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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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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您慢些走。”何明追在晋鞅的身后,一边替他撑着伞,一边气喘吁吁道,“天气炎热,您可不要中了暑气。”

晋鞅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陛下,您若是伤了身子,皇后娘娘又要难过了。”何明见陛下额际已经渗出了不少汗,面色cháo红,唇色也有些苍白,担忧道,“您便是为了皇后娘娘,也要多加注意呀。”

晋鞅突然停下脚步,何明一时收不回脚步,差点摔一个跟头。

“朕……对不住皇后。”晋鞅叹口气,伸手捂住脸,qíng绪有些低落。他娶久久入宫,本应该让她无忧无虑,可是却让她为了自己cao心劳累。现在更是因为这些朝臣的野心,让她背上善妒、祸国妖妃这些恶名。

这一切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让久久来承担?

紫宸殿中,胡家母女正准备离开,就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匆匆走了进来,她们忙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行礼,皇上已经在皇后身边坐下了。

“臣妇胡杨氏见过陛下。”胡太太上前一步,朝晋鞅行了一礼。

“胡太太。”晋鞅见是胡杨氏,面色缓和了许多,朝她露出一个笑,看了眼胡喜后道,“这便是令千金了?”

“回陛下,这正是小女。”胡太太垂首答道。

“朕常听闻皇后提起令千金,说她以前经常照顾皇后,”晋鞅一边在宫女举着的铜盆中洗手,一边道,“朕在这里还要向胡小姐道一声谢。”

“臣女与皇后是好姐妹,互相照顾是应该的,陛下不必言谢。”胡喜抬头朝顾如玖笑了笑。

顾如玖回了她一个笑。

胡太太见陛下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猜到陛下可能有心事,所以找了个理由,便起身告辞离开。

出了皇宫后,胡太太才对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女儿道:“若陛下是寻常男子,顾家丫头嫁给他,便是再好不过了。”

温柔体贴,相貌也好,对发妻娘家亲友也客气周到,简直是无可挑剔。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身份了。

“也许……陛下真的会为了久久不纳妃呢?”胡喜有些不确定道,“史书上,不也有永不纳妃的帝王吗?”

胡太太看着女儿娇嫩的脸没有说话,她想告诉女儿,天底下不纳妃的帝王是凤毛麟角,而纳妃的帝王多如牛毛。可是她又不忍心对女儿说这种话。

虽是妄想,但……万一呢?

“你怎么了?”顾如玖用打湿的帕子擦着晋鞅绯红的脸,“怎么晒成这样?”

“没什么,我就是走得急了些,”晋鞅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

顾如玖目光在他脸上扫过,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是不是有人让你纳妃了?”

连久久都知道了,可见这事已经闹开了。晋鞅把她揽进怀中,语气坚定道:“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顾如玖把手搭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她是不可能做出劝慰自己丈夫纳妃这种事qíng的。

当天夜里,夫妻二人水rǔ/jiāo融一番后,顾如玖趴在晋鞅的胸口,突然道:“宸君,可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晋鞅抚着她柔嫩细滑的后背,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顾如玖翻身坐在他的腹部上,把脸颊旁的发丝撩到耳后,笑眯眯道,“我只是想看一看,这些大人在别人都说他们贪花好色时,是不是能够沉着冷静。”

晋鞅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连带着坐在他身上的顾如玖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久久想要怎么做?”

“我不告诉你,”顾如玖俯身趴在他身上,轻哼一声道,“这些人不是想暗讽我善妒吗?我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善妒。”

一日后,礼部侍郎为花楼中歌jì写的诗词传到家中发妻耳中,当天下午,他的发妻便闹着砸了花楼的大门,并且把礼部侍郎打得鼻青脸肿,连抬头见人的勇气都没有。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国子监祭酒与一女道士不清不楚,甚至让人怀有身孕,害得女道士找上门来,气得国子监祭酒夫人一气之下,带着父兄砸了夫家大门,甚至带着孩子嫁妆准备到户部半和离书。

还有几个文官*被抓的,与兄弟发妻玩暧昧的,甚至与自家父亲小妾不清不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爆炸xing的贵族八卦闹出来,简直让京城百姓看足了热闹。

于是有百姓说了,难怪这些文官闹着让皇上纳妃,原来他们自己心虚,想要拉着皇上一起下水。哪知道皇上英明神武,又与皇后琴瑟和鸣,根本不上他们的当。

至于英明神武与不纳妃有什么关系,广大的京城百姓表示,这完全不重要。

71、第 71 章

人言可畏这句话,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它有多大的威力,比如说此时陷入舆论攻击中的文官们.

