还洋洋得意的,今儿晚半晌的时候,天一擦黑,夫妻俩就出去了,那个亲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呢,谁能想到孩子都生一窝了,那眉来眼去的劲儿,哎呦喂,我瞧了都脸热呢。”

赵氏道:“人家夫妻恩爱些,你瞧着脸热什么,你倒是想跟你男人眉来眼去,你男人可也愿意啊,说这样的酸话,越发显得你小心眼,若传出去连带你姐夫也要厌弃我了。”

小赵氏忙道:“咱们姐妹这不是关上门说私话吗,谁能知道,再说,便你那大姑姐儿知道,能怎么着,还能当面撕破脸不成,她那大闺女可是要嫁过来的。”

赵氏:“快别提这个,提起这个,我就堵得慌,京里这么多闺秀,哪个不比这个qiáng啊,偏你姐夫非定这门亲,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也白说,已然过了定,再说什么都晚了。”说着瞧了自己俩外甥女一眼:“陆敬澜你们就别惦记了,除了他若要嫁进陆家却也不难。”

小赵氏听了忙道:“姐姐有法子?瞧陆家那意思,人死架不到呢,哪肯娶跟我们这样的人家结亲啊?”

赵氏:“正枝儿上自是不行,便想想别人,陆家族里的人多了,那些远枝儿的,多有家贫不继的,穷的叮当响,娶媳妇儿也就没那么挑拣了。”

小赵氏看了两个女儿一眼,有些不乐意:“咱们家姑娘也不缺胳膊短腿儿的,做什么嫁穷小子。”

赵氏冷笑了一声:“穷小子?穷小子也是陆家门里的子弟,只要姓陆,就有祖荫,将来进国子监是顺理成章的,说白了,人家一落生就有前程,若不是穷,你以为能瞧上若兰若玉不成,你没瞧见青羿,就是他爹的出身不成,明明跟子盛敬澜师出同门,却要从童生试考,考上廪生,州府再择优推荐,方有会试的资格,便是子盛若不是他祖父的官职,凭他爹,也甭想进国子监呢,需京官四品,外官三品方可准一子入监,你男人使了上万银子,也才捐了个八品的县丞,在京里四处奔波送礼找关系,不就是你们那个县令出缺,想填上去吗,依着我,便填了这个缺,也没什么意思,倒不若寻个出息的女婿,外甥女后半辈子的着落不愁了,妹夫也有了妥帖的依靠,你们夫妻好好商量商量,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等张家娘仨走了,赵婆子低声道:“瞧着两位表小姐不大乐意呢。”

赵氏哼了一声:“她们心里惦记着陆敬澜呢,能乐意嫁穷小子吗,只如今我方明白,这人总想没用,得瞧瞧自己什么样儿,便攀高枝儿也得攀个够的着的才成,统共胳膊伸出来也就一尺长,恨不能攀到凌霄宝殿上去,那是做梦说胡话呢”

赵婆子道:“要这么说,二姑娘也不成啊,胡家算什么家门,哪配得上陆家正枝儿的敬澜少爷?”

赵氏:“这话可不好说,虽说有好些读书人童生试考到胡子花白也没考上,可青羿却是严先生的学生,有道是明师出高徒,说不准就考个头名,若考个头名,可就是廪生了,每年发廪银,每月还有廪米,州府举荐可直接会试,正经儿举试出来的,若能金榜提名,比子盛的出身还要名正言顺,青翎今年不过才十岁,陆家对陆敬澜期望甚高,近几年是不会定亲的,若这么算,说不定就有戏。”

赵婆子:“便青羿少爷争气一下子考中了,也不定哪年呢,哪就赶得这样巧。”

赵氏叹了口气:“这人啊活的就是个运道,运道旺的,不用想好事儿就来了,运道不济的,便豁了命的往上巴望也无济于事,如今我倒盼着青羿争气,青羽势必要嫁子盛了,胡家若能兴旺,将来互相之间也有个帮扶,都说当官的富贵,却也险恶,不知哪会儿就丢命掉脑袋,有个嫡亲的大舅哥帮着,总不是坏事。”

