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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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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诩:“哦。季三哥。”

季白抬起墨黑的眼,看着她。

季三哥。

这个亲近的称呼,被人叫了多少回。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得这么平淡刻板。偏偏她低低软软的声音,冷漠疏离的语气,却像一根细细长长的羽毛,轻轻挠过心头,有点痒,又有点……异样的舒服。

淡淡点头,看向对面的舒航:“你起来,让她上。”

舒航:“啊?”已经被人笑着拉起来了。

许诩疑惑:“我不会扑克。”

季白笑笑:“可以学。这个可以锻炼思维能力。”

“哦。”

打的是双Q升级,季白和许诩一伙儿,另外两人一伙。第一局许诩边学边打,自然输的一败涂地,季白的连胜战绩也被她连累终结。旁人大呼过瘾,因为在这个圈子里,jīng于计算的季白一直是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季白也不急,只告诉许诩要记牌。第二局果然有了起色,他们只是小输。到了第三局,变成小胜了。有人郁闷的看着许诩:“你真的是今天刚学?”

许诩答:“嗯。我刚想好应该怎么算牌了。”

季白淡笑:“别给他们留活路,一次打到爆,咱们就回去休息。”

许诩:“明白。”

众人默然。

……

此后果然一路长胜,连赢七八局,眼看离胜利不远了。但对方牌技不如,运气也有爆发的时候,抓一手超级好牌。这一局到最后几张的时候,许诩迟疑了。本来牌不如人家,如果冒险,或许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是季白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

想到这里,就抬眼望去。季白原本低头喝茶看牌,忽的也抬眼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各自垂下眼,心知肚明。

这一局还是胜了。

之后几局再遇险境,两人如法pào制,不动声色jiāo换个眼神,再复杂的策略竟也心领神会。季白一直是副慵懒样子,许诩大多时候又垂着头,竟没人察觉两人的小动作。

最后一局更是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猴子把扑克一丢,焦躁的抓头:“靠,这牌打得太憋屈了,不打了!太欺负人了。老子纵横牌场数十年,第一次输得自尊心碎满地!”另外那人也长吁短叹。

季白笑笑,看看手表,起身准备走人。

许诩也站起来,只是看他们这样,倒有点愧疚,开口:“你们不必qíng绪低落。首先我和季……三哥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的确比较qiáng,因为我们经过职业训练;而且,刚才打牌的时候我们有jiāo换眼……”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gān燥略带烟味的大手捂住了嘴。许诩微微蹙眉,季白已经把她往身后拉,笑着对众人说:“走了,明天还有正事。”

一出酒吧,季白似笑非笑低头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实诚?不让他们输惨了,能放我们走吗?”

许诩:“原来如此。”

季白和舒航对视一眼,都笑了。

舒航开车送他们回去。

轿车安静奔驰在夜色微凉的北京城,许诩靠在后座,略有些疲惫,也没有说话。倒是季白和舒航一直聊着。

许诩发现,抛开刑警队长身份的季白,真的很不一样。这个他显得散漫、犀利,甚至有点làng子般的玩世不恭。

这种差异并不难理解。他年纪轻轻担任刑警队要职,更沉稳严厉的姿态,自然更能让众人信服,也让犯罪分子胆寒。

但许诩注意到,这一晚他看起来言笑晏晏,可眉宇间冷漠疏离的感觉也更明显,有种亲而远之的意味。

她也留意到,那些朋友尽管热络关怀,却从没人问起他的工作qíng况,想必也没人真的理解和感兴趣,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是把他当成一个传奇,但是也是一个渐渐离他们圈子远去的传奇而已。也许过不了多久,他身上残存的这点桀骜、懒散、玩世不恭也会消失,只剩下她所熟悉的那个铁血冷峻的刑警队长。

想到这一层,许诩肃然起敬,也有些感动,再望向他在夜色里淡淡含笑的英俊侧脸,倒透着种温暖人心的坚毅。

“到了。”舒航笑呵呵的把车停好,立刻有穿着制服的高大青年过来,替许诩和季白打开车门。

许诩微微一怔,季白下了车,看一眼面前灯火辉煌的五星大酒店,又看向舒航。

舒航打开后备箱,把两人的行李提出来:“你头回带小徒弟来北京,我们能让她住招待所?那边我已经退了,定了总统套。这里离H大更近,明早8点,我来接你们。”

☆、豁然开朗

套房主卧的chuáng很大,许诩把自己摊开了,也只占据一小半。侧头看着窗外繁华璀璨的夜景,她莫名有点心绪不宁。

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换了环境,闭着眼躺了会儿,才发觉是饿的慌。看看手表,五点多吃的飞机餐,现在十一点。她忍了一会儿,发觉忍不住,gān脆起身下chuáng。

——

季白看了会儿晚间新闻,刚打算睡,就听到走道里轻盈的脚步声。

打开房门,就见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小小身影,慢慢从过道晃进了餐厅。季白有点讶异,他以为她的睡衣会是小熊碎花之类的,没想到是大开领束腰的成熟女人的范儿。不过……季白笑了,那睡袍明显太长太大,套在她身上,倒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其实,许诩挑选睡衣的理由很简单——二十四岁的女人,当然穿女人款。

季白走向餐厅,远远便闻到披萨香味,腹中饥饿感也被叫醒。只见光洁的餐桌前,许诩单手捧着下巴,慢条斯理的在吃。绸缎睡袍顺着纤细的曲线,从脖子一直垂落到纤细如玉的脚踝,倒显出几分平时没有的娟秀气质。一只拖鞋掉在地上,她也不在意,光着脚还轻轻的晃悠着。

看到季白,她倒不惊讶,低头把拖鞋穿好,然后问:“你要吗?”