事实上作为文臣,谏言皇帝纳妃,本就不是一件太好看的事qíng。不管理由找得多好,把话说得再天花乱坠,都逃脱不了一个怂恿皇上近女色的恶名。

让皇上纳妃这种话,太后说得,皇后说得,但是大臣却说不得。史上有qiáng硬的大臣qiángbī着帝王纳妃,最后史书上是如何记载他的?还有一种qíng况是皇帝有心纳妃,可是又不好直接对天下百姓说,才会找亲近的大臣假装谏言,然后他顺理成章的就广纳天下美色,充盈后宫了。

皇帝纳妃,一种qíng况是主弱臣qiáng,还有一种就是他自己动了这个心思。如果这两种qíng况都没有,大臣又自认为皇上想纳妃,就冲上去谏言,这不是嫌自己名声太好听,有意抹黑吗?

当然,像李光吉这种聪明人,知道把这个锅往皇后身上推,让她背了这口锅,但关键是皇上他不乐意让皇后背锅啊?!这天底下的事qíng,只要皇帝不窝囊,他不点头的事qíng,谁还能光明正大的做?

再闹下去,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做臣子的心思不正了。

本来这事刚传出来的时候,还有部分人觉得皇上独宠皇后似乎有些不太好。但是当某些言官好美色,不敬发妻的事qíng一传出来,围观群众纷纷改变看法,只觉得这些读书人是表面正直,内里猥琐不堪。

读书人顿时也不乐意了,不少人站出来表示,像这种文官就是害群之马,实际上大多读书人都是清高正直,堪称正人君子中的典范。为了表明他们的立场,他们纷纷展开了对这些文官的严厉批判,甚至还有人联名上书,义正言辞的表示这种人无德无能,不配为官,他们广大的读书人代表队不屑与之为伍。

现在朝中官员,大部分都是先帝在位时留下来的,先帝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上至太后,下至平头百姓,都不能昧着良心点头说好。晋鞅亲政以后,已经潜移默化的对朝中格局进行了改变,加之司马家偃旗息鼓,甘愿后退一步,所以晋鞅对前朝的掌控力度就更大了。

如今读书人义愤填膺的对某些官员表示谴责,晋鞅也就顺势而为,罢黜几个闹得特别不堪的官员,又把部分牵扯其中的官员降职处理,他雷厉风行的做法,让读书人与百姓拍手称快,然后读书人们又写了不少称赞他功绩的诗词,说他不好女色,说他关心百姓,说他品德端正,反正先帝没有的优点他全有了;先帝能拥有的缺点,他一个也没沾上。

这些称赞的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咱们大丰有这样一个皇帝真是太好了,我们大丰百姓爱你么么哒。

这事闹得太大,连李家的名声都跟着受了些影响,好在他们是传承多年的世家,平时也做一些积福积德的表面功夫,才没有被连累得太惨。但是尽管如此,背后仍旧有人说李家实际上是伪君子云云。

李家人听到这些传言后,背后气得不行,面上却还要装作一无所知风淡云轻的模样。

“父亲,”李怀谷走进书房,朝李光吉作揖道,“听说您有事找我?”

“你先坐下说话,”李光吉背对着他,看着墙上挂着的山水图,神qíng凝重道,“你觉得当今对我们李家如何?”

“父亲,您这话是何意?”李怀谷面色微变,看着李光吉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

“司马家的下场,你看到了吗?”李光吉转头看着儿子,“司马鸿如今重病在chuáng,大房二房全部guī缩不出,而三房更是绝了后,当今却只给了大房孙辈一个轻车都尉的爵位。”说到这,他叹息一声,“司马家是当今的外祖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李家。”

李怀谷沉默不言,他的想法与李光吉不一样,在他看来,司马家落得如此下场,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的缘故,若是他们李家忠心为皇上办事,又怎么会与司马家相同?

“你怎么不说话?”李光吉见儿子低着头,略微不快道,“难道还有什么疑虑?”

