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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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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全福嬷嬷不解又惊讶的看着晋鞅。

“你退下,由朕来。”晋鞅拿过全福嬷嬷手里的喜球,走进宽大的花轿中。

全福嬷嬷手足无措的看向旁边的胡太太,胡太太朝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全福嬷嬷见状,只好沉默的退到了一边。

“久久,”晋鞅把红绫放到顾如玖的手里,柔声道:“我背你回家。”

顾如玖愣住,想起晋鞅不太好的身体,犹豫着朝前伸出了手。

晋鞅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顾如玖攀上他的肩膀,然后把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这个肩膀没有大哥的肩膀宽厚,后背似乎也没有大哥结实有力,但却十分的温柔与暖和。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稳,背着她就像是背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顾如玖的心似乎也被他后背的温度暖化了,然后环住了他的脖颈。

乾坤宫正殿,太后坐在高位之上,看着儿子背着久久进来,脸上露出了笑意。

她的面前摆放着蒲团,礼部的官员见到皇上背着皇后进来,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qíng,好在他看到太后满脸喜色,终于没把心中的震惊显露在脸上。

走到蒲团前,晋鞅把顾如玖放了下来。他握着红绫的一头,看着握着另一头的久久,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

“拜。”

一鞠躬。

“再拜。”

二鞠躬。

“再拜。”

三鞠躬。

顾如玖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头顶上的金冠压弯了,行礼的时候,差点没往前栽去。幸好在她栽倒的前一刻,有一只手扶住了她。

尽管蒙着盖头,她仍旧能够感觉到,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太后见晋鞅如此小心的模样,笑着道:“今日乃是你们的好日子,哀家也不拘这些俗礼,礼节到这也就差不多了。”说完,她看向礼部的官员。

礼部官员识趣的咽下后面的话,扬声道:“送入dòng房。”

这一次晋鞅照旧遣退大力全福嬷嬷,自己背起自家新娘子,吭哧吭哧的往紫宸殿走,这欢快的小脚步,一点也看不出病弱的样子。

只可惜新娘子送进了新房,他却不能留下来,还要到前朝接受百官贺拜以及到宴席上,与宗室的人喝上两杯。

“久久,我很快就回来,”晋鞅蹲在chuáng沿边,小声对顾如玖道,“我会尽量让礼部减去不必要的礼节,尽快赶回来的。”

顾如玖笑了笑,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晋鞅这才站起身朝门外走,走了没两步,又折返了回来:“我让人送了吃食过来,你若是饿了,别去顾忌那些礼节,只管用就好。”

顾如玖再次点头。

“那我走了。”晋鞅磨磨蹭蹭的往外走,看到窗户没关,又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掩上,“初chūn正寒,别受凉了。”

“陛下,您该去接受朝拜了。”何明在外面小声提醒。

“朕知道了。”晋鞅终于一步一磨蹭的出了门,出了门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才大跨步朝外走。

何明在他身后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脸,刚才陛下看他的那个眼神,简直吓得他腿软。

屋内终于恢复安静,宝绿与秋罗作为陪嫁进来的宫女,也不敢随便说话,只好小心翼翼的候在顾如玖身边,以便在顾如玖有需要的时候,她们能立刻反应过来。

顾如玖挪着屁股往chuáng柱靠去,然后把大半身子靠在chuáng柱上:“宝绿,快给我按按脖子。”

宝绿忙上前,小心替她按捏着,“娘娘,您可要用些东西?”

“我这会儿吃不下。”也许是今天意义非凡,影响了她的qíng绪,折腾了这么久,她竟一点也不觉得饿。

在宝绿小心的按捏下,她觉得自己脖颈总算好过了一点。

“陛下对您真好。”宝绿小声道,“刚才陛下出门的时候,陛下瞧着特别舍不得的样子。”

顾如玖听到这话,无声笑了笑。

皇帝大婚当日,接受百官朝拜已经是大丰惯例。朝臣也都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不过这位陛下显然比他们还要焦急,接受完朝拜后,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转身都不见了。

“看来陛下对皇后娘娘甚至敬重,”李光吉站在司马鸿身边,微笑着道,“司马大人您说呢?”

“帝后和谐乃是我朝幸事,”司马鸿满脸是笑的道,“你我只需祝贺陛下与皇后娘娘便是,何需再多言?”

