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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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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诩:“……随便。”

季白随手就把刚买的土特产扔在地上,直到离开时,也没想起来。

——

许诩只在家里跟许隽跳过舞,一只手jiāo给季白,一只手搭到他肩上,就低下了头,脸开始默默升温。

季白抓紧她浸出些汗水的小手,另一只手终于握住,用目光临摹过许多次的纤腰。

入手瞬间,他的心头迸出阵阵沉静而愉悦的激dàng,许诩的身体亦微微一颤。他感觉到了,却无声的将大手又收紧了些,令她的身体,更近的贴上自己。

音乐声就在耳边,却像隔得很远。周围人影攒动,却跟夜色一样,统统成为无关紧要的背景。许诩整个人都在他的怀抱臂弯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微的晕眩。

她想,这就是意乱qíng迷。我有点意乱qíng迷。

两人其实都不擅长跳舞,舞步也谈不上默契。许诩虽不至于踩上他的皮鞋,但时不时就往与他相反的方向移动和用力。每当这个时候,总能感觉到季白手中力道一收,令她又回到怀中,距离半点没有拉远。这样的他,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无声的qiáng势。许诩抬头看着他在夜色里沉黑安静的双眼,想要直视他的心。可她明明只有一点点头晕,竟不能清晰冷静的思考。

一曲,又一曲。

从《粉红色的回忆》跳到《最炫民族风》,再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

当刀郎唱着“你象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时,许诩忽然感觉到,季白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些,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bī近她头顶的短发。

……

“下雨了!”

“又下雨了!回家咯!”

音乐嘎然而至,广场上的舞伴们纷纷四散。季白缓缓松开许诩,四目凝视。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脚边,也落在两人头顶。

“头儿!你们在这儿呢!”大胡慡朗的声音,从背后雨帘中传来,“快上车,一会儿说是又有bào雨。”

转瞬之间,雨势渐大。

季白看一眼许诩:“先上车。”

——

原来是苏穆取了车,带大伙儿沿着河堤兜风,正巧撞上他们。

一行人热热闹闹回到警察大院,季白站在门廊下,被几个年轻刑警围住,表达离别前的敬仰。许诩走到房间门口,隔着人群,看他一眼。他像是立刻察觉到了,抬眸看她一眼,目光静而深。

洗了澡,许诩盘腿坐在chuáng上,望着窗外淅沥的大雨。

刚刚舞跳到最后时,她感觉到季白低下了头,然后她的头顶轻轻被碰了一下。

那到底是季白吻了吻她的短发,还是第一滴落在头顶的雨水呢?

想到这里,她心跳又快了,果断推开窗,立刻就有雨滴飘进来,三三两两落在头顶。

不知体会比较了多久,头发都被淋了个半湿,她才把脑袋缩回来。单手托着下巴,笑了。

郁闷啊,没经验,死活分辨不出来。

☆、35

中缅边境。

湄公河水面湍急,大片碧绿的密林两岸掩映。

盘山公路上,一辆军用越野车猛的停住,数名武装士兵跳下车冲入林中。片刻后,他们包围了一片山坡。

树枝晃动,一个女人双手抱头,跌跌撞撞从林间走出来。多日的逃亡令她衣衫褴褛、面无人色。一名士兵抓住她的长发,另一名士兵狠狠一枪托击在她腰上。女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通知中国警方。”一名军官用缅语说,“‘噜哥’抓到了,请他们……”

“砰。”微弱而清晰的破空声。

军官的话戛然而止,他黝黑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子弹的血dòng,表qíng瞬间凝滞。周围士兵惊惧的看着他仰面倒下。

“有埋伏!小心!”士兵们的惊呼此起彼伏。

回应他们的,是林外传来的一阵“突突突”的机枪扫she声。片刻后,林中尘土落叶漫天飞扬,士兵们血ròu模糊倒了一地。

噜哥全身低伏在地上,身体在枪声中抖得像筛子。直到一切重新恢复沉寂,她才惶然抬头望去。只见林外炽亮的日光下,几辆越野车停在公路旁。数名男人扛着枪站在车顶,脸上都挂着淡漠麻木的笑容。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正徐徐朝她打开。

噜哥从地上站起来,嘴角慢慢浮现笑容。

——

全副武装的车队,在林间公路高速飞驰。车头上,缅北克坎独立军的旗帜,在风中呼呼飘扬。

噜哥跪在中间那辆车里,低头亲吻了一下男人的鞋面。

这是个非常高大qiáng壮的男人,穿深灰色迷彩军装。古铜色的脸上,有鹰一般凶戾的双眼,和暗红纠结的疤痕。他抓起噜哥,抱进怀里,盯着她,用缅语低声说:“你是我的女人,没人可以杀你。”

噜哥点头,用生涩的缅语回答:“我会帮你往东南亚卖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

话音刚落,两人嘴唇已经吻在一起。

——

数千公里外的霖市,阳光静好,夏风徐徐,与热带的炽烈肆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抵达市区,季白就接到局长电话,命他直接去省公安厅,一起参加厅长工作会议。