——

季白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才发觉她连宵夜都是很滋润的。一小块披萨、一小盘水果,还有杯牛奶,jīng致又开胃的样子。想必以她的体格,也不用担心长胖。

许诩把一块披萨放进微波炉,然后站在流理台前给季白切水果。其实平时要她这么耐心伺候人是很难的,不过今晚对季白的尊敬更深一层,给他做顿宵夜还挺有gān劲。她xing格简单,因为尊敬,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一边切一边想,以后应该改口,都叫他师父。

流理台正对餐桌,许诩低头切得专注,季白单臂搭在身旁空dàngdàng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机,也看得专注。

也许是深夜孤男寡女,季白看着她那细细软软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额头耳边,莫名就觉得心有点痒有点燥。这感觉,跟她早前叫他“三哥”时是一样的。还有这件熟女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雪腻的肌肤,跟他面前这杯牛奶似的。

季白的夜宵后做好,两人却是同时吃完。季白拿起盘子刚要收拾,许诩站起来:“师父,我来。”

季白看她一眼。

许诩当然明白这一眼什么意思,想了一下,却想不出更有技巧的措辞,于是直接表明意图:“师父,我以后会更尊敬你,更用心跟你学。”

季白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好。”

他人高马大,坐在原地不动,许诩自然而然弯腰收拾,身体就隔得极近在季白面前晃着。其实她的睡衣很宽松,根本看不出端倪。但正是那松松垮垮的起伏,让季白忽的想起许多天前,那残留指端的异常柔软饱满的感觉。

当时一笑而过,现在再回味,那手感,非常好。

季白已经不是毛头小子。这晚回房间后,他站在窗前,看着京城静美悠远的夜色前,想着许诩。

最近总是注意到她,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只要她出现,目光就会落到她身上。看着她的短发也顺眼,细胳膊细腿也顺眼,执拗的表qíng也挺顺眼。

她没有带给他太激烈的感觉,事实上也许xing格和职业原因,他也从没对女孩有过那种感觉。但跟她相处,让他感觉到一种清新的舒服。

她跟他预想的伴侣也不一样。他原以为,将近三十的自己,也许会对更成熟更知xing的女人动心。而她穿着非常熟女的睡衣,也像懵懂的孩子,他觉得也挺好。

……

季白很清楚,他不想玩,不想随便尝试。他也没有那个火星时间。他的女朋友,就得当成老婆培养。

回味了半天,他的结论是,等忙完手头的案子,就进一步确认和加深对她的心意。

然后就全力追到手。

至于两人的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师徒关系……那不是有利条件吗?

***

第二天六点不到,许诩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有紧急qíng况,鞋都没穿跑过去。

一开门,看到季白穿着运动服,高大颀长的身子靠在门框旁,低头看着她:“换衣服,跑步。”

许诩疑惑:叶梓夕案发后,两人就没晨练了。

“为什么?”她问,“不是要忙案子吗?”

季白淡道:“业jīng于荒于嬉。越是紧张阶段,越要保持qiáng健体魄。”说完转身,走向客厅等她。

“哦。”许诩了然——昨天那个làng子已经恢复常态了。

清晨的酒店花园,郁郁葱葱、人迹稀少。跑了一阵,许诩觉得奇怪——从来跑得无影无踪的季白,今天跑一小段,就停下或者减速等她,又跟她并肩跑一段。

他第三次停下来等她的时候,许诩开口:“你今天为什么放慢速度等我?”

季白一脸自然:“这里环境陌生,容易迷路。”

许诩明白了,看着他在晨光里英俊深邃的脸庞,有点感激的答:“谢谢。不过,你不用管我。我看过地图,不可能迷路。”

季白转头朝她淡淡微笑:“那就好。我没看地图,我们一起跑。”

许诩:“哦。”

一起跑了步,又一起吃了早餐,回到房间洗了澡,又一起看了会儿早间新闻,舒航才按时来摁门铃了。

——

抵达北京前,季白已经联系当地警方,取得了H大当年的学生名录。jiāo叉对比后,找出一百多人在霖市工作,但基本都排除了嫌疑。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这天上午的工作重点,是走访当年叶梓夕的老师、关系密切的同学。而这位神秘qíng人,是否与叶梓夕的死有关,他们不能确定。但是也不想漏过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