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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早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去,娘何等聪明,便一时瞒过了,也不可能永远蒙在鼓里,大概是因当年外祖父获罪之事,娘对于皇族中人有种本能的恐惧,故此,青翧只一提新军的事,娘必然会想到先头青翧的朋友,之所以来问自己,估计是青翧这小子见扛不住gān脆就往自己身上推了。

正说着,青青走了进来:“二姐是不是娘不答应二哥当兵,为什么啊?”

青翎:“娘是担心。”见青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青翎摸了摸她的鬓发:“天下父母都一样,莫不想儿女平安的过上一辈子,咱们平安爹娘就放心了。”说着携了她的手,姐俩一块儿往外走。

一进堂屋,青翎就知道事儿大了,全家除了祖父都在呢,就连大姐青羽跟表哥都坐在旁边儿,青翧却跪在地上,见青翎进来,杀jī抹脖子宠她使眼色。

青羿跟青羽偷着给自己打手势,爹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道,翎儿来了,正巧有个账目不清楚:“爹要问你呢,走,走,咱们父女去账房院。”说着起来就来拉青翎。

翟氏不禁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老爷还是消停些吧,这件事儿不问清楚了,这丫头今儿哪儿都不许去,娘问你,青翧那个京里的朋友是什么身份?怎么好端端就跟青翧认识了?且还要保荐他去参加什么新军?青翧说不清楚,说你知道底细,那你来说说吧。”

青翎白了青翧一眼,这小子就一叛徒,可真要说自己跟安乐王认识的经过,还真有些不好开口。

倒是大哥站了出来:“娘这件事儿我知道,当年小翎儿去舅舅家住的时候,去先生书斋的时候路过珍宝斋,正碰上敬澜给陆家老太爷挑寿礼,便一起进去逛了逛,正遇上安乐王去解什么鲁班锁,跟珍宝斋的掌柜一言不合就要砸人家的铺子。

翎儿见那老掌柜可怜,便出手帮了个忙,本来想着此等小事没几天就过去了,不想安乐王倒记下了,也不知怎么扫听到咱家跟陆家沾亲,赶着陆家老太爷过寿的日子,闯到了陆家,非要见翎儿。出于无奈,严先生便说是青翧,当天就家来了,才算过去。后来一晃五年,谁知道安乐王又找安平来了,翎儿也是没辙了,才让青翧出去应付。”

翟氏眉头紧皱,没想到还有这个渊源,若是旁人还罢了,怎偏偏是安乐王,莫说安乐王乃皇后嫡出的皇子,皇上属意的大位人选,就是随便一个普通的皇族,都不是她们这样平民老百姓能惹起的。

况且,这皇家的人,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当年父亲何等官声,皇上还特意褒奖父亲是忠直之臣,后来不一样获罪抄家,便后来平反,补偿了宝成一个官位,翟家到底散了。

故此,这皇家的人还是离的越远越好,太近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家破人亡,更不消说是青翎,并非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瞧着好,青翎的好只明眼的都能瞧的出来,若这丫头是个小子也还罢了,偏生是个丫头,这女子生的好,本就容易惹是非,加之这丫头聪明大气,实在出色,便更招眼了。

若不是如此,陆家肯跟胡家结亲,虽是敬澜坚持,到底也是觉得翎儿比那些京里的大家闺秀不差什么,才会由着敬澜的xing子。

还说这丫头嫁到陆家,往后相夫教子,这辈子也就安稳了,不想又出来这么档子事儿,这事儿自己得底细问问。

想到此,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青羽两口子青羿,青青,几人看了青翎一眼退下去了,青翧更是,一听娘让走了,一咕噜爬起来就跑没影儿了。

翟氏见丈夫不动劲儿,知道丈夫疼闺女,怕自己罚青翎,不禁道:“你刚不说有账本子要看吗?”

胡老爷呵呵一笑:“那个,我刚想起来,那些账本子不着急,明儿再瞧也一样。”

翟氏白了他一眼:“我也不是后娘,你还怕我nüè待自己的亲闺女不成,我是有几句话要问她,老爷在这儿做什么?”

胡老爷这才站了起来:“本来是青翧这小子惹出来的,罚翎儿做什么,夫人要是不解气,回头把那小子叫来,拍他几巴掌也就是了,那小子皮糙ròu厚禁得住,不比女儿家身子娇弱。”

翟氏给丈夫气乐了:“你这也太偏心了,就不怕你儿子听见怨你这个当爹的。”

胡老爷:“小子就得摔打才出息,姑娘家自然得娇养着,他敢怨他爹,看我不捶死他。”

翟氏:“就会说嘴,这几个孩子你何曾动过一个指头,行了,我们娘俩说话儿,你听着做什么,忙你的正事儿去要紧。”

胡老爷仍是有些担心,看了青翎一眼。

青翎:“爹去吧,我跟娘说说话儿。”胡老爷这才走了。

翟婆婆把丫头都遣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就剩下了娘俩,翟氏方道:“翎丫头你跟娘说句实话,安乐王是不是瞧上你了?”

青翎摇摇头:“我跟安乐王,统共才见过两面,都是匆匆而过,且当时年纪也小,不过孩子罢了,连长相都没记清楚,哪会有这样的事儿?”

翟氏:“你怎知他未记住,若真未记住,怎会跑去陆家,又怎会五年后还来咱家铺子里找人?”

