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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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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迎蓝振作了一下,勉强把阿奇抛到脑后去,她定睛看黎之伟,这才注意到他神采飞扬,满面欢愉,和那个用刀抵她脖子的人已差了十万八千里远!那时,他是个凶神恶煞,现在,他是个傲气十足的年轻人了。她从床上跳起来,由衷的感到欣慰:“太好了,阿黎。”自从黎之伟唱了那支“阿黎背着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往上爬!”她和韶青,就都简称他为阿黎。就像他偶尔也喊她们两个为“阿蓝、阿青”一样。“那社长对你还不错,是吗?”

“是,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告诉他,我决心奋发了,请他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说,试用我一个月,我不要薪水!他居然说:不用试了,我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大病已愈。所以,我重新被重用了!”

韶青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拍手说:“好啊!你们两个,等着我做好了侍候你们吃吗?”她笑意盎然:“快快!来帮忙,端碗筷!”

迎蓝和黎之伟都跑进厨房,端菜的端菜,端汤的端汤,铺餐巾的铺餐巾——一切就绪以后,韶青四面张望,举手说:“等一等,还少一样东西!”

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根蜡烛和烛杯,把蜡烛燃了起来,放在桌子正中,迎蓝跑去把电灯关掉一部分,只留下窗边的两盏壁灯,室内顿时变得隐隐绰绰,幽幽雅雅的饶富诗意。黎之伟再跑过去,把落地大窗的纱帘拉了起来,让台北市的万家灯火,都闪烁在云里雾里。然后,他们围桌而坐,黎之伟开了香槟瓶,那瓶盖“砰”然一声,飞到老远,韶青和迎蓝欢声大叫拍手。黎之伟注满了三人的杯子,忽然一本正经的,举杯对迎蓝和韶青说:“谢谢你们两个。尤其你,迎蓝,你把我从毁灭中救过来了!我现在才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似乎话中有话。迎蓝的脸色红了红,一仰脖子,干了香槟,她故作轻快的说:“好了!现在,我们三个都有工作了。”

“嗯,”韶青举杯,笑盈盈的。“为天下不失业的人干一杯,再为天下失恋的人干一杯!”

黎之伟干了第一杯,然后压住韶青的手,正色说:“第二杯不喝!失恋两个字本身就不通!”

“怎么?”韶青不解的。

“恋这个字是一种心情,一种感情,只要我们恋爱过,我们永远无法失去,我们所能失去的,可能只是一个人,和我们在这个人身上所加诸的幻想。”

“你很抽象。”韶青说。

“我很具体。”黎之伟盯着她。“阿青,”他语重心长。“离开那个惊驶员吧!他如果真爱你,他不会忍心让你这么痛苦,他会想办法来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痛苦?”韶青失神的问。

黎之伟用手摸摸她的面颊,和唇边的笑痕。

“笑是遮不掉寂寞的。”他说。

“嗨!”迎蓝插了进来,用手拉住黎之伟的手腕:“你这个人有点问题!”她说。“什么问题?”黎之伟回头望迎蓝:“说说清楚!”

“你怎么劝每个女孩子离开她们的男朋友呢?幸与不幸,是她们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干涉呢!”

黎之伟用手指捏住她的小下巴,把她的头托了起来,他又摇头又皱眉又叹息:“迎蓝啊迎蓝,”他深刻的说:“如果你真陷得那么深,如果你真离不开阿奇,你可以马上打个电话!”

“打个电话?”她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想到那张信笺,难道黎之伟有透视能力,已看到信笺的内容了吗?

“是啊!打个电话到萧家去,告诉萧彬,你要阿奇回来,我包管你,阿奇明天晚上就站在我站的地方了!”黎之伟说。

她愣愣的望着他。“你争点气吧!”黎之伟忽然怒冲冲的叫,把香槟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酒从杯子里跳出来,溅湿了桌布。他恼怒的瞪着她,厉声说:“有一个摔得比你更重的人都站起来了,你还要往地狱里爬过去吗?你要不要我把你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给你听!”

“不。”她轻声说,被动的握着酒杯:“不,不必需,我——我不会打电话!”他摔了摔头,重新端起香槟,他用手支住头,默然沉思,眼睛注视着菜盘。忽然,他抬起头来,笑了,一边笑,一边爽朗的说:“我真的没这个权利,来干涉你们的恋爱!我很自私,很霸道,只因为我自己失去了爱人,我就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失去爱人!这是病态,是不正常的!别理我的话,阿青,也别理我的话,阿蓝。你们是自己的主人,要怎么做,就请怎么做!不要再受我的影响了!”他站起身,放下酒杯,转身欲去。

“你要去哪儿?”韶青惊问。“菜都没吃完呢!”

“我必须走开!”他哑声说:“这种烛且香槟、夜色,和你们两个,使我心痛。两个女孩,都为别人笑,为别人哭,属于我的笑和哭呢?也早已属于别人了。对不起——”他走向门口,好像喝香槟也会喝醉似的。“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个女孩吃消夜,她会对我说,我喜欢你的嘴,我喜欢你的腿——”韶青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回桌边来。

“别走了。”她柔声说:“你就在这儿吃消夜吧!我会对你说,我喜欢你的嘴,我喜欢你的腿——”

他重新坐下,仔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