赵婆子一听赵氏的话音儿改了,忙顺着道:“可不是,说起来,还是娘家的舅爷亲,有了事儿指望的上,青羿少爷又是在咱们府里头长起来的,跟咱们少爷跟亲兄弟差不离呢。”

赵氏挥挥手:“这不过是没法子的想头罢了,我这儿乏了,你先下去吧。”

赵婆子忙应着出来,琢磨夫人这怎么忽然就转了风向,莫不是瞧好了青羿少爷能出息,自己以后也别傻实在的胡说八道了,说到底,胡家也是翟家大小姐的婆家,就凭这位姑太太的人脉,就算自己儿子考不中,弄个官儿还不容易吗,自己以前倒糊涂了。

这么想着,忙去了翟氏院子里走了一趟,问问有什么帮忙的。

翟氏:“哪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统共也没带什么行李。”说了几句客气话把人送走了。

青翎道:“娘,这婆子是舅母跟前儿得意的,平常眼睛可是恨不能长在脑瓜顶上,怎么今儿巴巴的跑咱们这儿来了?”

翟氏:“这婆子一来我倒放心了,说明你舅母还不是太糊涂,分得清里外上下。”

青翎:“分得清又如何?以舅母的脾xing,我可不信她会对大姐好。”

翟氏点了点她:“娘不指望你舅母对青羽多好,只能过得去就成,过日子的终究是他们小两口。”

青翎:“娘,表哥现在是好,可难保将来,若是变了心,大姐怎么办?”

翟氏噗嗤一声笑了:“咱们也不是神仙,谁能知道往后的事儿呢,故此,看人品xing是第一位的,品xing正,便再怎么着也不会歪到那儿去,你表哥的品xing随了你舅舅,虽有些平庸,却也不至于如何?”

青翎嘟囔道:“舅舅可是有好些侍妾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成亲的时候许下这样的誓言,后头又为什么一个个小妾往家里抬?”

翟氏摇头:“你这丫头念书念魔怔了。”

青翎:“我可没魔怔,就像娘跟爹不就是这样的吗。”

说的翟氏脸一红:“娘是造化,遇上了你们爹,可天下间像爹这样的男人能有几个?便有,哪能就让你们姐妹碰上,像你姐跟子盛这样青梅竹马成了夫妻的,都极难得了,娘也舍不得青羽受苦,可娘又何尝忍心拆散他们。”说着叹了口气:“将来若真有不好的那天,娘只怕也使不上多少劲儿,倒是你许能帮着你姐些。”

青翎点点头:“若是表哥敢对大姐不好,我头一个饶不了他。”心里却道,这种事儿还得未雨绸缪为上,真到了那一天,再想什么招儿都晚了:“娘,咱们明儿一早就家去吧。”

翟氏摸了摸她的发顶:“敬澜对你这么好,你舍得?”

青翎蹭的坐直了身子:“敬澜哥哥对我好些,不过是看在亲戚的qíng分上,客套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翟氏心说,看来这丫头还是个没开窍的,笑道:“好好,是娘说错了,明儿咱们能不能家去,还真不知道,瞧外头的意思,丢的只怕不是寻常人,说起来,这年年灯节儿都的丢人口,拍花子的就喜欢趁着热闹下手,那些丢了孩子的爹娘,不定多着急呢,gān这样的事儿也不怕损了yīn德。”

青翎低声道:“娘,丢的人十有八九是安乐王。”

翟氏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青翎怕娘担心,含糊道:“我们在灯市儿遇上陆家有个叫陆敬洲的,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是他叫人送我们回来的,听表哥跟敬澜哥哥的意思像是安乐王。”

翟氏:“怪不得这么折腾呢,原来是皇家的人丢了。”

青翎:“娘,您说安乐王身边儿得多少人伺候着啊,怎么还能丢了呢。”

翟氏:“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便身边跟的人再多,也架不住有人见天儿的躲在暗处算计,别瞧着皇家的人贵极天下,可这富贵大了,亲qíng就薄,什么父子,兄弟,夫妻,为了那把椅子,顷刻间便能成为仇敌,恨不能你死我活,人啊,活到那个份上可还有什么意思呢,倒还不如平常人家,管它什么贫富,亲的热的能过上一辈子安生日子,比什么不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