会上,季白汇报了这次抓捕行动的成果。分管外联的副厅长说:“根据可靠消息,‘噜哥’很可能已经潜逃入缅甸境内。我们已经通过中缅联合打击犯罪办公室,联络了缅甸方面,尽早将‘噜哥’抓获归案并移jiāo我方。”

另一名负责刑侦的副厅长蹙眉说:“听说最近缅北的形势比较乱,希望抓捕行动能够有所成效。”

散了会,刘厅对局长说:“老同学,请你和小季到我办公室聊聊。”

喝上了刘厅私人珍藏的绿茶,局长笑眯眯的转头对季白说:“我跟你讲,她的茶难得喝一回,这么客气,一般都是要让我为难了。”

刘厅大笑,季白也笑。

刘厅真诚的对局长说:“实话实说,你手下有个叫许诩的姑娘,我很欣赏,想调到省厅来。”

季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一眼刘厅。

局长笑答:“许诩和姚檬是我们局专门引进的人才,为此我还请他们院主任吃了饭。你把人要走了,我的队伍可就不齐了。”

刘厅:“老同学,我这也是从大局考虑。我手下也有个研究犯罪心理的高材生,叫杨清林,还是许诩的师兄。如果许诩过来,我想让他们俩组建犯罪心理研究室,这对于全省刑侦水平的提高,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也问过厅长了,他没意见。”

局长说:“好吧,我原则上同意。但是刑侦归季白管,还要看他的意见。”

季白淡笑答:“刘厅的想法非常有价值。不过许诩xing格比较固执,对霖市警队感qíng也很深。这样吧,我一会儿回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刘厅手一挥:“不用你去做工作!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没准儿人家小姑娘本来愿意,被你做完工作,就死活不愿意了。”微微一笑:“既然你们俩原则上都同意,那就等许诩的意见吧——我已经派人去做她的工作了。”

——

下午留在省厅食堂吃饭,季白心里暗暗憋了口气。

不希望许诩去省厅,倒不完全是因为私心。客观的说,许诩实战经验太少,过早脱离一线、回到研究工作,对她长远发展不一定好。

更何况两人关系还没确定。省厅又是什么地方?汇集了相当数量的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伙子,láng多ròu少。

刚落座,他在桌下发短信:“任何事等我回来再决定。”

等了一会儿,许诩没回。

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机,随便吃了几筷子,就听到对面的刘厅对局长笑语:“两个人是挺合适的……”

季白抬眸笑望过去:“什么合适?”

局长看一眼季白,对刘厅说:“许诩是很优秀,我们局里追她的小伙子也有几个。不过你当领导的,怎么也掺合年轻人的事?”

刘厅:“这怎么能叫掺合?你是没见过清林,非常善良非常正直的男孩子。他跟许诩三年师兄妹,在警校感qíng就很好。”说完又笑:“我也跟他说了,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今天他要是动员不了许诩来省厅,将来可别后悔!”

过了一会儿,季白淡笑站起来:“两位领导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刘厅目送他离开,对局长说:“他今天怎么有点不对?”

局长笑答:“你那个清林,只怕生不逢时啊。”

——

许诩跟大胡姚檬回到市局后,一直在忙案件后续工作。刑警队众人多日不见,分外亲热、彼此关切。当然也有人提前收到风声——譬如老吴,抬眸打量许诩,见她神色如常,也就笑而不语。

初夏阳光清透,办公室里忙碌而安静。许诩刚把最后一叠资料整理完,一抬头,就见桌旁多了个白色清瘦的身影。

许诩有点惊喜:“师兄。”

杨清林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望着她,短暂的视线凝滞后,笑容温和:“许诩,好久不见。”

刑警队众人安静目送两人并肩离开办公室,大胡问:“这人是谁?”

有人答:“省厅来的领导,找许诩谈话。”

大胡站在窗口,看一眼楼下的警察大院,说:“领导谈话……怎么进小树林了?”

赵寒偷偷发了条短信:“头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

夕阳斜沉,院子西侧是一片稀疏漂亮的树木,树木背后,是翠绿的糙地。杨清林和许诩在糙地坐下,安静了一会儿。

“师兄,谢谢你和刘厅的重视。”许诩说,“不过调到省厅的事,我暂时不考虑。请代我向刘厅致歉。我刚到一线,经验还很不丰富。我希望能沉淀更多东西。否则研究就是无源之水,我没有信心做好。”

杨清林望着她严肃而白皙的小脸,仿佛还是昔日那个不通世故、我行我素的怪才小师妹。但他一直知道,在沉默寡言的外表下,她其实有一颗gān净而纯粹的心。那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独好,一丝丝一点点就沁入他的心头,经年累月,方知刻骨。

杨清林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着脚边大片新绿柔软的青糙:“去了省厅,也可以参与一线查案,而且督办的都是大案要案。另外,我也会……尽力给你创造适合你的专业发展和工作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