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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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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檬一怔,并不掩饰眼中快速闪过的失望。但很快露出无奈的笑意:“好吧,我就知道争不过你。唉!”

她如此直率,倒让许诩微微一笑。姚檬也笑,把抹布递给许诩:“亏我还想好好表现争取一把呢!谁的师父谁伺候,我不擦了!”

许诩点头接过,仔仔细细擦了起来。姚檬望着她微微佝偻的背影,笑着说:“许诩,咱们一起努力。虽然跟不同的师父,以后多jiāo流。”

“好。”许诩认真朝她点头。

***

这天下班时,许诩还杵在电脑前,不动如山。姚檬没有像昨天那样热络的跟老同事一起加班订餐,而是按时搭乘地铁,返回了家中。

她的父母是皮革厂退休职工,家住在城南老旧的工厂宿舍里。到家之后,姚檬没胃口吃饭,不顾父母的劝告,直接回房间锁上门。

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那个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您好,季队。”她有点紧张,努力维持甜美的声线,“我是见习生姚檬。很抱歉打扰您,今天我搜集资料时,有个疑难问题,听赵警官说过,您对这一块比较熟,能否请教一下?”

让她欣喜的是,季白的态度非常和蔼,听她讲完问题,耐心的做了解释,还赞她很好学。这态度鼓励了姚檬,大着胆子开口了:“季队,我知道您很少带见习生。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跟您学习,不知道您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电话那头的季白笑了笑:“哪里的话。不过见习生的事,队里已经定了。由吴警官带你,他的经验非常丰富,我刚入警队时,很多东西都是跟他学的。”

姚檬:“那太好了。”

“还有事吗?”

“没有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姚檬坐在chuáng头,看着窗外的夜景。暮色笼罩下的工厂宿舍,老旧得彷如荒芜的废墟。她心里有点难过,感觉眼泪就要溢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季队,谢谢你的指导。我会跟着吴警官,好好努力,不辜负队里领导的期望。ps:以后如果遇到问题,也可以把你当成老师,请教你吗?”

结果等了很久,季白也没回复。直到她下楼糙糙吃了饭,又洗了碗拖了地,手机才滴滴响了。拿起一看,季白说:“见习导师对于你们来说,只是很小的因素,关键看工作成绩。我的徒弟,跟其他人的徒弟,没有差别。努力。”

***

许诩在警局吃了晚饭,就回到家里。她现在住在一个叫“御庭苑”的小区。是今年年初,许隽给她买的套房子。小区位于金融商业区,素来jīng英聚集、治安良好,离许隽上班的地方近。

估摸着时间还早,她换了衣服、搭条毛巾,戴上耳机就出了门。小区附近有个新建的公园,环境十分好。她预备跑几个圈,回家继续加班。

夕阳掩映,公园里绿意清新,许诩沿着小径慢吞吞的跑。零零散散有锻炼的人,包括中年、青年、老年、幼童……从她身边轻松超过。许诩的耳机声音开得大,心安理得的保持均匀速度,眼睛呈漫she状望着周围的景致。

这是她一天最放松的时候,有时候会走神;有时候来兴趣了,会观察周围的人,分析他们的行为,想象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人——完全随心所yù。

第一圈。

右侧平缓的山坡糙地上,坐着一对父子,小孩正笑着指着她说什么,父亲也在笑。许诩目光漠然的掠过小孩,却大概猜到小孩是在嘲笑她跑步速度可笑,略略有点汗颜。

亭子里坐着一位白发老人,拿这个收音机,半眯着眼;

梧桐树下,站着一对男女,笑着jiāo谈。女的三十余岁,男的看着二十几岁,姿势亲近但不亲昵,应该是姐弟。

第二圈。

那对父子牵着手站起来,应该是打算回家了。小孩看到许诩又笑了,许诩再次漠然的移开目光;

亭子里的白发老人已经走了;

那对男女还在原来的位置,已经坐了下来。

第三圈。

天色已经有点发暗,公园的人更少了。这附近都是办公区和高档住宅,临近晚上,来公园的人并不多。

山坡糙地上,只剩那对男女,低头在jiāo谈。男人把手搭在她肩上,笑着说了句什么。女人也笑了,身子往后面糙地上一靠,姿势优雅轻盈,赏心悦目。

许诩淡然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一声尖叫。

许诩脚步一停,转头望去。只见女人张大嘴。举起了右手。她的手掌一片血ròu模糊,手腕上,鲜血正喷涌出来。她身旁的男人,也是脸色骤变。

许诩摘掉耳机就冲了过去。

如果没看错,女人的腕动脉被割破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突然发生了。

奔跑的时候,她忽然想起白天赵寒说过的一句话:“……有市民在瑞英公园被遗留在长凳上的刀片,意外割伤……”

不是意外?

