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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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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他哪儿是探病,这是来咱家探听消息来了。”

说着不禁道:“大哥福子接我使唤两天成不成?”

青羿笑了起来:“借什么,只管使唤。”说着把福子叫了过来jiāo给青翎。

青翎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福子点点头一溜烟跑了,青羿好奇的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青翎:“没说什么,就是让他跟着周子生,看看周子生去哪儿?”

青羿:“这么晚了他还能去哪儿,肯定是回家了呗,还能跟他儿子似的,天天住在jì院里不成。”

青翎:“若他回家,便是他家里有人候着他呢。”

青羿挠挠头:“你这丫头去了一趟京城,说话颠三倒四的,倒是叫人听不明白了。”

青翎推他:“大哥还是赶紧念书去吧。”

兄妹俩辞了爹娘出来,青羿忽道:“小翎儿,你说这次举试大哥能考中吗?我这心里怎么没底呢。”

青翎暗暗翻了白眼,她大哥现在都成毛病了,只要考试前必然来这么一出,想想她大哥的秉xing,只得道:“只要大哥别紧张,正常发挥,一定能中举人。”

青羿眼睛一亮:“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看书了。”撂下话转身走了。

青翎不禁琢磨,是不是因为前几次童生试考试的经验,大哥把自己当成铁口直断了,怎么有事儿没事儿就来问自己这些呢,自己也不是主考官,谁知道大哥能不能考中啊,真是的。

如今青翎对大哥考科举,倒不像过去那么上心了,有青翧,估计胡家以后也不会太差,青翧的前程基本是可以预见了,大哥的却还不知道。

转过天一早,青翎洗漱完换了身男装,让福子赶车,自己跟明德去了周家村,昨儿福子回来的时候说周子生从胡家走了之后,直接回了家。

福子见周家门外有辆马车,便知有客,缩在度对面的影壁墙后头等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从里头出来个中年汉子,贼眉鼠眼,下巴壳儿上,一撮山羊胡,上了马车,瞧方向是去冀州府。

青翎一听就知道是恒通当的掌柜刘广财,果然,周子生跟恒通当有勾结,真不知周子生图什么,莫非他来胡家打探一番,恒通当还能给他多少好处不成,亦或跟恒通当达成了某种,对他有利的协议。

周二狗家住在周家村西边儿,家门口不远有颗老桑树,昨儿半夜里下了场雨,天亮就晴了,估摸是给风雨打下来,落了一地黑红的桑葚,附近馋嘴的孩子,三三两两的蹲在地上捡桑葚吃,也不嫌脏,捡起来就往嘴里塞,吃的不亦乐乎。

青翎驻足瞧了一会儿,不觉想起几年前,自己总是往胡家西边儿的林子里头跑,就是惦记那颗大桑树上结的桑葚呢,那时候过的异常快乐,好像年纪越小心思就越简单,心思简单了,就越容易快乐,长大了有了这样那样的事儿,便就会变得世故而无奈,抬头看了看眼前破的不像样的大门,侧身问明德:“这里就是周二狗家?”

明德点点头:“我来过两次,错不了。”上前推开喊了声婶子:“我是明德,来看您了。”

青翎看过去不禁愣了愣,周二狗的娘正坐在院子里的支开桌子纺线呢,一开始青翎还真没看出来她是瞎子,因她纺的极为熟练,根本不像个瞎子,可后来她一抬头,就看出来了,两个眼珠子不动,跟人说话也靠听声儿。

明德是个自来熟,进来走到老婆子跟前儿亲热道:“我是明德,婶子不记得我了吗。”

青翎一直注意着周二狗的娘,发现他听见明德两个字之后,脸色有些微慌乱,哪怕不过一瞬,青翎也看清了,周二狗的娘肯定知道明德的身份,所以才会慌乱,换句话说,这一瞬的慌乱,正说明周二狗的娘知道周二狗在哪儿,或者说,知道这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想到此,青翎走了过去,周二狗的娘极为敏感,立刻道:“谁?明德还有人跟你一处来的吗?”

明德刚要回答就给青翎截住了:“婶子,我是胡青翎儿,胡家大排行老二。”

青翎一句话说出来,那婆子脸都白了:“你,你是胡家的二小姐?”说着竟然站了起来,忽的恼了起来:“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本事就去找二狗,跟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太婆打饥荒有什么用。”

明德刚要说什么给青翎拦住了,青翎道:“婶子别着急,我们的确是来找二狗的,您老可知道二狗做了什么事儿?”

老婆子愣了一下,继儿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有好几天不见他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这小子自小心野,一长了腿就恨不能日日都在外头才好,后来去了你们家的当铺当伙计,更是十天半个月不见家来一趟。”

青翎点点头,扶着她坐下:“您老坐下慢慢听我说,我们这次来的确是想找周二狗,不瞒您说,我们胡记冀州当铺库房里的一盒子珍珠不见了,那是主顾来活当的东西,说好了一个月之期,若一个月到了不能如期给人家,我们也只能报官了,二狗是看管库房的伙计,若惊动了官府,只怕二狗不好推脱。”

老婆子显然非常吃惊:“珍珠?什么珍珠?真是二狗拿的吗?”

