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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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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分分秒秒地流过,康敏敏在舒适的椅子上醒醒睡睡,做了不少短梦,睁开眼睛,梁崇还是在讲电话。凭康敏敏对儿子的了解,梁崇不是忙得停不下来,他是不想停下来。

或许是父亲病危让他焦躁,或许还有别的康敏敏不知道的困扰。

——康敏敏注意到,梁崇嘴唇上有细小的破口。她不敢随意猜测梁崇伤口的成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梁崇再也没有与她分享过与自己私人感情生活有关的话题。

比起康敏敏和梁起潮的儿子,梁崇更像一台可靠的永动机,昼夜不停地把父母留下的庞杂的集团撑了起来,甚至比她和梁起潮做得更好。

而梁崇的情绪与想法,她却全都无从得知。

想到上午在陆佳琴家宁亦惟的表现,康敏敏心中憋着怀疑又升了上来。

她不愿意影响梁崇工作,于是吞吞吐吐了近五小时,才终于在梁崇放下手机,合上电脑,准备休息一会儿时开口,问梁崇:“梁崇,你是不是有心事?”

下属和秘书纷纷站起来,走到了后边位置的位置坐下,给老板和母亲留一些谈话的空间。

康敏敏便也起身,坐到了梁崇对面。

“没有,得把事交代完了再走,”梁崇摇了摇头,抬眼问康敏敏,“我吵到你了?”

“不是,”康敏敏否认了,迂回地说,“我上午在佳琴家。”

“嗯,”梁崇靠着椅背,有些疲惫地仰了仰头,招乘务给他做杯咖啡,又对康敏敏道,“宁亦惟告诉我了。”

康敏敏听他自己提起宁亦惟,反而又犹豫了一番,才说:“惟惟刚才从家里跑出去,是来找你吗?”

梁崇又“嗯”了一声,接着便不说话了,康敏敏看不出梁崇对这个话题有没有兴趣,就没有马上说话。而梁崇双手十指交握着,放在腿上,头微微抬起,垂着眼注视着她,礼貌却疏离,好像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康敏敏突然发现自己对梁崇,甚至还不如她想象中那么了解。

她看了梁崇几秒钟,终归是开口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欺负宁亦惟。”

梁崇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地顺着她问:“是吗?”

“你忘了么,你上大学的时候,惟惟用你的读书卡借书,你还让他写保证书。”康敏敏说。

“哦,”梁崇接过乘务端过来的咖啡,低头喝了一口,神情放松了一些,道,“那次是宁亦惟偷偷把我卡里书借完了,还不告诉我,不该给我写保证书吗?”

“我哪记得那么多,”康敏敏道,“只记得你对惟惟很凶了。”

梁崇耸耸肩:“宁亦惟自己都没意见。”

他拿起桌上摆着的杂志,随手翻阅。

康敏敏看梁崇,说了句实话:“你那么凶,他敢有意见吗。”

提及宁亦惟,梁崇忽而自在起来,让康敏敏情不自禁回想她在梁崇房子里偶遇宁亦惟的那一次,前后好几年,康敏敏都不曾见梁崇这么大呼小叫过。

梁崇上大学后,搬到了离公司和学校近一点的房子里。当时梁崇不过十八九岁,独居又不肯不让旁人近身,康敏敏不是特别放心,因此有时路过,会去梁崇那儿坐坐,看有没有缺什么东西。

那天康敏敏一进门,就见到梁崇起居室的电视机开着,在放一部科普纪录片,沙发上还伸出只赤着的脚。她先是惊了一下,心说梁崇在家竟如此不修边幅,再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宁亦惟睡着了,躺在起居室沙发上,地毯上还掉着本书。

康敏敏知道宁亦惟和梁崇关系不错,不过不知道宁亦惟可以自由出入梁崇的家。她看宁亦惟穿得少,虽略微有些诧异,还是去拿了条毯子,给宁亦惟盖上,又将电视关了。

宁亦惟睡得很香,睫毛长而密地贴在脸上,一只手被压在身下,另一只地按在沙发上,手指白皙,指甲圆润,泛着健康的粉色。

康敏敏看了一会儿,宁亦惟动了动,毯子掉下来了,她又捡起来,给宁亦惟盖好了。

她第一次见宁亦惟,便感觉宁亦惟长得十分面善,这是她觉得自己和陆佳琴有缘分的依据之一,也对宁亦惟照顾有加。

她给宁亦惟掖好被角,拾起了书,放在一旁,看见茶几上好几本书,便只留了宁亦惟在看的那本,捧了其他的上楼放好了。正往楼下走时,她听见电梯门开的提示声。

梁崇突然回来了,边走边气冲冲叫宁亦惟名字:“宁亦惟!”

康敏敏吓了一跳,快步下楼,走到起居室,看见梁崇俯身捏着宁亦惟的脸,把宁亦惟弄醒了。

宁亦惟坐起来,没睡醒,人还呆呆的,不明所以地问梁崇:“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

“你用我的卡借了多少书,为什么我一本都借不出来了?”梁崇瞪着宁亦惟,问他。

宁亦惟愣了一下,缩着脑袋,大概是数了数自己借书的数量,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只借了五本吧……最多五本……明天就还。”

他声音越来越小,康敏敏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想替宁亦惟说几句话。

梁崇看见康敏敏走过来,愣了一下,叫了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