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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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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刽子手!”丹荔接口,冰冷的声调已转为凄苦和绝望。“是谁给了你权利,让你来斩断我和志翔的爱情?难道你是个无心无肝无肺的冷血动物?难道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陈志远,”她点了点头。“有一天你也会恋爱,你也会碰到一个愿意为你活,也愿意为你死的女孩。希望当你遇到那女孩的时候,也有个刽子手跑出来,硬把那女孩从你身边带走!”她扬了扬头,努力遏止住眼泪。一绺短发垂在她额前,在那儿可怜兮兮的飘动。“你就那么残忍吗?”她扬着睫毛,继续问。“我不懂,你只是他的哥哥,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和平共存?我们一定要作战吗?我到底妨碍了你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在她那悲苦的质问下有些狼狈了。

“不是妨碍我,而是妨碍他!”他挣扎着回答。“如果你那么爱他,不该让他旷课!不该让他沉溺于享受!一个好妻子,或是爱人,都应该有责任鼓励对方向上奋斗!尤其是他!他是来欧洲读书的,不是来渡假的!”

她凝视他,那倔强的神色逐渐从她眼底消失,悲苦的神色就更重了,她用牙齿咬着嘴唇,咬得紧紧的,半晌,她又开了口,嘴唇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

“是这原因吗?”她问。“你可以告诉我,可以教我,我生活在另一种环境里,对‘奋斗’的了解太少。可能我很无知,很幼稚,可是——可是——”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的爱情是百分之百的!”她叫着:“我因他的快乐而快乐,因他的悲哀而悲哀!如果我不懂得如何去鼓励他,你可以教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打进地狱?难道我进了地狱,他就能安心奋斗了?”她再扬了一下头,转过身子,她往屋外冲去,志远追过去,一把抓住她。“你到哪里去?”

“去自杀!”他慌忙拦在门前面。“你不许走!”他粗声的说。

“我为什么不许走?”她愤怒的,胡乱的叫着。“你是他的哥哥,你可以去管他!你又不是我的哥哥!”

“是吗?”他低沉的问,深深的望着她。“迟早有一天,你也要叫我哥哥的,是不是?”

她张口结舌,愕然的望着他,泪珠还在睫毛上轻颤,但是,脸庞上已经闪耀着光彩。他对她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我一直在鼓励他向上,但是,我治不好他的忧郁症。丹荔,你愿意帮助我吗?”她发出一声悲喜交集的低喊,就迅速的回过头去,背对着志远,把整个面颊都埋到手心里去了。

于是,这天志翔下课回来,发现志远正在门口等他。

“我有礼物送给你,志翔。”

“礼物?”他困惑的。志远微微的推开房门,他望进去,一个女孩背对着门站在那儿,她慢慢的回过头来,悄然的、含羞的、带泪又带笑的抬起了睫毛——“小荔子!”他大叫,冲了进去。

志远一把拉上了房门,听着门里一片似哭似笑的叫闹声。他轻快的跳下那咯吱发响的楼梯,眼眶发热,喉咙发痒,心里在唱着歌。他决定请一晚假不上班,他要去找忆华,和忆华共享一次罗马的黄昏。

§第十八章

生活又上了轨道。丹荔住回了她的女子公寓,当然,朱培德夫妇又双双飞来了罗马一次,这次,他们不止见了丹荔,也见了志翔。朱培德明知丹荔已一往情深,不可挽救,只能把她郑重的托付给志翔。“志翔,无论如何,你并不是我选的女婿!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丹荔是个宠坏了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人间忧患。本来,我把她从香港接到瑞士,是想让她远离苦难,没想到,她却遇上了你!”

“我是苦难的代表吗?”志翔问。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朱培德回答:“我只知道丹荔和你认识之后,就和眼泪结了不解之缘。以前,她只懂得笑,而现在,你自己看看她吧!”

志翔望着丹荔,是的,她变了!不再是布什丝博物馆里那个飞扬跋扈、满不在乎的小女孩,她消瘦憔悴,苍白而痴迷,他感到心里一阵绞痛,脸上就微微变色了。

“朱伯伯,我或者是苦难的代表。我和你不同,我身上一直扛着一根大石柱——”他想着志远背上的石柱,觉得朱培德决不能了解这个比喻。他停了停,换了一种说法:“不管我自己有没有苦难,请相信我,我从不想把苦难带给别人,尤其是丹荔!如果丹荔因为我而陷入不幸——”

丹荔一直在倾听,这时,她带着一脸近乎恐惧的神色,扑过来,拦在父亲与志翔的中间,她站在那儿,睁着一对大大的眼睛,紧张的望着朱培德,大声的说:“爸爸!你少说几句好吗?我告诉你,如果志翔代表的是苦难,离开志翔代表的就是绝望。爸,”她放低了声音,祈求的。“你让我们去吧!苦难也好,欢乐也好,都是我自找的!我不怨任何人!爸!你发发慈悲吧,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哥哥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