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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厅点头:“正想找你,我也有这个想法——噜哥在缅军方很可能有同谋。我会马上向缅方提出jiāo涉。”

——

火车上。

珀一回到自己的豪华包厢,chuáng上的噜哥就凑过来,伏在他肩头。珀说:“天黑就会经过老挝边界。”

噜哥亲了亲他的脸:“嗯。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等中国人走了,接你回来。”

噜哥看着他硬朗桀骜的脸庞,心头柔意顿生。解开他的衬衣,匍匐在他胸口,边亲边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珀靠在chuáng上,一边随手揉捏着她的身体,一边答:“跟那个中国小女警道歉。”想到许诩的话,倒是微微一笑。

噜哥抬起头:“哪个中国小女警?”

“许诩。很怪的名字。”

噜哥心头一震:“许诩?霖市的许诩?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有什么表现?”

噜哥这么警惕,是因为上次逃亡时,她伪装成受害者,其他刑警都没太注意到她,另一名女警跟她近距离接触也没察觉出异样。但是上车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非常严厉的在看自己。假装不经意看过去,却是个小姑娘……

噜哥生xing敏锐谨慎,也实在对许诩印象深刻,脱险后专门托人调查过许诩的资料,结论是以后都要避开这个警察。

于是她对珀简略的说了霖市刀片案,然后说:“你要当心这个警察,她非常厉害,就像能提前预知罪犯是谁,而且她还是神探季白的徒弟。”

珀听了却只勾唇一笑,拿起桌上对讲机:“那个小女警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亲卫队长答:“正在往羁押犯人的车厢跑过去。”

“拦住她,带到我这里来。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

——

许诩眼看只差两截车厢就到目的地了,却被几名士兵挡住。她心头微微一惊,就听士兵用生涩的中文说:“将军要见你。”

许诩:“等一下,我找我的同事有点急事。”

士兵却说不行。

许诩跟着士兵走到珀的办公车厢,抬头便见珀靠坐在沙发上,目光幽冷而锐利。

许诩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生出一层凉意。刚要迈步进去,紧握在手里的电话忽然连震两下。她心头亦是随之一震,转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快速看一眼屏幕。显示短信发送成功。

还有条季白发来的短信:“收到,已出发。保护好自己,等我。”

☆、46

火车晃dàng前行,窗外景色飞逝而过,明明暗暗的光线投在寂静的车厢里。

许诩看一眼珀,在他对面坐下:“将军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珀双手支着下巴,健壮身躯宛如栖息的láng豹,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中。

“听说,你很擅长心理学。能够预知罪犯的身份?”

许诩像平时那样端正的坐着,双腿轻巧的jiāo叠着,双手搭在膝盖上,静静看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对她产生了怀疑?怀疑她知晓了他的身份?

许诩想不通其中关节。但她很清楚,珀找她来的目的。

他在试探她。

要是真的确认,只怕已经杀了她。

而且以他极端自负的xing格,应该也是很难相信,他隐瞒得那么好的身份,会被人识破。

所以,她绝不能露出半点痕迹。

想到这里,许诩心头一定,问:“谁跟你说,我擅长心理分析?”珀眸色微变,她却神色淡淡的继续问:“提萨?我们厅长?”

珀这才厚唇一勾,颇有兴味的盯着她:“这你不必管。我很感兴趣——你对我,有什么结论?”

许诩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与她见过的任何人的眼睛都不同,格外黝黑,锐利,在很深很深的地方,似乎一片死寂。那是杀过许多人,才会有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冷酷至极的眼神。

许诩心跳稍稍有点加快。

静了一会儿,她不太客气的答:“你觉得很有趣?抱歉,我的专业不是拿来取乐的,而是用来破案的。”

珀笑意更深,双手猛的撑到桌子上,线条冷硬的一张脸bī近她,暗红疤痕就在眼前。许诩蹙眉就往后一躲:“gān什么?”

“中国人一向喜欢chuī牛,看来你也没什么特别。”他明目张胆的激她,“中国警察都像你这么没用吗?”

许诩盯着他不说话,右手手指轻轻的在椅背上一下下敲着。珀亦极有耐心的等待着。敲了一会儿,她收手答:“你不必激我。对我来说,分析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珀往椅背里一靠,朗声笑了。笑罢,从抽屉里拿出把极其jīng致沉黑的小手枪递给她:“如果你分析得对,这把枪当成礼物送给你。今后入缅,我huáng金蟒是你的朋友。”

送她枪?这是试探吗?