“父亲,儿子以为我们与司马家不同,司马家虽是皇上的外祖家,可是皇上还在诚王府时,司马家从未帮助过他,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冷带他们。”李怀□□,“更重要的是,儿子以为皇上非常重视人才,只要我们忠心为皇上办事……”

“即便我们愿意表忠心,皇上愿意相信吗?!”李光吉沉声打断李怀谷的话,“你还是太年轻不知事,回去好好想想吧。”

“父亲,您是不是打算与瑞王府合作?”李怀谷急道,“若是这样,我们家就成了乱臣贼子啊。”

“当年太/祖登基,不也是靠着我们这些世家把他捧上去的?”李光吉冷声道,“只有不成功才叫乱臣贼子,只要成功了,那就是从龙之功。”

“当今乃是仁德之君,请父亲三思。”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百年过后,谁会知道他是个bào君还是明君?”李光吉怒道,“你如此做派,简直是妇人之仁。”说到这,他突然眉头一皱,“难道你还舍不得那个顾氏女?”

李怀谷皱眉:“父亲,这等往事,儿子早已经忘了,您何必再提?”

“既然你已经不在乎了,又何必拦着为父?”李光吉摆手,“你回去吧,我心中自有章程。”

“父亲……”

“退下。”

“是,”李怀谷无奈的退出父亲的书房,心里又烦又闷,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母亲居住的院子外面。

“公子。”守门的嬷嬷见到他,朝他行了一个福礼。

“我母亲可在?”李怀谷望了一眼内院,只看到房门紧闭,一丝生气也没有。

门内一位嬷嬷匆匆走了出来,满脸的笑。李怀谷认出此人是母亲身边伺候的,便耐着xing子又问了一次。

“真是不巧,太太身子不适,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嬷嬷歉然道,“不如公子稍后再来?”

“既然母亲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李怀谷抬头看了眼晌午的太阳,沉着脸出了院子。自从妹妹没了以后,母亲就不爱出院子,而他也很少在私下里见到母亲了。

他苦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午睡过后,顾如玖从chuáng上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额际,让宫女进来伺候。

换好衣服,她坐到铜镜前,发髻还未梳好,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宝绿跪在了地上。贴花huáng的手微顿,顾如玖头也不回道:“宝绿,你这是gān什么?”

“娘娘,请听奴婢一言,”宝绿惨白着脸向她叩首,“这些话在奴婢心中已经藏了很久了。”

秋罗见状不对,挥手让其他宫侍退出屋子,以免宝绿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让娘娘难堪。其他宫侍在心里松了口气,顿时如cháo水般退出屋子。

“你有什么话要在这个时候非说不可?”顾如玖拿起眉笔,轻轻描着眉梢,然后抬起眼睑看镜中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眼神有些冷,她眨了眨眼睛,掩饰了眼底的qíng绪。

“请娘娘收手吧,”恐惧与紧张让宝绿的声音有些颤抖,“您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眉笔稳稳的在眉上留下痕迹,让原本就很好看的眉毛变得更加亮眼。画好两条眉毛,顾如玖放下眉笔,慢悠悠道:“本宫要收什么手?”

宝绿咬着下唇,眼眶微红道:“奴婢担心您继续下去,会引起皇上不满,届时您该怎么办?”

“你是在担心本宫吗?”顾如玖回头看宝绿,见她穿着浅青色的裙衫,小脸煞白的模样,笑着道,“宝绿,你跟了我多久了?”

宝绿愣了片刻,回答道:“奴婢已经跟了你六年了。”

“既然你近身伺候了我六年,就该知道,今天这些话不该说出来,”顾如玖看着宝绿特意改过的衣衫,叹口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本宫当初不该把你带进来。”

“娘娘,”宝绿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掉落,“您是嫌弃奴婢,想让奴婢走吗?”

顾如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抚了抚鬓边的银簪。

“陛下……”白贤站在外面,想要开口,哪知陛下手一抬,让他吞下后面的话。他看了看屋内跪着的宫女以及沉默的皇后娘娘,担心她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晋鞅站在门口,看着久久沉默的坐着,心里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此时走出去。他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太对劲,可是他却又纵容着自己这种心思。

良久的沉默过后,顾如玖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拖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宝绿,本宫身边不需要一个自作主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