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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jīng神慡,虽一宿没睡,陆敬澜的jīng神却极好,目光落在小满手里的托盘上:“这是什么?”

小满忙道:“这是驱寒汤,是我们家二小姐从书上找来的方子,用老姜,枸杞大红枣熬的,最是驱寒,比药都有用。”

敬澜唇角微扬:“是翎儿叫你送过来的?”

小满:“是啊,二小姐听奴婢说一早撞上了敬澜少爷,想着晨露重,怕少爷着了寒,就命奴婢送了这驱寒汤来。”

陆敬澜却笑了出来:“如此直白,倒不像这丫头的xing子了。”

小满给陆敬澜戳破,嘿嘿一笑:“敬澜少爷快趁热吃了吧,发发汗,寒气就祛出来了。”

长福接过去放到炕桌上,打开,拿了汤勺递到少爷手里。

陆敬澜舀一勺吃了忽开口道:“真甜,可是搁了糖?”

小满一愣,挠挠头:“我们二小姐的方子上没说放糖啊,难道是厨子弄错了。”

长福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丫头还真不如谷雨机灵,傻不拉几的,连这话都听不出,少爷哪是说这驱寒汤甜,是说二姑娘这份心意甜呢,都说丫头是主子的影儿,这丫头天天在二姑娘身边儿伺候着,怎么一点儿机灵气儿都没沾上呢。

陆敬澜把一小砂锅驱寒汤都吃了,倒真觉得身上暖烘烘的,舒服了许多,抬头看向小满:“翎儿夜里睡得可好?”

小满笑道:“我们家小姐最是个没心事儿,便天大的事儿在我们小姐瞧来也不是个事儿,只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夫人总说我们小姐心大。”

陆敬澜薄唇抿了抿:“倒真是心大,不像我,一点儿小事儿就高兴的睡不着了,这会儿还不觉得困呢。”

小满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生怕自己再待下去,说了什么,敬澜少爷更不高兴,忙道:“敬澜少爷歇着吧,奴婢这就回去了,如今谷雨帮着夫人做针线活儿,二小姐身边儿就奴婢一个丫头,不好耽搁太久。”

陆敬澜挥挥手:“去吧。”

长福送着小满出来,小满才道:“刚我进去的时候,敬澜少爷还欢欢喜喜的,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呢。”

长福白了她一眼:“你傻啊,昨儿听说二姑娘答应了亲事,我们少爷欢喜的在桃林里头转悠了一宿,早上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呢,我们少爷这儿兴奋的一宿没睡,可你却说二姑娘睡得别提多踏实了,搁你是我们少爷,能高兴的了吗?”

小满嘟嘟嘴:“可我说的是实话啊,这都多少年了,敬澜少爷还会不知二小姐的xing子吗,什么时候有过愁事儿。”

长福:“心里知道跟亲耳听见能一样吗,这男女之间的事儿最难说,即便心里头明白对方是个什么人,可心放进去了,也难免揣着希望,说起来二姑娘也真是,这五年我们少爷用了都少心思啊,二姑娘却每每避着少爷,就为了这个,我们少爷愁得头发都差点儿白了,真不知二姑娘的心肠是不是石头做的。”

小满不乐意了:“我们姑娘的心肠才不是石头呢,先头是觉得两家门户不搭,便敬澜少爷有这样的心思,不也白费吗,我们姑娘最是个聪明人,明知不成的事儿,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了,更何况你们陆家再显赫,我们姑娘压根也不稀罕攀高枝儿,故此才避着,省的落一个攀附你们陆家的名声,更何况,你们陆家先头不也瞧不上我们家吗?难道你们瞧不上,我们小姐还非得上赶着不成。”

小满几句话倒长福给噎住了,半天才道:“你别恼啊,咱们这不就说笑话呢吗,如今这事儿成了,这些话往后就别提了,再说便陆家如何,我们少爷可是一心想着二姑娘的。”

小满:“若不是敬澜少爷这份诚心,我们二小姐又怎会应下,昨儿晚上夫人可是跟小姐说了敬澜少爷一车的好话呢。”

长福想起什么,低声道:“还有件事儿,你跟我撂句实话,你们二少爷那个朋友,就是叫穆小九的那个是不是安乐王?”

小满笑了起来:“没瞧出来,你倒是个机灵的,连这个都能猜着。”

长福心说哪是自己机灵啊,这根本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当初可是少爷跟二姑娘一起遇上的那位混世魔王,更何况,慕容可是皇姓,这天下间敢说自己姓穆的能有几个?

长福:“那你们二姑娘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成少爷的朋友了?”

小满道:“二小姐说当日碰上的安乐王的本就是二少爷,不管安乐王二少爷是不是朋友,都跟我们小姐没gān系,不跟你废话了,真的走了。”撂下话快步出了客院。

长福松了口气回屋来把小满的话说了一遍,陆敬澜顿觉有些郁闷的心qíng敞亮了不少,到底这丫头对自己还算有些qíng份,对安乐王可是丝毫qíng面也没有的。

忽想起昨儿这丫头的样子,不禁低笑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明明是算计着为胡家找靠山,却仍能如此坦dàng,天下间还真难找出第二个来,或许是因为在她心里只要是为了家人,做什么都应该,所以才如此,真不知什么时候,她能把自己也当成她的家人看待,自己这一生便再无所求了,至于安乐王,只要这丫头有心回避,安乐王这辈子都不会看破这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戏,不过还得尽快把亲事定下来,自己才能安心。

