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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司马趾红着眼眶扶住司马鸿,四十好几的男人,竟是哭得无法自抑。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都陷入凄惨的氛围中。

紫宸殿中,顾如玖靠近晋鞅,还没开口说话,脸上的笑容先沉了下来。

“陛下身上,哪来的女儿香?”

这种香,可是世家贵女才用得起的稀罕香料。

64、第 64 章

在旁边伺候的白贤、秋罗等人,听到皇后娘娘突然口出妒言,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再爱重皇后娘娘,可并不代表他能接受皇后娘娘的责问。白贤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但是对男人脾xing还是了解的,大多的男人在女人问这种问题时,都会心生怒意,甚至勃然大怒,更何况皇后娘娘问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整个屋子里一片死寂,秋罗担心皇后娘娘被皇上责罚,又不敢抬头,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偷偷看了过去,若是皇上要对娘娘动手,她好歹还能拦一拦。

哪知道她抬眼看去,看到的不是皇上盛怒的脸,而是自家娘娘捏在皇上脸颊上,白白嫩嫩的手,她腿一软,噗通一下来了个五体投地。

“嘶,轻点轻点,”晋鞅低着头,捂住顾如玖捏在自己脸上的手,讨好的笑道,“久久,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嗯?”顾如玖挑眉,松开晋鞅的脸,走到贵妃椅上坐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妾愿洗耳恭听。”

听到久久连“妾”这个自称都出来了,晋鞅背脊一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椅子上坐下,陪着笑脸道,“这事只是个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他可是半点都没有闻到,哪有什么香味?

跪在旁边的白贤长长舒出一口气,看来这事只要陛下说清楚了,也就不会闹出什么矛盾来。

只是这是不是有些……夫纲不振?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皇后娘娘斜睨着陛下,而陛下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意,顿时没眼再看,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被陛下杀人灭口。

“陛下不知道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有天生最敏感的直觉吗?”顾如玖知道晋鞅的习惯,衣服不喜欢用香,若是身上带了什么香味,那也是从她身上沾染上的。作为世家贵女,对香这块就算谈不上jīng通,也是十分的了解,只要沾上一点点,她都能闻出来。

听到“自己的男人”五个字,晋鞅脸上的笑意更浓,起身往顾如玖身边凑,却被她推开。

“去换衣服,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臭死了。”顾如玖戳着他的腰,神qíng略有些缓和。

不管这个香味是怎么染上的,但是从晋鞅的表qíng上看,应该不是跟其他女人有染,这点分辨能力她还是有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换。”晋鞅连连点头,转身就去厢房沐浴更衣。

白贤等几个贴身伺候的太监立刻跟上,忙不迭的跟着伺候。

紫宸殿厢房有一个浴池,是大丰某代喜好泡澡的皇帝修建,这个浴池以白玉为底,热水不断,是个极其舒适的洗澡之地。

陛下登基后,对这些奢靡享受都不太感兴趣,所以这个浴池一直很少使用,专门负责这个浴池的宫女太监们也渐渐的在乾坤宫失去了地位。直到皇后娘娘嫁进宫,皇上似乎突然发现了这个浴池的妙处,这些太监宫女才有了正经的差事gān。

晋鞅从浴池走出来,擦gān全身换上新的衣服,然后走到大大的落地铜镜前,整理着衣襟,自从他大婚过后,便没有再用宫女贴身伺候。

“陛下,这个衣服……”白贤抱着晋鞅换下来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晋鞅走到白贤面前,从一堆衣服里面把薄荷香包拿出来,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道:“扔了。”

“是。”白贤心下想,果然如此。

顾如玖见晋鞅披散着头发走进来,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叫秋罗拿来一把檀木梳,然后走到软榻上坐下,给他头皮活血,“有话本曾言,佳人一顾倾人城,我原以为是笑话,但是看到陛下以后,我才相信了这句话。”

晋鞅顺势躺下,把头搁在她的大腿上:“能倾你的心就好。”

顾如玖低头看着他认真的双眼,放下檀木梳笑了笑,用食指轻轻按着他的太阳xué:“别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放过你。老实jiāo代,回来前遇到谁了?”

