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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倒有些庆幸月娘先说出反悔的话来,若胡家来个装傻,自己跟月娘有言在先,也不能因为青翎生了怪病就悔婚,如此也只能认了。

正要说两句客套话,忽的敬澜从外头走了进来,进来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在地上:“岳母在上,小婿敬澜给您老磕头了。”拦都拦不住,咚咚的就磕了下去。

翟氏只得等他磕了头,扶他起来才道:“不是表姨要反悔,翎儿xing子你也清楚,她若是不应,谁也拦不住,我这当娘也劝不动。”

陆敬澜咬着牙:“她亲口答应了我,这辈子都是我陆敬澜的妻子,出了天大的事儿,我也不许她反悔,我这就去问她。”撂下话几步就去了。

翟婆婆低声道:“瞧着敬澜少爷脸色不对,翎丫头的xing子又拧,这两人到了一处,别打起来吧。”

一句话提醒了翟氏跟陆夫人,两人忙站起来追了过去。

陆敬澜满腹的喜悦此时皆变成了怒火,他就不明白怎么自己这片痴心到了青翎身上,就这么难,这丫头上午还答应的好好,一天都没过去呢,就反悔了,什么怪病?满脸的麻子又如何?自己在心里倒是算什么,自己今儿非好好问个明白不可。

怒火中烧的陆敬澜,根本没心思理会旁人,跟正好过来的青青碰了面都没瞧见,更没听见青青跟他说话的声儿,一门心思要找青翎算账,脚下飞快径直进了青翎的小院。

一进小院就见青翎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廊凳上看书呢,那个悠闲劲儿,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儿,陆敬澜更是恨上来,几步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你昨儿在桃林里怎么应的我,这才不过一天就忘了不成,你把我陆敬澜当成了什么?”

怒到极致,陆敬澜的力气极大,捏的青翎胳膊生疼。

青翎倒是没想到陆敬澜会亲自来质问自己,只能来个最直接的,微微叹了口气:“敬澜哥哥,你看看我的脸。”说着转过身来面对他……

☆、第69章

青翎直直盯着陆敬澜,他脸上哪怕一丝的变化都不会错过,她都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神qíng,嫌弃还是憎恶亦或虚伪的掩饰。

她不信人xing本恶,却也知道对于美的是人最本能的追求,尤其男人对于女人,爱qíng她并不能理解,因为从未体验过,到目前为止,她唯一感受过的是亲qíng,所以才会倍加珍惜。

但对于陆敬澜的反应,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以待,却发现心里仍然矛盾而忐忑,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陆敬澜这个男人即便不是她的亲人,却也是极在乎的人。

陆敬澜有一瞬讶异,继而并没有出现青翎意料之中的嫌恶,而是更为愤怒,青翎从未见过如此怒意勃发的陆敬澜,而怒意背后的目光,仿佛立刻便已dòng察了她所有想法,让她无所遁形,这个男人总是太聪明。

一个人怒到极致反而是平静,可这样的平静反而让青翎有些后怕,不知是不是极力隐忍,陆敬澜的声音有明显的颤抖:“这么多年你对我若即若离,我一直跟自己说,是你年纪小,不明白我的心,只要我慢慢的等着,早晚有一天你能明白,今天我才知道,你不是不明白,你根本没有心,你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试探我吗?你想看到什么?因为你变丑了我就会嫌弃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以貌取人的浅薄男子对不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青翎说的毫无底气,却下意识辩驳。如果她认定陆敬澜是这样的人,她又怎会这么在意他的反应,只不过她自己也说不清罢了。

陆敬澜冷哼了一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青翎别开头,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沉默良久,陆敬澜开口道:“我只问你昨天在桃林里答应我的话是不是也反悔了?”

青翎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怎么又说到桃林的事儿去了,如果两人之间的亲事作罢,还提桃林那些话有何意义?

青翎越发有些糊涂起来,他刚说的这些,自己理解没有偏差的话,是他死心了,觉得错认了自己,接下去的该是顺理成章的一拍两散才对,又提起桃林的话做什么,这来来去去的倒是什么意思?

青翎心里十分想问他到底想的什么,却有些不敢,许是心虚,今天的陆敬澜让她忍不住有些惧怕。

不敢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着头不吭声。

两人这一来一去的话,根本没有道理章法可言,倒叫跟过来的翟氏跟陆夫人有些哭笑不得,两人根本就是小两口吵架吗,陆敬澜这边嘴里说的多伤心多难过,仿佛哀莫大于心死,恨不能此生都不再见了似的,到了却又回去了,又纠结起之前的话来。

两人在桃林的事,翟氏不知,陆夫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青翎答应了儿子考中会试就嫁,自己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来跟月娘商量过定的事儿,况且,若真像敬澜刚说的那样伤心,还跑来做什么,刚在月娘跟前儿岳母也喊了,头也磕了,这时候过来一拍两散,岂不可笑,这分明就是气糊涂了。

且陆夫人看的清楚,儿子即便面对青翎这样的脸,都从未有半分闪躲,而是只有痛心难过跟怒意,可见是爱到了骨子里,莫说青翎将来落一脸麻子,就是一辈子都跟现在这样,儿子也不会在意。

可见世上的男人也不都是以貌取人的,也有她儿子这样的qíng种,眼里心里只有青翎一个,这要是如不了意,还了得。

不过,陆夫人忽觉月娘有些奇怪,自己亲生闺女变成这样,也没见她多着急,陆夫人可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是月娘的心肝儿,怎会这般安稳。更何况,从进来月娘的心思仿佛就放在青翎身上,而是屡次看向一边儿的青青。

陆夫人顺着瞧过去,发现青青这丫头一双眼睛盯着敬澜跟青翎,咬着唇小脸上的神qíng似自怜又似悲伤仿佛还有羡慕,不知想什么呢?