“呵呵。”李光吉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鸿,一脸高深莫测。这幅模样,若是气量不够好的人,定会被他气得吐血。

好在司马鸿是历经三朝的老臣,李光吉这点计量在他眼中还算不上什么,所以硬生生把心底那点火气压了下来。

“司马大人,李大人,陛下在朱雀殿设了喜宴,二位大人请。”张仲瀚上前打断两人的言语jiāo锋,朝天看了一眼,然后突然道,“彩霞满天,霞光万丈,此乃好预兆啊。”

他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抬头朝天空望去,天际却如张仲瀚所说,霞光万丈,火云漫天。

这若是夏季便也正常,也现在是初chūn,能出现这等盛景,实在是少见。

“此乃大吉之兆啊!”一位新贵出身的官员惊呼道,“好兆头,好兆头!”

世家出身的官员内心不大瞧不上新贵这种做派,但是他们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霞光万丈的景致,绚烂得耀眼。

难不成这真是上天在预示帝后结合乃是大吉之兆?

暮色渐渐降下,朱雀殿的喜宴也正式开席,能出现在这个喜宴上的,除了皇室中人,就只有地位较高的官员及其家眷。

晋鞅心里挂念着独自待在新房中的顾如玖,所以面对族人的敬酒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大家也不敢真的灌他大的酒,意思意思也就放过了。

谁都知道陛下的身子骨不算好,今天又是他的好日子,若不小心灌出个好歹来,他们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

酒过三巡,晋鞅便起身道:“诸卿请随意,朕便不多陪诸位了。”

皇室中人为了凑热闹,便略取笑了几句,然后就放了行。

看着陛下那急匆匆的背影,晋响摸着下巴想,房中佳人等候,若是他,也没心思待在这的。

晋鞅回紫宸殿的速度可比离开紫宸殿时快多了,跟在他后面的几个全福嬷嬷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大跨步走进屋内,晋鞅看着烛火下的新娘子,停下脚步,待喘息声平复了些许后,才继续上前。

“久久,我回来了。”他走到chuáng沿边,半蹲在顾如玖面前,伸手就要去揭她头顶的盖头。

“陛下,”一位全福嬷嬷递上了喜秤。

晋鞅看着这支冰凉凉的喜秤,淡淡道:“朕与皇后只见,并不讲究这个。”说完,也不管全福嬷嬷怎么想,伸出双手,缓缓揭开了这顶绣着龙凤金纹的盖头。

“陛下,”顾如玖抬起头,看着晋鞅的双眼,浅浅一笑。

看着她这个笑,晋鞅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晋鞅牵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坐上摆着莲子花生汤圆等物。原本负责喂皇后娘娘吃这些东西的全福嬷嬷,跟前面的那两位全福嬷嬷一样,被陛下抢走了活gān。

花生与莲子都有生子之意,晋鞅看着顾如玖吃下自己亲手喂的食物,心里颇有成就感。最后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圆,晋鞅用银勺舀起一个,低头chuī了chuī,才递到顾如玖嘴边。

“烫。”顾如玖咬了一口,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晋鞅。

“还烫吗?”晋鞅收回勺子,把剩下半颗汤圆放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皱起眉道,“生的。”

“生吗?”顾如玖笑眯眯的看着他。

“嗯,生。”晋鞅放下碗,皱眉道,“御膳房的人怎么回事,连汤圆都做不到了?”

四位全福嬷嬷差点没jīng神崩溃的晕过去,陛下,您这是来捣乱的吧?

还有皇后娘娘,您怎么让陛下把你该说的话说了?

“你别怪他们,你觉得生就好,”顾如玖笑眯眯的拿过碗,舀起一颗汤圆,chuī了chuī递到晋鞅面前:“来,再吃一个。”

全福嬷嬷们觉得自己膝盖有些软,那是一股想给皇后娘娘跪下的冲动。

晋鞅看着笑眯眯的顾如玖,乖乖低头把这颗夹生的汤圆吃到了嘴里。

旁边伺候的宝绿与秋罗用手绢捂着嘴,差点笑了出来。

顾如玖掏出手绢,给晋鞅擦了擦嘴角,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汤圆:“我们一起生。”

听到顾如玖这话,晋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顿时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

“咳咳,”为首的全福嬷嬷非常识趣的行礼道,“请陛下与皇后娘娘早些歇息,我等告退。”

“有劳。”晋鞅朝她们点了点头,白贤与何明去送四位全福嬷嬷。

“嬷嬷慢走,”白贤与何明躬身把四位嬷嬷送到紫宸殿外,白贤行礼道,“今日有劳四位嬷嬷了。”

