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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道:“我们家老爷却说翎丫头做的极好,说诗的格律意境都不缺,还有趣味,是难得的上乘佳作。”

陆敬澜凑到青翎耳边小声道:“那首诗我也看了,的确有意思的紧。”

自己哪会做诗啊,做诗可跟看书不一样,作诗的学问大着呢,格律韵脚,极讲究,自己可是一窍不通,偏严先生那天非指着大雪,让自己做是一首雪景的诗。

自己只能搜肠刮肚的剽窃了一首打油诗,就是那首极知名的,天下一笼统,井上黑窟窿,huáng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jiāo差了事,不想严先生听完了说极妙等等,每次家里人说到这件事儿,青翎都忍不住脸红,这偷了人家的哪有不心虚的,尤其自己还脑抽的剽窃了这么一首,简直就是赤,luǒ,luǒ,的黑历史啊。

这会儿陆敬澜还说,这不上赶着在自己心上捅刀子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敬澜哥哥想笑就笑吧,说什么有意思啊。”

陆敬澜:“小翎儿可误会了,我可没笑话你的意思,的确是好,倒不妨小翎儿还有这样的诗才,回头再下雪,敬澜可要好好领教一番了”

青翎不想搭理他,别开头嘟着嘴,陆敬澜低笑了一声,这样的青翎更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翟氏何尝不明白,表姐这番话的意思就是间接的告诉自己,陆家老爷哪儿也不是问题了,对于陆家这两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的态度,翟氏多少也知道些原因。

敬澜这孩子想了个最笨的法子,却也是最有效的,先头几年陆家不打算给敬澜定亲,是没有合适的,后来敬澜入了国子监,年年岁试的头名,名声尽显,京城那些闺秀哪还坐得住,加上敬澜身子也康健了,人又生的俊秀儒雅,不知是多少怀chūn少女的梦中人呢,托媒人上门的可不再少数,就翟氏知道,礼部尚书府早有结亲之意,只是敬澜不点头,陆家也不能答应,最后不了了之。

这一次如此,两次如此,再三再四仍然如此,这一晃都二十一了,陆家哪还坐得住,敬澜也没说就瞧上了翎儿,可即便他不说,这事儿谁又看不出来呢,只是自己那位表姐夫颇看重门第,能松口可见真是着急了。

陆夫人瞧着儿子,如初阳绽放的笑脸,不禁暗暗叹息,还真是上天注定的不成,这孩子一见了青翎,这个欢喜劲儿,藏都不想藏。

拉着青翎说了会儿话,就说起青羽的婚事,青翎这才得了闲出来,她前脚走,后脚敬澜也跟了出去。

青羿一家来就给青翧拉着去庄子上瞧新下的小马驹子去了,那是青翧的宝贝,因为胡老爷答应,等小马驹长大了送给青翧当脚力,青翧可是兴奋了好些天,逮着谁,拉着谁去看他的坐骑。

瞧着两人出去了,姑姑知道陆夫人跟弟妹是手帕jiāo,自然有体己话说,早避了出去,青翎跟陆敬澜一走,屋里就没别人了。

陆夫人才道:“月娘,咱姐俩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便不藏着掖着了,敬澜对翎儿的心思,这些年想必你我都知道,你姐夫当初是有些门户之见,到底拧不过敬澜,如今也松了口,我们老太爷哪儿,你也放心,孙子辈里都算上最疼敬澜,只敬澜喜欢的,老太爷哪儿肯定也喜欢,先头青羽没嫁呢,我也不好提这档子事儿,毕竟长幼有序,青羽这办了事儿,再说翎丫头的亲事儿,岂不正恰好。”

翟氏为难的道:“姐姐既提了,我也不好再拖着,就跟姐姐说句实话,这件事儿只怕没这般容易。”

陆夫人:“莫不是妹夫哪儿有什么别的想法?”

翟氏忙道:“论说敬澜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脾气秉xing知根知底儿,跟翎儿也相投,咱们姐们又是这么个jiāoqíng,你对翎儿如何,我也看在眼里,真当亲闺女一般,翎儿若能给你当儿媳妇儿,那是这丫头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从哪儿说这都是一桩打着灯笼也南找的好姻缘,可就是翎丫头的xing子,你别看她和和气气的,却是个最执拗的,这门亲事若是换了青羽哪怕青青,我都能主了,唯独青翎,这丫头主意大,我替她做不得主。”

陆夫人道:“这个我何尝不知,我倒越发稀罕翎丫头的xing子,女孩子有点儿主见才好,若是跟墙头糙似的风chuīchuī就倒,哪能立的起家来呢,我这xing子就软,在陆家,谁拿我的话当回事儿啊,我瞧着翎丫头也不像对敬澜无意,刚你也瞧见两人的意思了,就是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怎么就不乐意呢。”

☆、第58章

翟氏:“跟姐姐说句最透底的话,虽是我自己亲生亲养的闺女,有时这丫头想的什么,真猜不透,这种事又不好问她,有时候我跟她爹打趣她,这丫头几句话就岔过去了,到底怎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陆夫人听了,真犯愁了,之前还说陆家的门户之见是麻烦,如今才知道,翎丫头这儿才是真正的坎儿,这丫头要是死咬着不应,敬澜哪儿可怎么好。

想到此忙道:“今儿我索xing撂了实话,妹妹可知敬澜这孩子这些年为什么不考会试?”

