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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能调教出如此jīng明的婆子,这位文大奶奶应该也不是善茬儿,忽想起那天在青云观的熊孩子,青翎暗暗叹息,自己这辈子是不是跟熊孩子犯冲啊,怎么隔几年就遇上一个。

青翎倒没往安乐王身上琢磨,主要从不觉自己跟安乐王有什么关系,所以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青云观的熊孩子。

到了文府大门外,下了马车便又换了一乘软轿,到了二门外落下,那婆子扶了青翎出来,青翎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

文府的格局较陆家要简单一些,虽同样是公侯府第,深宅大院,文府给人一种利落阔朗的感觉,不似陆府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味道,大概因为文太师本来就是北方人,而陆家祖籍却是南方。

跟着婆子进了二门,沿着游廊到了一处院子,瞧着是正房院,这位大奶奶想来是文府的长房孙子媳妇儿,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媳妇儿,算算年纪还真叫人无语,既然跟娘是个一个时期的美人,年纪自然差不多,怎么孩子才七八岁大。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一般,那婆子道:“虽说当年我们大奶奶跟翟氏夫人齐名,论年纪却小了几岁,倒是咱们皇后娘娘跟翟氏夫人一般年纪。”

说着看了青翎一眼:“二小姐跟咱们九爷也是一年的吧,倒也算缘分呢。”

九爷?青翎一时没回过味来。

那婆子笑道:“就是咱们万岁爷亲封的安乐王,九皇子,如今正在府里呢。”

青翎忽觉不好,若刚才没往这上头想,如今这婆子的话一出口,就不得不想了,莫非此次文大奶奶请自己赏花是给安乐王打的幌子,是他想见自己,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想到此,不禁皱了皱眉,这件事儿还真有些麻烦,安乐王这般费尽心机的找自己来,想做什么?看上自己了?怎么可能,满打满算就见过几面而已,不如说心存好奇,心有不甘更妥当些。

因自己把青翧推出去哄骗了他这些日子,他心里不平衡了,再有,就是因小时留的印象,对自己好奇罢了,让这样的人对自己好奇不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安乐王的xing子,若不能一次就打消他所有的念头,以后的麻烦大了,可怎么才能打消他的念头呢?还真有些难。

婆子见提起九爷来,青翎若有所思的神qíng,暗道,莫非真让大奶奶猜着了,九爷瞧上这丫头了?不应该啊,这丫头可是订了亲的,便这次若不是瑞少爷拼命的磨大奶奶,只怕也不会把这丫头哄来。

想想又觉自己傻了,九爷什么人啊,那是储君,将来的皇上,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区区一个小丫头,要真是瞧上了,莫说才定亲,就是过了门又如何,一样能抢过来,不过就是名声难听些罢了。

名声又不当饭吃,先皇的淑妃不就是有夫之妇吗,后来不一样冲冠后宫,所以说,女人的命真难说,端看有没有造化了。

这婆子故意提起安乐王,心里想的什么,青翎自然看得出来,心道这些大宅门里的婆子果然心眼子都是拐弯的,一不留神就着了她们的道儿。

说话就进了院,刚过了影壁就看见青云观的熊孩子,正站在廊子上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呢,瞧见青翎眼睛一亮,甩开身边的婆子就跑了过来:“你可来了,我昨儿得了好些稀罕玩意,你陪我玩去吧。”说着拉着青翎就要走。

旁边的婆子忙拦下:“瑞少爷,这可不成,二小姐是大奶奶请来赏花的贵客,不是陪你玩的,叫腊梅陪你玩好不好?”

那小子一听腊梅,撇了撇嘴:“这丫头是个笨蛋,什么都不会,我才不要她陪呢。”

婆子没辙了:“要不叫冬雪陪你?上回你不还夸冬雪聪明吗。”

谁知这小子仍是不满:“聪明什么,我那是见她哭鼻子了,哄她的,她要是算聪明,猪都不会笨死了。”青翎差点儿没笑出来,这熊孩子还真不好糊弄。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一个好听的女声:“瑞儿不许胡闹,二小姐是娘请来的贵客,不可怠慢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既到了还不请进来,外头怪冷的,回头冻着了可是我的罪过了……”

☆、第115章

那婆子忙道:“二小姐快请进屋吧。”

青翎点点头,过了小年雪虽停了,天儿却更冷了,在外头站了这会子有些冻脚,小丫头打起团花福寿暖帘铺面一阵花香袭来,定睛一看,堂屋里摆着两盆半人高的花树,翠叶间盛开着一朵朵紫红色碗大的花,花瓣翘起,形如兰花,馥郁的花香也极像,青翎认识,这是南边常见的紫荆花,并不算多稀奇,只是如今这样的寒冬腊月,又是在冀州府里就成稀罕物了。

花前立着一个有些丰腴的贵妇人,瞧着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虽是家常打扮却也难掩丽质,想来是文大奶奶了,果真不负美人之名。

青翎暗暗在心里把她跟自己娘比了一下,应该说各占声场,若以花为喻,娘更像傲霜而开的jú花,看似柔弱实则刚qiáng,而眼前的这位美人像是她旁边盛开的紫荆花,美而艳,就不知那位皇后娘娘是什么样了。瞧安乐王的样子,皇后娘娘当年必然艳冠群芳,不然怎会得皇上如此爱重。

青翎蹲身福了福:“青翎给大奶奶请安。”

文大奶奶把手里的喷壶递给一旁边的丫头,忙伸手扶起她,仔细端详半晌:“当年虽无缘见侍郎府的姐姐,如今只瞧见你就能知道翟姐姐果然名不虚传,真生了好个体面标志的模样儿,在冀州府这些年,都不知道胡家藏着这么个美人呢。”说着拉着她的手指了指旁边一位穿着粉色绸缎衣裳的小姐:“这是婉婉是瑞儿的姐姐,过了年就十六了,念了两年书,后来荒了,如今正跟着嬷嬷学针线呢,听说你要来,早早的在这儿等着了,你们年纪一般大,往后当多亲近才是。”

青翎早瞧见文大奶奶旁边的小姐了,眉眼儿颇似文大奶奶,果然是文府的小姐,正好奇的望着自己呢。

青翎便先问了一句:“小姐是几月的生日?”