正想着就见青羿迈了进来,一进来就拱手:“我可是专程来倒喜的,恭喜恭喜,终于夙愿得偿,这几年的心思终究没白费了。”

敬澜倒也大方笑了一声:“你倒是个消息灵通的,还没定下来呢。”

青羿笑道:“我这仨妹子里,数着小翎儿这丫头的主意最大,爹娘又由着她,她若不应,任你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白搭,所以说,只她点了头,这件事儿就成了。”

☆、第63章

陆敬澜忽道:“你这当大舅哥的就不怕我这个妹夫歪带你妹子不成。”

青羿笑了,指着他:“若是你娶的是青羽青青,我倒真担心,可你娶的是翎儿,我反倒有些替你担心了,这丫头什么xing子,你就可比我清楚,是个能叫人歪带的吗,你若真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又是托着不科考,又是学骑she拳脚的,足足折腾五年了,你我兄弟也不用藏着掖着,谁还不知你是为了翎丫头呢。”

陆敬澜叹了口气:“你们都能知道我的心,唯独这丫头不知。”

青羿:“你也别怨翎儿,你别看她聪明伶俐,那是别人的事,真到了她自己身上,就容易犯糊涂呢,她若真心里没你,如何会应下亲事。”

陆敬澜道:“我也不是怨她,只是这几年见她总避着我,心里有些忐忑罢了。”

青羿:“要我说,你们俩就是太聪明了,这聪明人有时候就容易做傻事,明明彼此心里都有数,却非要磨叽这么多年,不管怎么说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也不枉你这些年的心,说起来,以后你也得管我叫大哥了,你不会给子盛一样赖皮吧,这可不论年纪大小,辈份在这儿摆着呢,要不敬澜你今儿先叫我一声,叫我受用受用。”

陆敬澜:“我这声大哥,还得些时候呢,不过子盛这个大哥,你倒是快受用了,你回来不就是送亲的吗,到时候子盛来迎新娘子,别说让他一声大哥了,叫多少声,他也不敢赖皮了。”

青羿笑了起来:“这倒是,不瞒你说,我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想着亲耳听他叫我一声大哥呢,这小子可是赖皮了五年呢,得了先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们俩都是我妹夫,这事儿打到那儿都差不了,说说举试的事儿吧,我跟子盛还罢了,你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倒不如明年二月里,直接参加会试,也省的一场折腾。”

敬澜:“我跟子盛这样的直接入荫监的,看似风光,其实不然,就比如你,一步步从童生试考上来,谁能轻看,若不经了乡试便会试中了,不定别人要说是靠着祖荫中的。”

青羿:“靠祖荫怎么了,理这些酸话作甚,我是想靠靠不上,才一步步考的,说实话我这几年可比前些年刻苦多了,我们州里学政大人是严先生的故友,若我没考过,丢的可是先生的脸面,若我聪明些还好,偏偏资质在这儿摆着呢,不刻苦些哪成啊,说起来,我们家兄弟姊妹几个里数着小翎儿最是个念书的料,可惜不能考科举,不然哪还用得着我这么费劲巴拉的折腾呢。”

敬澜点点头:“翎儿是聪明,可你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我可是听先生说过,你童生试写的那篇策论可是jīng彩之极。”

一句话说的青羿有些汗颜低声道:“这里头有个缘故,敬澜也不是外人,说与你也不要紧,是小翎儿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扫听了学政大人的好恶,说这位大人最重策论,让我在策论上下功夫,力求分条析理,解纷排难,多写自己的观点,一事一议,并且要简洁有力,犀利练达,我是照方抓药,这才侥幸中了个头名。”

敬澜愣了愣嗤一声乐了:“这丫头这是用的孙子兵法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青羿:“我先头说这是投机取巧,大丈夫不屑为之,被这丫头好生数落了一顿,说我迂腐,什么投机取巧,又没偷没抢的,有什么不屑的,说我念书念傻了,学了一身读书人酸腐的臭毛病,说要是我自以为清高,gān脆躲到深山老林里头,茹毛饮血去算了,你说这丫头嘴巴毒不毒。”

敬澜叹了口气道:“这丫头悟了,看的比谁都明白呢,她是为了你好,你是胡家的长子,又是先生的记名弟子,若童生试都考不过,真不好jiāo代呢,不过我却不知这丫头还看兵书战策。”

青羿:“翎儿什么书不看,莫说兵书,药书都看呢,小脑袋瓜里什么都有,越看书,心眼子越多,作为兄弟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成亲后仔细些别给这丫头算计了去。”

敬澜笑了起来:“叫她算计就算计了,有什么。”

青羿不禁暗暗摇头,这还没成亲呢,就能遇见敬澜在家里的地位了,肯定事实都听翎儿的。

青翎既点了头,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陆夫人叫人回京给陆家报信儿,顺便也准备过定的彩礼,跟翟氏商量着等青羽的喜事过去,就选吉日,翟氏从心里觉着有些太急了。

陆夫人却道:“好容易等到翎丫头点了头了,你不知敬澜,昨儿跑到你们房后的桃林里转了一宿才回来,我瞧那意思,高兴的没边儿了呢,他的xing子妹妹也知道,这么个xing子,却一声一声催着我定日子呢,可见心里有多着急,妹妹就当心疼心疼敬澜,早些把事儿定下,敬澜也能安心举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