陆夫人正要仔细端详,这丫头忽的转身跑了,小丫头跑的飞快,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翟氏暗暗松了口气,只要青青能想明白不再怨恨青翎,就是胡家的大幸了,至于青翎跟敬澜,活脱脱一对小冤家,女儿的xing子翟氏相当清楚,便心存愧疚,知道错了,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让她认错是绝无可能的,而两人话又说到这儿了,她不说句什么,敬澜面子上也下不来,这事儿就算僵住了,唯有让他们两人自己说清楚,才能过去。

想到此,拉着陆夫人:“我正有话要跟姐姐说呢,咱们且去吧,日头上来了,在这儿晒着做什么?”

陆夫人自然明白,瞥了两人一眼:“你们兄妹俩也别再外头站着了,有什么话进屋去说吧,只记着,别打架才是。”两人说着携手走了。

小满谷雨跟院子里的婆子也都是有眼色的,忙寻借口跑了,一时院子里就剩下两人。

没人了,两人也安生了,陆敬澜刚才发作了一通,火气本就泄了大半,这会儿瞧青翎低着头不吭声,一副心虚理亏的样儿,过去何曾见她这般形容,如此倒没了过往的疏离客套,让人觉得亲近了许多,剩下的火气也消弭无形。

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病了还在廊子上chuī风。”牵着她进了屋坐下,对着窗子轻轻板着她的脸仔细端详:“昨儿还好好的呢,可是吃了什么?只脸上吗?身上呢?”

青翎脸微红,摇摇头:“脖子上也有一些,没吃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昨儿睡的时候还好好的,夜里就起了。”说着推开他的手:“别瞧了。”

陆敬澜皱着眉:“讳疾忌医可不成,我瞧着倒像是风疹,只是风疹成团,奇痒难耐,你这个却不痛不痒的,又不像了。”

青翎忍不住笑了一声:“敬澜哥哥什么时候成郎中了。”

陆敬澜道:“亏你还笑的出,别的姑娘要是这样,早不知哭的怎样了,偏你这丫头心大。”

青翎:“又不当吃不当喝的,哭什么,再说,便我哭死了病也好不了啊。”

陆敬澜:“你自己既都不在乎,做什么反悔,翎儿,你是真不想嫁我吗,还是说你真以为敬澜是如此浅薄之人?”

这会儿说起这些,又跟刚才不一样了,刚才是怒中所说,是质问,是气话,这会儿却有些体己话的意思。

青翎哪能跟他说青青的事儿,即便陆敬澜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也不能让他知道青青的心思,低声道:“我知道敬澜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我要是落个麻子脸,跟敬澜哥哥在一起,便敬澜哥哥不在乎,别人也要笑你的。”

陆敬澜摇摇头:“这是假话,你xing子我还不知吗,你何曾在乎旁人怎么瞧。”借口都让他堵死了,青翎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装傻的岔开话题:“我都不知道敬澜哥哥有这么大的脾气呢,刚才都怕了。”

陆敬澜忍不住道:“你还有怕的,我还道你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呢。”说着看向她:“翎儿答应我,以后再不许说那些让我难过的话,我等了五年才等到你答应,你却又反悔了,我怎能不恼。”

青翎看了他许久:“你真的不觉得我这样丑吗?我自己瞧着都不舒服。”

陆敬澜:“美妍在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都是我的翎儿,以前我总觉得你太好了些,如此,倒让我安心了许多。”

青翎嘟嘟嘴:“敬澜哥哥莫不是盼着我永远这样不成。”

陆敬澜:“永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有我知道翎儿的好,就没人跟我抢了。”这话说的酸气冲天。

青翎眨眨眼:“这话好没来由。”

陆敬澜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有没有来由也好,总之你既应了就不能反悔,明年二月若我会试考中,咱们就成礼。”

青翎现在有些后悔了:“那个,敬澜哥哥明年我才十六,是不是有点儿小啊,你看我大姐十七可才嫁呢。”

陆敬澜:“十六还小,莫说你们胡家村,就是京里十六当娘的也有的是呢。”

青翎脸一红,想想还真是,十六当娘在这里真不新鲜。

陆敬澜:“我知道你不想离开家,我应了你就必会做到,至少前头几年,外放到安平县应该不难,再往后……”说着叹了口气:“翎儿你终究嫁了,还能在娘家一辈子不成。”

青翎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只是舍不得爹娘罢了,不禁道:“会试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若果真如此,天下也没那么多落榜的举子了,屡试不中的不知有多少,你才多大,便博览群书才华横溢,也不是你说中就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