青翎:“合浦那边儿贩过来的珍珠,至于值不值钱你,值多少钱,却不好估算,只是在咱们铺子里典当了一千两银子。”

老婆子一听整个人都傻了似的,喃喃的道:“一千两,一千两,这么多,……”

老婆子忽然道:“你们是来抓二狗坐大牢的吗?”

青翎摇摇头:“二狗在我们家当伙计有两年了,为人如何无人不知,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便做了也必有苦衷,只他说明了,把珍珠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就还是我胡家的伙计,我胡青翎说到做到。”

那婆子沉默良久道:“你们回去吧,我也累了,想进屋歇会儿。”青翎往旁边不远的锅台看了一眼:“那您老先歇着,我们改日再来。”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这是我们家厨子做的枣泥糕,最是香甜松软,您尝尝。”撂下话跟明德出了小院。

上了车明德忙道:“二姐,咱可什么都没问出来呢,怎么就走了?”

青翎:“不用问了,二狗就在家藏着呢。”

明德一听差点蹦起来:“二姐怎么知道的?”

青翎:“周二狗娘说话闪烁其词,明显就知道儿子闯了祸,只是不知道闯了什么祸,听胡掌柜说,王二狗是个大孝子,虽守着瞎眼的娘,却极孝顺,娘俩感qíng很好,若是真不知道儿子在哪儿,会一点儿都不着急吗,而且,院子里的锅台边儿上,有两个碗两双筷子,还没来得及洗,这个时候必然是刚吃了早饭,你说二狗子不再家还能在哪儿?”

明德:“既然知道二狗子藏在家里,那咱们怎么不抓他,二姐莫不是怕我打不过二狗子,让他跑了吧。”

青翎摇摇头:“你也该好好动动脑子,别什么事张口就来,你也不想想,如今咱家最急的是什么?”

明德:“当然是找着那匣子珍珠了。”

青翎点点头:“一个人若是藏了一样东西,只他自己不拿出来,谁能知道在哪儿?”

明德愕然:“二姐不是想让二狗子把珍珠jiāo出来吧,怎么可能?”

青翎:“一个能谨守孝道的人,便不会是什么坏人,周二狗侍母至孝,断然不会让他娘着急的,而且,做下这种事儿,不管开始是因为什么,如今我笃定他已经后悔了,既如此,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又如何,人哪有不犯错的,相信这次过后,对咱们胡记他会比所有人都忠心,更何况,若我猜的不错,这次他是叫人糊弄了,至于原因,十有八九跟他母亲有关……

☆、第84章

青翎明德前脚走了,那瞎眼的婆子便摸索着去掩了院门进了屋里,又把屋里门闩上,慢慢往屋里去了,进了屋摸摸索索摸到墙边儿上挂的一副天官赐福的老旧年画,慢慢卷了起来,露出后头的灰土墙,手伸过去在画后的墙上扣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灰土墙动了一下,挪开,显出能容一人进出的dòng来,周二狗从dòng里钻了出来。

他娘摸了炕上的笤帚,就过来了。

周二狗还以为他娘要给他扫身上的土呢,忙去接,不妨,他娘手里的笤帚落下来,打在他身上:“你这个混账王八羔子,还糊弄你娘呢,人胡家如今都找上门了,你跟娘说实话,你倒是惹了什么祸事。

咱们安平县十里八乡的,谁不知胡家是心慈良善的人家,对下头的人也好,娘这才托付人在胡记的当铺里给你谋了个差事,掌柜的见你念过几天书,识字,又想着我这个瞎眼的娘,才给了你个好差事,你就该着从心里感念着人家这份恩德,好好地gān你的差事才对。

可你倒好,怎么还偷人家的东西,人家说你偷了一匣子珍珠,天老爷,娘听了险些没晕过去,这得值多少钱啊,你怎么能gān这样偷jī摸狗的事,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你爹死的早,娘再苦也没喊个苦字,实指望把你拉扯大了,赶明儿娶个敦实的媳妇儿家来,热热乎乎的过日子,娘也对的住你爹了,不想倒养出了个不知好歹的混账来,我今儿打死你算了……”

说着手里的笤帚挥了挥,因眼盲,瞧不见便没了准头,几下都落了空,倒是自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周二狗急忙把身子探了过去,他娘抓住了人,重重打了几笤帚,力气便没了,一屁股坐在炕上抹眼泪。

周二狗忙道:“娘您可不能哭,您这眼就是哭坏的,大夫说可不能再哭了,再哭就真治不好了,您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哭,我还指望着您能瞧见狗子长得啥样呢,娘您别哭了。”

“那你跟娘说句实话娘就不哭了,不然,今儿便娘哭死也用不着你管。“

周二狗没辙,只得说了。

周二狗父亲早逝,娘俩守在一起过日子,虽清苦好在这些年冀州风调雨顺的,只要肯下力气,倒是不会饿肚子,只是他娘每每想起爹,便总哭,哭着哭着就把眼睛哭瞎了。

这周二狗极孝顺,家里头穷的时候,也没让自己娘饿过一天肚子,便铺子里再忙,隔两天便要家里看看他娘,把家里的水挑满,柴都砍好,收拾停当了才会回去,。

说如今母子俩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二狗子却没想过讨媳妇儿,手里只有了点钱,便会给他娘瞧眼睛,大夫秘方的不知找了多少,就没见一个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