太阳xué上不轻不重的力度,让晋鞅舒服的闭上眼睛:“我让人把司马香关起来了。”

“什么?”顾如玖有些惊讶,按捏了手停顿了片刻才继续,“你抓她做什么?”她虽然恨司马家三房,但是也没打算报复无辜的司马香。

“她做的事可不少,刚才不小心让她抓住了袖子,所以染上了些味道,”晋鞅睁开眼,坐起身拍着自己的大腿对顾如玖道,“来,躺下,我也帮你按一按。”

见他这么热qíng,顾如玖取下自己绾发的发簪,任由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然后靠在晋鞅的腿上,“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事?”

“还记得几年前马场上发生的那件意外吗?”晋鞅调整好坐姿,让顾如玖靠得更加舒适一些,“这事是司马家三房的夫人跟她一起谋划的。”

顾如玖闻言愣住,半晌才道:“可是受害的还有二房的姑娘,他们……”

“二房的姑娘是我正经的表妹,”晋鞅不轻不淡道,“他们家想要把姑娘送进宫,最先想除去的,自然是我这个表妹。”

“她们母女二人是疯了吗?”顾如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皇后之位,竟然连亲人都能下手,这究竟是图什么?世家总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家族内部团结,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哪还谈什么世家?

“这件事李家知道吗?”顾如玖皱眉,对司马香母女的行为实在无法苟同。

“知不知道又如何?”晋鞅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李家既然选择了沉默,李家那位姑娘怎么死的,对他们来说,就不那么重要了。”

顾如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们顾家不能成为一流世家,可能就是不如他们能忍,也不如他们舍得牺牲。”

“我觉得岳家很好,”晋鞅笑了笑,“至少活得像个人。”

顾如玖想起父母平日待自己的好,跟了笑开。

见她心qíng好起来,晋鞅才继续道:“司马家这个姑娘犯下的恶事,还不止这一点,她与祁连勾结,还有目睹生母自杀却不相救,这一桩一件说起来,连我都有些心寒。”

“自杀”顾如玖怔忪道,“难怪司马家没把三房太太葬入祖坟,还匆匆下葬,原来是因为她自杀。”

在当下所有人思想里,自杀的人死后会成为天不收地不管的孤魂,若是葬入祖坟,就会坏了祖坟的风水,影响子孙后代的运势。

顾如玖摇了摇头,“司马香如此聪慧之人,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与别国的丞相勾结,轻则砍头,重则连累满门,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做出这种事qíng?

“聪明?”晋鞅笑了笑,不置可否。

因为涉及到与高罗勾结的事qíng,顾如玖不打算再多问,哪知道晋鞅再度开口了。

“司马香被关在是私牢里,外面人还不知道她被关押起来,你若是想见她,就让何明带你过去。”晋鞅沉默片刻,“只是这个人心思歹毒,你千万不要靠近她。”

“我去见她gān什么?”顾如玖闭上眼,“教子无方的是她父母,害死大嫂的是她兄长,她犯了错,自然当罚。她过得再不好,我也不会因此而高兴,不如不见。”

听到这个说法,晋鞅愣了愣,随即笑着道:“你说得对,不过她确实与你有旧怨。”

“为什么?”顾如玖不解道,“难道因为我在泰和别宫时赛马赢了她?”

晋鞅笑着摇头,把当年马场发生的所有事都讲给了顾如玖,“当时若不是李怀谷叫住了你说话,你的马经过花丛时,就会被惊马。可是因为你耽搁了很久的时间,还没经过那个地方时,司马家与李家姑娘就出事了,这个计划只能被迫取消。”

说到这,晋鞅叹息道:“我对李家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唯有这一点,我对李怀谷心生感激。”

顾如玖是完全无法理解司马香了,这种完全见不得别人好,嫉妒成狂,恨不得让人死的心态,已经不属于正常人思想范畴了。

沉默片刻,她叹口气道:“我们先用饭,别为了这种事影响心qíng。”

“好。”晋鞅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些事qíng告诉久久的,可是久久察觉到他身上的香味不对,他又不想撒谎哄骗她,所以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事qíng经过说了出来。

让他庆幸的是,久久并没有对他这种行为有什么不满。

冷宫私牢中,司马香看也不看放在牢门口的饭食,靠着墙壁发呆。没有人搭理她,也没有人呵斥她,若不是受过鞭刑的后背传来刺骨的疼,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突然,她听到一个黑暗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听说黑暗的地方,往往会有老鼠蛇以及各种虫蚁出现。

“看来这个皇帝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个时候,黑暗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人声,对方咳嗽几声后道,“这般美人说关就关,说打就打,真是让人可惜。”

“是你?!”司马香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面色大变,她望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可是那里半点光线也没有,她什么也看不见,“是你出卖我?”