翟氏:“可说是呢,敬澜跟子盛青羿不一样,这俩得过了乡试才成,敬澜在监学里的成绩名列前茅,按理儿是有资格会试的,可这都过去两轮了也没见他报名,前些日子我还跟世宗说起这事儿呢?”

陆夫人叹了口气:“先头我也不知,还是私下里问了长福才套出话儿来,虽说不一定一考就中,可万一呢,敬澜是怕自己一旦考中便有了功名,到时候那位朝廷大臣要是相中了他,求皇上赐婚,这赐婚的旨若下来,谁能违抗,那可是抄家杀头灭九族的罪过,哪怕只有万一的几率,这孩子也不想冒险,可见对翎丫头的心。”

即便猜着其中有古怪,也没想到敬澜竟把自己的前程压在了亲事上,这是何等荒唐,却又何等执拗,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难怪陆家着急了,试问若是错过了这样的好姻缘,还会有第二个陆敬澜吗,翎儿再有主意到底是孩子,有些事儿,也不能都由着她的xing子来。

想到此翟氏道:“这孩子倒真是个死心眼儿,姐姐别着急,虽说这丫头主意大,婚姻大事也当父母之命,又不是把她往火坑里头推,还能不应吗。”

陆夫人方松了口气,只表妹这儿应下,这亲事就成一半了。

再说青翎从屋里出去,本想去账房,却刚出院门就给后头赶上来的陆敬澜截住:“翎儿,听说你家的桃花开了,敬澜哥哥难得赶上,你是不是带着敬澜哥哥去瞧瞧。”

青翎看了他一眼,自己是主他是客,他既说了自己若不答应,显得太生疏了,便点点头,两人出后门去看桃花,小满刚要跟上去,却给长福一把拽在后头小声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慢些。”说着冲前头使了眼色,小满会意,跟着长福远远落在了后头。

两人走进了桃林,敬澜不禁道:“我还记得那年这里还是个大水坑呢,坑边儿上有颗老柳树,咱们在树下头看天牛赛跑。”

瞧了她一眼:“那时候你可是不是这个样儿,晒的黑黢黢的,头一回见你的时候,我还想娘不说表姨家是龙凤胎吗,怎么都是小子?”说着笑了一声。

青翎道:“敬澜哥哥不就是想说我是个疯丫头吗?说就说吧,我不在意?”

陆敬澜:“那翎儿在意什么,我的心想必翎儿是知道的吧,你别说你不知,翎儿何等聪明,当初子盛跟你大姐,你都能瞧得出,又怎会不知我的心,若非说不知,便是你自己不想知道。”

青翎没想到陆敬澜竟会在此时跟她说这些,而且古人不都是含蓄的吗,怎么陆敬如此直接,直接的自己都有些无法招架,一时有些无措:“敬澜哥哥,你说什么?瞧着天yīn上来,想来要落雨,还是回去吧。”丢下话就要往回走。

陆敬澜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哪会轻易放过她,一把抓住她:“落了雨才好,咱们正好在雨里头看桃花,岂不更有意境。”

走也走不了,避又避不开,青翎不免有些着恼,就没想到陆敬澜还有这样的一面,或许自己之前看走眼了,再温文尔雅的男人,某些时候也会变得咄咄bī人,青翎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一棵桃花树上,看着他:“敬澜哥哥,你到底想怎样?”

陆敬澜苦笑了一声:“翎儿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以前我总想你年纪还小,不懂我的心思,也是有的,可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翎儿到如今已经五年了,你若说不懂,我是不信的,你不懂这几年,怎会越发避着我,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可回过一封,我送你的东西,你可曾在意过,你无时无刻都想着避开我,翎儿,你可知我心里的苦,我不要别的,只要你一句心里话,这么多年你心里可曾想过我,哪怕一分一毫也好。”

青翎儿只觉双颊发烫,浑身热烘烘的,胸腔里那颗心,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原来自己对陆敬澜并非毫无反应,这么多年莫非都是自欺欺人吗。

她靠在定定望着他,两人离着的极近,仿佛还是头一次这般认真的看他的眼睛,陆敬澜的眼睛格外幽深,似望不见地的深潭,又像有着什么不知名的魔力,看着看着就容易被它吸进去,脑子里的理智思维都仿佛成了糨子。

面对这样的陆敬澜,所有的理由都仿佛变成了借口,让自己莫名无力。

她极力稳住心神,微微闭了闭眼,意识逐渐清明起来,许久方开口:“陆敬澜,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吗?”

敬澜不禁狂喜,跟客套的敬澜哥哥比起来,他宁愿翎儿这般唤自己,听着异常亲近,不再是客套的兄妹,是互诉衷肠的有qíng人。

敬澜深深看着她:“翎儿实在考验敬澜吗?敬澜便不知天下人,却又怎会不知翎儿想要什么?”

说着顿了顿,温柔却异常坚定的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从桃林回来之后,只要一闭上眼,耳边就会想起这句话,青翎起身坐在妆台前,透过妆台上的铜镜,望着自己发愣,小脸通红,眼含chūn水,活脱脱一个思chūn少女的样子,自己真就这么没出息,陆敬澜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变成了这样,那么这五年的逃避又算什么?自己真的喜欢陆敬澜吗?

眼前浮现陆敬澜那张俊温文尔雅的脸,她得说自己没想到陆敬澜会这么执着,她跟陆敬澜这五年,仿佛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她以为自己甩开他了,最后才发现,他们同时到了终点。

若抛开这些男女之间的吸引,单纯考虑陆敬澜,自己嫁给他会有什么后果,青翎拖着下巴头一回仔细权衡寄给陆敬澜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