“不敢,不敢。”四位嬷嬷连连回礼,今日回去,她们怎么也不敢把今日之事说出来了。

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顾如玖与晋鞅两人。

“外面放焰火了吗?”顾如玖听到外面有焰火燃放的声音,只可惜窗户管着,她看不见。

“久久想看?”晋鞅拿起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

窗外火树银花,绚烂了半边天空。

顾如玖抬头看去,笑着道:“真漂亮。”

晋鞅看着她,手一点点地,一点点地伸出去,然后环住了她的腰。

“不及你。”

顾如玖回头,脸颊触及到一片温软。

她微愣,随即笑开,双手覆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

晋鞅在她耳边低声道:“唯有今日,我最为欢喜。”

她低头笑着道:“愿陛下永远记得今日之言。”

窗户再度关上,天际的焰火砰砰作响,就像开启了一首最美妙的乐章。

只道是夜深人静香shòu消,只恨*短。行行重行行,仙dòng纳金刀,无限快意好,转眼三更到。

48、第 48 章

“姑娘,夜深了,睡吧。”宝梅红着眼眶走到司马香身边,把披风给她披上。扭头看了眼窗外绚烂到极致的焰火,她不敢多看一眼,“夜里凉,我们把窗户关上好么?”

“焰火燃了快一个时辰了吧,”她嘲讽般的冷笑,“不是都说陛下勤俭节约,从不劳民伤财么?”

她双手撑在窗棂上,抬头看着黑夜中的火花:“这些焰火难道就不是劳民伤财?”

宝梅低着头不敢说话,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敢对皇家的事qíng妄加评论,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心里苦,所以只能默默听着。

司马香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那一朵朵烟花盛开,又化为黑暗,直到子时,这喧嚣了一夜的烟花终于归于黑暗。

她挪动着冰凉的双脚走到chuáng沿边,听到正院那边似乎有叫骂声传来,怔怔的走到桌边坐下,突然猛的站起身,把桌上的茶具通通扫落在地,瓷器碎了一地,碎裂声在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姑娘。”宝梅担忧的想要上前,却被她喝止了。

“出去!”司马香厉声道,“别来打扰我。”

“我……”宝梅见满地láng藉,心中有些担忧,但是见姑娘面色难看到极点的模样,只好慢慢退出了屋内,小心的守在了外间。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直到大半夜,屋内也没有声响传出来,她实在困得有些受不住,便在外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主院的尖叫声吓醒的,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匆匆跑进内室,见姑娘还在chuáng上睡着,才放下心来。

她正准备悄悄退出去,主院那边震天的哭声便传了过来。

“姑娘,姑娘,”察觉到不妙,她上前叫醒尚在沉睡的司马香,“姑娘,主院那边好像出事了。”

“你说什么?”司马香猛地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不过可能是昨天夜里她在窗户边站得太久,她的手臂有些使不上力。

宝梅忙上前扶住她,然后叫外面候着的粗使丫鬟进来伺候姑娘洗漱。

司马香的衣服还没有穿好,就有一个嬷嬷匆匆跑了过来,还没开口说话,已经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太太没了。”

“你说什么?”司马香终于站不住,瘫软在地,她怔怔的看着来传话的嬷嬷,“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怎么会……”

“太太……太太是割脉自杀的。”传话的嬷嬷微胖的身躯抖如筛糠,显然是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触目惊心。

宝梅回头去看面色煞白的姑娘,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扶我去看看,”司马香qiáng撑着一口力气站了起来,推开想要上前扶她的宝梅,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姑娘,您的鞋……”宝梅见姑娘还穿着一双在屋子里才穿的软底鞋,匆匆回到内室,翻开鞋柜,翻了一双素色的棉鞋出来,便追了出去。

“宝梅姐姐。”负责看管司马香鞋袜的丫鬟见她来去匆匆,低头收拾好被宝梅翻找得有些乱的柜子,整理好以后,她疑惑的皱了皱眉。

宝梅姐姐方才拿的哪双鞋子?姑娘平日穿的那双鞋子虽然好,可是颜色艳丽了些,姑娘这会儿穿可能有些不合适吧?

司马家三房太太自从儿子被斩首后,脑子一直有些不大清醒,但是谁会管这种空有盛名但却无实权的家族,内里是乱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