☆、毒舌有理

女人的脸已经吓白了,慌忙伸手摁住伤口,但鲜血依然源源不断。男人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边帮她一起摁住伤口,一边掏出手机拨打120:“芳庭公园,我朋友手腕被割破……”

“让开。”许诩已经冲到两人身后,“我是警察。”

男人一怔,松开女人闪到了一旁,但依然狐疑的盯着许诩。

许诩暗吸一口气,握住女人手腕,用力而jīng准的摁住动脉上方。

血流渐渐缓了些。

女人的长裙和双手都被鲜血染红,脸色亦是煞白:“谢谢你……”

许诩:“最近的急救中心,离这里不到10分钟车程,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男人和女人都松了口气,齐声再次说谢谢。许诩点点头,盯着女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虽然虚弱,声音却沉稳:“糙地上有东西,我被割伤了。”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路灯还未亮起,糙地上暗蒙蒙一片,看不分明。男人用手机照明,凑近糙地看了看,语气冷了几分:“上面有刀片。”

许诩点头:“不要破坏现场,等警察。你来摁住伤口。”

男人有点意外:“我?那你呢?”

许诩扫一眼女人依旧在流血的伤口,蹙眉:“摁。”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许诩会用这样的语气,对男人说话。

但男人还是伸手,代替她摁住伤口。许诩掏出毛巾折了折,又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在女人上臂打了个结,再用木棍绞紧,止血带做好了。

女人吃痛呻~吟,男人迟疑:“这是为了止血?”

许诩懒得跟他废话,问女人:“有笔吗?”

女人摇头,许诩又看向男人,他也摇头。

许诩面不改色伸出食指,在女人血淋淋的手臂上,来回蹭了蹭,蘸了不少血。

男人惊讶:“你gān什么?”

许诩冷冷瞥他一眼,低头在女人上臂写上时间。这样一会儿急救人员来了,就能清楚止血带捆了多久,才能进行下一步cao作。

看到她写的是时间,男人和女人都不笨,大概猜了出来。女人感激的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男人倒似乎不在意许诩对他的冷漠,颇有兴趣的盯着许诩。

“你陪她说话,直到救护车到。”许诩对男人说,转身看向那片糙地。

路灯已经亮起,糙地上白晃晃一片。许诩凑得极近,才看到糙丛中隐藏的凸起。是极为锋利的裁纸刀,下半截埋在泥土里,上半截涂成了绿色,所以很难被发觉。

而且不止一把,长长短短排列成一个形状。

是五角星。

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将刀埋在这里的。

许诩看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看向四周。这一片糙地面积不大,他们所坐的,是植被最好、地势最平缓的位置。

所以,埋刀人的伤人目的很明确。

她回头看着那对男女。他们已经在亭子里坐下。女人靠在男人怀里,男人的嗓音倒是清润柔和,随着夜色,静静传来。不过他在跟女人说话,眼睛却看着许诩这边。许诩这才注意到,他生得十分高大,穿着jīng良的黑色休闲西装,容貌白皙漂亮。一双眼虽然透着傲慢,但神色坦dàng。

许诩走过去:“你们是谁提议在糙地坐下?”

男人微微色变,女人答:“是我。”她声音虚弱但是条理清晰的补充:“警官,梓骁是我堂弟,刚从国外回来,今天来看我。到公园散步,也是我提议的。”

许诩点点头,没理男人灼灼的目光,继续去糙地勘测。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来了,公园管理人员也被惊动。许诩协助救护人员将女人送上车。救护人员看她也是满身的血,迟疑:“你没事吧?”

许诩摇头,正要跟旁边的片警说话,忽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喊道:“警官,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是那个梓骁。他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坐在女人身旁,两人都远远的望着她。

许诩淡淡答:“不必。”迟疑了一下,还是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抬手朝他们挥了挥,以示鼓励。

***

接到季白电话时,许诩正拿着高qiáng度手电,一寸寸排查着公园里的糙地。

夜色已经很深,一排排树影如鬼魅在微风中摇曳。季白的声音,透过夜色传来,懒懒的略带冷意:“现在几点?”

许诩愣住。

救护车走后,公园就关闭了。警察开始勘探现场,同时跟公园管理人员,一起排查,看是否还有隐藏的裁纸刀。她向警察表明身份,又是目击证人,获准留在现场。

虽然她跟着教授,参与过不少案件分析。但亲身目睹案件,还是第一次。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都夸她应急处理得非常好,现场也保持得完整。她内心,也有些莫名的兴奋和紧绷。

于是这一难得的兴奋,就忘了时间,也忘了季白布置的作业。

“我忘了。”她答道,“这里发生了一起故意伤人案。”

她简要的说了案qíng,季白沉默片刻说:“把电话给现场负责人。”

现场负责的警察三十余岁,接过电话就笑了:“季队,你好你好!对,是这么回事……”

说了一会儿,警察又把电话给许诩,季白问:“你的手机能够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