青翎:“他把青翧当成了我,可见并未记的很清楚,况他贵为皇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做什么非记得一个孩童时期只见过两面的人,且,他并不知我是男是女,又怎会有别的想法?”

翟氏:“你们俩还真是胡闹,他虽是安乐王,却也是储君,早晚要登大位,哪是闹着玩的,你跟青翧如此糊弄他,若有朝一日拆穿了,问你们一个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灭族的。”

青翎:“我们何尝糊弄他了,只他自己想当然的认定了青翧就是我,跟我们什么gān系,而且,男女有别,难道就因为见过一面,他找来,我就得陪他玩不成,这礼法规矩可都是他们皇家订下的,我遵照而行有何罪过。”

翟氏指着她:“你当皇家还跟你讲理不成,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一糙一木都是皇家的,更何况咱们这样的老百姓,当年你外祖父又如何,风光时端的风光,一旦获罪,合家老小无一幸免,我跟你舅舅是侥幸方得活命,不然连坟头都找不着呢。”

青翎嘟了嘟嘴:“我也不想碰见他的,娘是不知道,这安乐王小时候有多胡搅蛮缠不讲理,就为一个鲁班锁就要砸了珍宝斋,那老掌柜吓的直哆嗦,我瞧着实在可怜,才出手帮忙的,况且,不过解了个鲁班锁,我哪儿知道就给他缠上了。”

翟氏:“你少糊弄娘,既知他是皇家人,就该嘱咐青翧应付了事,怎么反倒jiāo往起来,如今还要进什么新军,若不是你再后头给这小子当军师,就凭青翧那个脑子,早不露馅儿了,你们姐弟俩就不替家里人想想,若有万一,怕不止胡家连陆家都要受牵连了,这事儿做的着实莽撞了。”

青翎见她娘脸色和缓了一些,扶着她娘去明间炕上坐下,招呼立冬端了茶水来,亲自捧到跟前儿:“娘先吃口茶,听翎儿慢慢跟您说。”

翟氏看了她一会儿人,知道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却也明白自己这个二丫头,并非胡来的xing子,倒是想听听她怎么说,便接过茶来:“你说说有什么道理?”

青翎:“娘,翎儿先头也总想着以后如何能得个永远安稳,故此,当初才远着敬澜,就是觉得陆家是个烂泥塘,怕沾上了把我自己,把咱们胡家都陷进去,后来方想明白,咱们也不是神仙,哪知道以后的事儿是吉是凶呢,说句不好听的,或许今天好好的,明儿若是闹个地震灾荒瘟疫什么的,命不定都jiāo代了呢,哪有个永远安稳,便是皇上贵为天子又如何,不一样有生老病死吗,总担心这些,可别过日子了呢。”

翟氏忙呸呸了两声:“这孩子胡说八道,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再说,皇上也是你能编排的,就不怕掉脑袋吗?”

青翎:“我就是在家里说说,在外头自然不提的,娘,我知道您是因为目睹外祖父获罪,心里头过不去,但您既然让大哥考科举出仕,青翧入伍当兵不一样吗。”

翟氏白了她一眼:“这怎么会一样,先不说以你大哥的资质,娘先头未想到,他能走到这一步,你大哥的xing子随你舅舅,便当了官也是个无功无过的闲职,不过混个光宗耀祖的名声罢了。

青翧要入的新军,一听就是皇上为储君所设,必然牵连大位之争,虽说皇上属意安乐王,如今朝中可还有六位皇子呢,安乐王虽是皇后嫡出,年纪却小,势力远不如那些经营多年的兄长,这一旦争起来,孰胜孰负实难预料。

先不说其中有多凶险,便青翧运气好,有造化,平安的熬到了新皇登基,也不一定得个什么好结果,你看看自古那些开国的功臣,有几个得善终的,难道你还指望新皇是贤明的唐宗宋祖不成。这还是成了事儿,若事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们俩到底年轻,不知这里的凶险。”

青翎:“娘,人生总要赌一下的吗,都说三岁看老,安乐王小时候虽霸道,却是非分明,又得众多名师教授,更有皇上这样的贤君之父言传身教,且极看重朋友,并不以青翧身份卑微便瞧不起他,反而待之以诚,只要青翧以后不因此张狂嚣张胡作非为,享个平安富贵应该不难。”

翟氏:“你说的轻巧,以后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别看青翧如今这般,以后有权有势了,若胡闹起来,谁管得了。”

青翎:“娘放心吧,我管的了啊,这小子便长到七老八十,我也是他姐,他敢翘尾巴,我就替爹娘狠锤他一顿,让他长长记xing。”

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儿,翟氏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她:“你少跟你弟合着伙糊弄娘,你舍得捶他?护着还差不多。”

青翎:“他没做错事儿,自然是我疼的兄弟,做错了我也不会客气,不然,就是害他。”

翟氏点点头:“这话倒是。”忽想起什么低声问:“对了,此事敬澜可是知道?”

青翎点头。

翟氏恍然:“我说陆家这么找急忙慌的非要过定成礼呢。”

青翎:“男人都小心眼儿,若我真对那熊孩子有意,还用得着这么避着吗。”

翟氏:“你还别说,男人都聪明着呢,不是小心眼儿,估摸是瞧出了什么,以后没要紧的事儿,别往外头跑了,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眼瞅明年开chūn就成礼了,你也安稳的在家待上些日子吧。”

青翎点点头:“我听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