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翟氏几次叫青翎家去,青翎都找借口推脱了,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想把恒通当在冀州府的四个铺面趁机弄过来。

恒通当在冀州府经营了不少年,别管真假,靠着文家这颗大树,倒是谋了不少好处,尤其这四个铺面,无论地段还是格局都是难得的,况且,都是开当铺的,若胡家弄到手里岂不便宜。

一般官府贴了封条的产业都要发卖,至于卖给谁,这里的学问就大了,可不是拍卖价高者得,都是官府指给谁家就是谁家的,故此,想要恒通当这几个铺子,必须走王仕成的门路才成。

说白了,这礼得送的王仕成满意了,这四个铺子便到手了。

这送礼也有送礼的学问,若是安平县县令何之守那样的,直接送金银最好,王仕成这样喜好附庸风雅的,最可心的礼自然是字画了。

字画这个东西看着风雅又拿得出手,论价值只在金银之上,绝对是送礼佳品,更何况,他既称自己一声贤侄,就算长辈,送幅画让长辈品鉴,也是孝心,扯不到别的上头,只这画却要费心思,太贵重了不合适,太寻常了,又怕入不了王仕成的眼。

正琢磨是不是让明德再跑一趟京城,去珍宝斋踅摸一幅合适的来,长福却来了,正好送来一幅画。

青翎打开看了看,不禁笑了,看向长福:“你什么时候来的冀州?”

长福嘿嘿一笑:“小的刚来的刚来的……”

青翎也不戳破他:“回去替我传个话儿,就说谢他费心了。”

长福:“二小姐,小的拙嘴笨腮的,若传话只怕传不好,回头不定要挨我们少爷多少骂了,不若二小姐给我们少爷个物件儿,不拘什么,我拿回去,jiāo给我们少爷,便小的嘴笨些,少爷一高兴也不恼了。”

谷雨嗤一声:“你要是拙嘴笨舌,这天下人就都是哑巴了。”

长福:“这话说的,便我再能说,我们少爷不爱听也没法儿啊,哪怕二小姐捎去一张白纸,我们少爷都能瞅着乐半天,比我传多少话都有用,子盛少爷那天还说呢,我们家少爷平日里聪明的不行,一到二小姐这儿就傻了一半,就知道傻乐了。”

青翎脸有些红,一时间倒不知该给他什么,一眼瞅见自己的扇子,扇面是自己前些日子闲的时候,写的几个字,扇子套也是自己绣的,便放在了桌子上,知道他跟谷雨还有话说,站起来走了。

长福一愣,刚要跟出去,给谷雨一把抓住:“你个没眼色的,还跟什么?”

长福叹了口气:“我们家少爷真不易啊,日日夜夜都惦记着二小姐,可二小姐却总是冷冷淡淡的,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这要个东西罢了,都这般的难。”

谷雨白了他一眼:“难什么难,这不是吗,还非让二小姐递到你手里不成。”说着把扇子递给他。

长福挠挠头,这才明白过来,二小姐把扇子搁在桌子上就是给他的,不禁道:“你说二小姐怎么这么别扭啊,直接给我不就得了。”

谷雨抬手抽了他一巴掌:“我们家二小姐可还没嫁到你们陆家呢,这未嫁男女,私相授受,传出去好听吗,况且,你二小姐自来是这个xing子,别瞧着冷冷淡淡的心里都有数呢,不然,哪会留下扇子,行了,时候不早,你赶紧吃了饭歇着吧,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我得去瞧瞧二小姐去。”

说着就要走,不想却给长福一把搂住:“谷雨,你莫不是忘了,已许给了我,夫人应了我,等少爷跟二小姐成礼,咱们就办事儿,我可是你男人,你见了我就没几句贴心的话儿说?”

谷雨两巴掌拍开他:“少跟我动手动脚的,许了你也没成亲,再敢放肆,仔细我抽不死你。”说着又是一巴掌抽在他后脖颈子上。

自打两人许了亲事,只见面就是这样,长福虽长得不咋地,可后脖颈子却极光溜,好抽的紧,谷雨抽了一次就上瘾了,只见了不抽几巴掌手都痒痒。

可这会儿她越抽,长福倒越凑了上来,嬉皮笑脸的道:“在京里我夜里睡觉都想着谷雨的巴掌呢,你这双小嫩手,就算抽死我都值了。”说着来摸谷雨的手。

谷雨见他那样儿,恨声道:“天生的贱皮子,不挨打过不去。”白等让他摸了两把手,才心满意足的跑了。

谷雨忍不住笑了起来,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自己这辈子能嫁这么个任打任骂的男人,也是造化了,而且,这一辈子都能跟在二小姐身边儿服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转过天长福走了,青翎方有些后悔,那个扇子自己就随便写了个四个字,实在有些糙率,且,那把扇子太寻常了些,自己使唤还罢了,送人却有些寒酸,尤其自己写的字,虽说这些年练的能过去眼了,可还是不能跟陆敬澜比,他瞧了不知要怎么笑话自己呢,早知道不如送他个别的,陆敬澜送给自己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想着,不禁问谷雨:“你说那扇子是不是寒酸了点儿?”

谷雨倒笑了起来:“二小姐真是的,姑爷哪儿在意这些,不过要的是小姐的心意罢了,您没听见长福说吗,便小姐写个纸片儿,姑爷也当成宝贝看了又看呢。”

青翎脸一红:“胡说八道,我给他写纸片做什么?对了,一会儿我去府衙拜访知府大人,你别出去,回头叫人瞧了不好,让福子跟着我走一趟也就是了。”

谷雨知道自己长得太女气,扮上男装也不像,不跟二小姐似的,扮什么像什么,便点头应了,却也有些担心道:“这位王大人可是见过二少爷的,小姐就不怕他瞧出来?”