文小姐笑道:“我指定比你大呢,我是正月里生的,大生日。”

青翎:“如此青翎见过文姐姐。”

文婉婉:“咱们一边儿大,不用这般客套。”

文大奶奶:“这话是,我这正愁着婉婉这丫头在家里没个伴儿说话呢,往后你可得常来,也省的这丫头总缠着我。”

正说着外头的小丫头进来道:“大奶奶,花园子的张婆子来了。”

文大奶奶:“来了还不进来瞧瞧这两盆花儿,昨儿还开的好好,今儿却落了许多骨朵,叶子也有些发huáng。”

丫头应着叫了人进来,瞧打扮是个粗使的婆子,进来便行礼。

文大奶奶挥挥手:“行了,别行礼了快瞧瞧这花倒是怎么了,万岁爷特意赐下的,不能有闪失。”青翎心说,这御赐也有御赐的坏处,弄盆花还得担惊受怕的,生怕养死了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那婆子围着花瞧了半晌儿,为难的道:“夫人这花儿是个稀罕物,不是咱们这儿的,倒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这屋子里的炭火太旺,熏得不好了。”

文大奶奶:“既如此,撤了两盆炭火出去吧。”

青翎不忍这花糟蹋了忙道:“大奶奶,既是南国番邦供上的花树,必然是南边的花,自然怕冷不怕热的,如今正在腊月里,若撤了炭火,只怕这花反倒不能适应了。”

文大奶奶:“是啊,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宫里的花匠来的时候特意jiāo代下,这花怕冷,需找个暖和屋子放着才是,只是这又怕炭气熏着,该怎么好?”

青翎:“这花不怕烟气的,因此在南边多种在道观寺庙之中。”

熊孩子cha嘴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翎咳嗽了一声:“那个,在一本书里头瞧见过。”

熊孩子:“你不是糊弄我们吧,那你说说这花叫什么名儿?”

青翎:“这叫紫荆。”

熊孩子摇头:“不对,不对,我听宫里传旨的老太监说了,这叫羊蹄子花,你看这花的样子像个羊蹄子,所以得了这个名儿。”

青翎:“这花的俗名是叫红花羊蹄甲,也叫紫荆。”

文小姐:“瑞弟别闹,胡妹妹的紫荆可比你那个羊蹄子花好听多了,就叫紫荆。”

熊孩子撇撇嘴:“你们女人就喜欢这些没用的,有这功夫还不如玩点儿玩意呢。”

文大奶奶,摸了摸他的头:“多大了就知道玩。”

说着看向青翎:“二小姐果然博学多才,既知道这花的名字想来也知道怎么养了,你来瞧瞧这花今儿怎么打蔫了?”

青翎仔细看了看:“青翎也是略知一二,并不会养花,只依着这花的xing子瞧,像是水大了,您看这下头的花盘中还汪着水呢。”

文大奶奶:“我还说是缺水了,今儿一天浇了三回,莫非这花还怕水大不成。”

青翎心里直叹气,这位一看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娘亲虽说也是千金小姐出身,自从嫁进胡家,什么时候地里该种什么庄稼,施几茬儿肥,什么时候除糙,简直如数家珍,在地头上瞧上一眼就大约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哪像这位估摸五谷都分辨不清。

不过也在qíng理之中,胡家虽不穷根儿上说也是个庄户人家,靠地里的庄稼吃饭呢,哪能不知道这些,文大奶奶嫁进文家养尊处优,估摸出去的机会都少,便偶尔去花园子里头赏赏花,看看糙,也不过应景散心,哪会知道花是怎么养的。

青翎还未说话,刚那个花园的婆子忙道:“是啦,这位姑娘说的是,是水大了。”

文大奶奶:“那去把地下的花盘换了来。“拉着青翎:“今儿多亏了你,不然这两盆花可糟蹋了,若是旁的也无妨,只这两盆却是御赐之物,当jīng心照管才是,出了差错未免不妥,外头烟气大,里屋暖阁倒好些,咱们进去说话。”拉着青翎进了里屋。

其实也没什么话说,说的都是些不关紧要的家常,晌午摆了小席,也算宾主尽欢。

吃了饭眼瞅时候不早,青翎便起身告辞,文大奶奶倒也没狠留,叫婆子送着青翎出去了,上车的时候青翎自己都忍不住往文府瞧了一眼,这赏花宴还真是蹊跷,本来以为是安乐王找的借口,莫非自己想错了。

见文瑞嘟着嘴站在车边儿不舍得回去,不禁想起了青翧小时候,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孩子缘,好像所有的孩子都喜欢粘着自己,青翎心一软,把自己腰上的荷包解了下来,递给他:“这个给瑞少爷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