许诩抬头,目光滑向桌面:“枪支在中国受管制,拿了也没用。如果我说对了,把这个给我吧。”

那是一朵木雕的花,静静放在桌面一角,层层花瓣怒放,纹理密集而jīng致,又透出肆意的粗犷。

珀扫一眼那花:“为什么要这个?这个不值钱。”

当然有原因,因为这朵花是你雕的。狂bào又繁复的姿态,隐藏在看似平和的表面下,很符合你的内心。

许诩淡答:“中国有个词叫‘眼缘’,意思是看一眼就觉得有缘。这朵花对你而言也许只是普通装饰品,但我觉得它有风骨。”

珀脸上的笑意更加意味难辨,将花拿起来,丢进她怀里:“你可以开始了。”

——

许诩与珀对坐而谈的时候,季白正坐在一架武装直升机里,越过茫茫林海山川,往火车通行路线急速赶去。

虽然一切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但在专案组的坚持下,中缅双方同意——不冒任何可能的风险,共同派出特警部队和军队,拦截这辆火车。

季白望着窗外漂浮的云朵,握着电话的掌心,略略有些发烫。

火车已经驶出山区,恢复通讯。专案组也已跟火车上其他刑警取得联系,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准备。可许诩的手机,一直关机。

其他刑警说,许诩被珀请过去“聊天”了,老刑警想托辞开会把人带回来,对方士兵说珀将军不希望被打扰。

为免打糙惊蛇,只能按兵不动。

看着她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季白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紧发疼。

许诩,许诩!

——

许诩的手机打不通,是因为接到季白短信后,她就立刻删除、关机,不能让珀抓到一点蛛丝马迹。只是口袋里写满推理过程的那张纸,却是来不及处理了。

好在珀的目的只是试探,亦可能不想令她怀疑,所以没对她进行搜查。

迎着珀质询的目光,她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淡淡起身,将车厢环顾一周,这才转身看着珀,开口:“首先,你的个xing非常qiáng硬,你行事依据的是自己的判断标准,而不是常人眼里的对错。所以你的士兵,对你又怕又尊敬,你在他们心里,就是天,就是地。”

珀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黑眸盯着她,表qíng没有变化。

许诩继续说:“第二,你热衷于权力,并且意志坚韧,所以才能在三十出头年纪,在军中拥有如此地位。”她盯着他的脸,话锋一转:“第三,你有轻度bào力施nüè的倾向。从你那天枪杀罪犯的方式就能看出来。不过,施nüè的过程并不总让你愉快,甚至有的时候,你会抵抗bào力*,对不对?”

珀微微一怔。

“你现在是一军统帅,如果彻底纵容,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途径、更剧烈的手段,满足施nüè*。但是据我了解,你在缅甸并没有这样的风评。所以我想,你虽然无法戒除施nüè的瘾,但是你一直在克制。珀将军,我对这一点表示尊敬。”

珀淡淡的盯着她,没说话。

许诩一口气全部说完:“第四,你身边没有带女人,我推测你有一名固定伴侣。而既然你热衷于权力,这名伴侣应该是缅甸国内权贵之女,方便你获得更高地位;

第五,你的办公室、衣着、车驾,看起来并不比提索高几个档次。我想你的经济状况应该比较普通。这一点,也许令你对总司令心存怨埋……”

最后,她不急不缓重新在他面对坐下,略显倨傲的说:“珀将军,以上结论,我分析得对不对?”

珀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鹰眸沉沉望着她,没说话。

许诩也抬眸直视着他——真真假假,弥天大谎,huáng金蟒,你信还是不信?

——

答案是信,但不完全信。

珀没有动她,可也没有放她回去,而是关在了旁边的一间小车厢里。

珀的xing格没有如此谨慎,现在许诩几乎可以断定——噜哥也在车上,这是她的主意。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防备自己,但这qíng况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好。

车厢的窗户是锁死的,外头有铁栏杆。门也紧闭着,刚才进来的时候,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值守。

许诩静默的坐到chuáng上,拿出了手机。

电话接通的时候,许诩的心漏跳了一拍。季白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焦灼:“许诩?”

她几乎是立刻答:“是我。我没事。”

终于听到她的音讯,令季白久悬的心落回实处。但没见到她人,始终心绪难宁。默了一瞬,他语气坚毅的说:“我们十分钟后到。等我。”

许诩拿着手机,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山景。

他说十分钟后到。

大军从天而降、围追堵截,必然令珀和噜哥争个鱼死网破、利用一切手段逃生。而她身陷囹圄,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护身符?

“季白,我被关在第四节车厢。”许诩轻声说,“我可能会成为人质。”

话音刚落,轰鸣声四起,火车驶入山dòng。一个又一个,yīn黑的光影扑朔jiāo错。电话里只余杂音和寂静。

那头,直升机急剧颠簸,季白拿着手机不动。这时,坐在机头的特警队长在呼呼风声中大喊:“发现目标!准备迫降!”

——

第一个信号,是前方传来的震天的爆炸声,整列车厢仿佛受到挤压,轰然急速刹住。许诩早有预料,紧靠墙边扶住chuáng,但后背还是撞得隐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