青翎笑道:“放心吧,这位王大人jīng明着呢,便瞧出来也不会点破,更何况,我是去送礼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有把送礼的往外推的理儿。”

谷雨:“先头奴婢还以为这个王大人是个清廉的好官呢,闹半天也是贪官。”

青翎:“贪官有贪官的好处,这世上有贪官才好办事儿,若都是清官可也麻烦呢。”

谷雨:“照小姐这么说,将来咱们姑爷也得当贪官了?”

青翎摇摇头:“他的xing子可当不了贪官,他啊就是个书生,想的是治国齐家平天下,脑袋是够聪明,却有些不通俗务。”

谷雨笑了起来:“不通俗务怕什么,小姐您通啊。”

青翎白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拐着弯的说我俗呢。”

谷雨道:“俗有什么不好,只要是人都在俗世之中,像咱们姑爷那样儿的是注定要做大事儿的人,能有几个呢。”

青翎:“要不都说女生外向呢,你这还没嫁给长福呢,就开始替陆家说话了。”

谷雨:“奴婢可没替陆家说话,奴婢是觉得小姐跟姑爷实在般配。”

青翎脸微红:“以后离小满那丫头远点儿,再跟那丫头在一起,也学的话唠了。”换了衣裳,叫福子捧着画,出后门往府衙去了。

王仕成正琢磨呢,恒通当这个案子审下来,虽未如愿搭上文府这条线,却也发了一笔横财,恒通当的好东西可不少,这封条一贴,大半都成了自己的,如今就剩下这四个铺面,按说极抢手,只这个人qíng,王仕成却想送给胡家。

白送又舍不得,要好处又张不开嘴,正为难呢,忽外头管家来报说胡家二少爷来了。

王仕成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忙道:“快请。”

青翎进来行礼,王仕成忙道:“贤侄儿也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快坐,看茶。”

青翎告了座,下人上了茶来,青翎抿了一口方道:“前儿小侄偶得一幅古画,不好辨别真伪,今日冒昧前来,还请世伯赐教。”

青翎称呼一改,再呈上画便不觉生硬了,福子急忙双手奉上,管家接过去,叫了个小厮进来缓缓展开……

管家送着青翎出去,转回来就见老爷爱不释手的瞧着案头那幅画,暗道,这胡家二少爷着实会办事儿,明明是为了恒通当那四个铺面来了,却一字不提,刚才一直跟老爷谈论画作,瞧老爷这高兴劲儿,这事儿必然成了。

想到此,不禁道:“都说胡家大少爷才高八斗,当年一举得了个童试头名,有这样一个声名在外的兄长,这位二少爷便少有人知了,还都说肯定是资质平庸,才会如此默默无闻。”

平庸?王仕成抬起头来:“简直笑话,从这小子的言谈之中便能看出读了多少诗书,说起话来引经据典,言之有物,且并不一味骄傲,谦逊有礼,气韵高华,更难得还通世故,并不像有些读书人那样,自以为才高八斗便持才傲物,目下无人,倒奇怪,如此才qíng怎未科举出仕。”

管家:“胡家只有二子,若都科举出仕家中产业便无人料理了,想来是因这个原由,胡老爷才未让二少爷取试。”

王仕成摇头:“这胡家还真是糊涂了,这家里的买卖做的再大,不过商贾罢了,哪如科举出仕博一个锦绣前程,也能光宗耀祖,倒可惜了这样的才qíng,可惜可惜啊。”

主仆正说着,旁边的小厮忽的开口:“大人,小的瞧着这位不是胡家二少爷。”

王仕成眉头一皱:“胡说,不是胡家二少爷是何人?”

小厮忙道:“大人莫恼,只因上回大人去陆家做媒的时候,是小的跟去伺候的,瞧见过胡家二少爷,还跟小的说了两句话呢,小的便记住了,刚才这位胡家二少爷,长得虽像,可仔细瞧,却并不是一个人,这位比那位好看了许多,而且刚才小的仔细端详了几眼,发现这位胡家二少爷耳朵上,仿佛有耳坠子的痕迹。”

王仕途成一愣:“耳坠子的痕迹?你是说这个胡家二少其实是女子,这怎么可能?”

管家:“听说胡家二少爷跟二小姐是双生的龙凤胎,长得极像,小时候连胡家人都分辨不出呢,莫非这位是胡家的二小姐假扮的,若果真如此,这位二小姐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陆家知道,说她抛头露面有伤闺誉退了亲事。”

王仕成却恍然大悟:“如今我方知道,陆家怎会跟胡家做亲家,这样有勇有谋有才有貌的女子,可难寻了,听说她父亲病了,又遇上恒通当发难,想来也是出于无奈,才顶了她兄弟的名儿出来管事儿,只做不知也就是了,况,若没有这丫头,只怕我也得不着这样一幅好画作,一会儿把叫人把这幅画挂在书房里,我要好好鉴赏。”

且不说王仕成这儿认出来却装了糊涂,再说青翎,从府衙出来,时间尚早,日头也不大,且顺着府衙的一条街上种了不少树,极是yīn凉,便不坐车,而是顺着树荫往前走,兼瞧瞧冀州城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