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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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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他们相熟的研究生学姐凑过来,问宁亦惟:“亦惟,你知不知道这个新附加规则是什么情况?”

宁亦惟确实不知道梁崇怎么跟孔教授说的,便老老实实说不知道。学姐的神色有点狐疑,还想问他什么,教室的后门又被人推开了,几人同时向后看去,是孔教授和崔助教。

孔深丰个子不高,人瘦,胡子拉碴的,穿着短袖白衬衫和肥大的西装裤子。可能是在东京待着懒得找地方理发,他的头发比上次来学校时长得多了,东一撮西一撮地翘着。

“才这么几个人,”孔深丰看了看表,转头不满地对崔菏说,“五点半了,大家现在守时意识都不够强啊。”

崔菏没好意思说您安排的是六点,便含糊地顺着他“嗯嗯啊啊”了几声。

孔深丰走到讲台边,把笔记本放下了,又到学生扎堆的前排,先和几个博士研究生聊了几句,才走到宁亦惟和周子睿边上。靠近宁亦惟,孔深丰看见了宁亦惟耳后的纱布,呆了一下,问宁亦惟:“亦惟,你这儿怎么了?”

“亦惟好倒霉啊,在学校小树林被一条狗追,”学姐抢答,“摔了一跤。”

宁亦惟没想到这个被狗追的谣言竟然已经扩散得如此之广,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孔深丰先对学姐道:“不对吧,摔伤怎么会在耳朵后面?明显不符合常理。我看你们是还缺乏一点求知精神。”

“对,是被仇家用酒瓶刮的,”宁亦惟趁机辟谣道,“我和子睿澄清了好几次了,也没人信。”

孔深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严重吗?”

“不严重,医生说静养就行,”宁亦惟回答,“不能用脑过度。”

孔深丰便对宁亦惟笑了笑:“以你和周子睿的头脑,普通的知识很难让你们用脑过度。”

前面的学姐看上去有点无语,孔深丰接着说:“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

宁亦惟听话地点头,说知道了。

“对了,”孔深丰貌若随意地问,“你们也大四了,接下来什么有什么打算?”

宁亦惟和周子睿互看了一眼,宁亦惟开口道:“我还没决定,子睿在筹备申请资料了。”

孔深丰点点头,因来的学生多起来,没再和他们继续聊,待人齐了,周会开始了。

孔偬来得很晚,坐在最后一排,议程末尾是学生作报告,前两个都是研究生,最后一个轮到了孔偬。孔偬上台,开了幻灯片,讲一篇去年发在APEX上的与次级电子有关的文献。

平心而论,孔偬这次报告的水平还可以,说得不算很深,但工工整整,没什么谬误。

宁亦惟和周子睿都没笑,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觉。等孔偬报告完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似的怀疑。

“先别下来。”在孔偬下台前,孔深丰突然开口道。

孔偬站住了,遥遥望着突然喊停的孔深丰,面上有些不解。由于周会的时间限制,本科生做完报告后是不留台下提问时间的。

“我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孔深丰道,他空口给孔偬报了一个在宁亦惟和周子睿听起来都很基础的频谱函数,又说,“你在黑板上,把函数做一下傅里叶逆变换。”

宁亦惟眼见孔偬的脸变得惨白,心里一下明白了过来。

孔深丰坐在与宁亦惟同排的另一侧,宁亦惟和周子睿侧过头去看他,他靠着椅背,头微微仰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孔偬,他说:“刚才那么难的都懂了,这么简单的不会做吗?”

整个大教室里寂静无声,谁也不敢说话,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隔了七八米,宁亦惟也能望见孔深丰眼里的失望。

“孔偬这次太过分了。”周子睿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推到宁亦惟这边。

宁亦惟想了想,回周子睿一行:“他应该学点别的。”

孔偬让宁亦惟想起一个初中同学,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学习,一下课就跑办公室去问老师问题,考试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但那个同学喜爱演奏乐器,而且很擅长,所以最后转去了音乐学校,也是不错的结果。

有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是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宁亦惟以为,本质上来说,不同学科是平等的。

人类太过渺小,部分个体在追寻真理的路上上下而求索,是因为他们想要追寻真理。

如果穷尽一生,只不过沿着前人的轨迹,去学一些已经有人会的东西,那才是浪费生命。

“没劲。”宁亦惟又给周子睿写。

“下来吧,”孔丰深说,“以后不用来了。”

孔偬一言不发地走下讲台,没看孔深丰,也没作停留,直直地走出了教室。

梁崇心情极差,但还是要保持面色如常。

原本他到U市只是签个合作项目的协议,没想到下午刚确认了框架签完字,要和秘书确定第二天回程时,康敏敏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自己明天上午也会到U市,晚上约了一位老朋友,要梁崇陪她一起吃顿饭。

从康敏敏的话语间,梁崇便敏锐地觉得有鬼,但并未拆穿。

然而如约走进餐厅,看见对面那个精心打扮过的女生和她身边那位颇为眼熟的长辈时,梁崇的脸色还是无法抑制得黑了一秒钟。 他吃了一顿度秒如年的晚餐,谢绝了康敏敏年轻人再去续场的提议,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