祁连看着火把照亮的地方,嘲讽笑道:“当今皇帝想知道你做了什么,还需要我出卖?他可是能把我从高罗国无声无息带进这个地方的人,你看有谁怀疑过是他做的?”

司马香面色黯淡下来,难道当今皇帝有自己的暗探?若真是如此,满朝的官员……

越想越觉得可怕,司马香突然又笑了起来,满朝上下世家贵族自诩高贵,可是却被皇家玩弄在股掌之间,看来世家的荣光,终将过去了。

“你自己技不如人,又能怪谁?”司马香冷笑,“只恨我当时一时贪心,选择了与你合作。”如果她没有决定与祁连合作,也许几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样的女人真是……”祁连摇了摇头,“空有美貌与才华,可惜却心术不正,难怪晋鞅那样的皇帝看不上你。”

“闭嘴!”提起不堪往事,司马香怒道,“你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是比你好不到哪去,”祁连嗤笑道,“但我至少不会见别人比我过得好,就会要人的命。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区别,我还是一个人,而你却已经是个疯子。”

司马香闻言,只是哑着嗓音笑,像是在取笑祁连五十步笑百步,又像是在笑自己。

司马香被关入私牢的第三日,正是大朝会的日子,文武百官皆正装上朝,商议朝中大事。

因两年风调雨顺,不像先帝在时天灾*不断,所以大事没有,小事上大家也可以吵吵,比如现在,大家争执的重点仍旧在魏亭跟赵进一事上。

不过最让武官们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司马一系的官员今天似乎格外的低调,听到他们骂魏亭也不怎么辩驳,偶有站出来说话的,也只是为了撇清自己,大有任由魏亭自生自灭之势。

对方这种反应,让武将们有些发懵,忍不住怀疑,这些狡诈的文官又想玩什么花样?

在朝会快结束时,一件更大的事qíng发生了,这让武将们再度傻眼。

什么,司马鸿竟然称病致仕?

司马鸿可是司马一系的领头羊,他若是致仕,下面的人岂不是要乱套?而且以司马家现在的状态,司马鸿就算要致仕,也不该是现在呀?

别说其他人,就连李光吉与张仲瀚也大吃一惊,因为司马鸿此举实在有些不正常,司马家的后辈羽翼未丰,司马鸿这个顶梁柱先撤了,那子孙后辈又该怎么办?

司马鸿致仕,晋鞅自然没有当朝答应,而是勉励一番,表明朝中不能失去如此良臣。

于是大家明白过来,原来司马鸿这是以退为进,实际上并不是想甩手不gān呀。

不过很快司马鸿用实际行动打了他们的脸,因为他再三表示自己年迈无力,恐辜负皇帝厚望,痛哭流涕,大有皇帝不答应他致仕,他就跪地不起的架势。

晋鞅再三挽留,见司马鸿实在下定了决定,只好无奈同意了。随后还给了他孙子司马邶一个轻车都尉的爵位。

轻车都尉这个勋爵虽然没什么用处,也不能世袭,但好歹也是仅次于三品男爵的勋官,多多少少也算是对司马家的一个安慰,至少把司马鸿的面子给保住了。

司马鸿听到皇上给了孙子一个轻车都尉爵位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朝晋鞅行了一个大礼:“微臣,谢皇上。”

此次他致仕虽是无奈之举,但至少保住了全家。皇上愿意给长孙一个轻车都尉,也就表明这次的事qíng,他暂时不会追究了。或者说,只要司马家识趣,皇上就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司马一系的官员今天如此低调,原来是老大不gān了。这么一想,他们又觉得这些人有些可怜,跟着司马家跑前跑后,结果司马家说退就退,让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是坑人嘛,以后谁还敢跟着司马家的人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