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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谷与顾存璟是同辈,这种尴尬事qíng,由他来与顾存璟jiāo谈最为合适。李家其他的长辈都好面子,忠王今天把他们的脸面往地上踩,他们心里已经藏着一大堆火气,与顾存璟客气几句后,便都回了府。

“顾大人,”李怀谷朝顾存璟拱手,“夏日炎热,不如到寒舍饮杯茶?”

“今日在下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出来,既然事已毕,在下也该回宫复命了,”顾存璟还了一礼,然后满脸为难道:“事qíng怎么会闹成这样?”

李怀谷面对顾存璟时的心qíng是复杂的,因为过往那些事qíng,他一向很少与顾家人打jiāo道,现在见顾存璟一身劲装,jīng神奕奕的样子,他恍然想到三年前,那个时候马场发生事qíng后,似乎也是顾存璟来接顾如玖离开。

他曾经好奇过,顾家人究竟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大女儿嫁到张家,张家上上下下都把她当眼珠子喜欢着,二女儿嫁给皇帝,竟迷得皇帝不愿纳妃,只独宠她一人。

实际上不仅仅顾家的两个女儿,顾家的两个儿子也十分受京中女子的欢迎,顾之瑀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也能让无数女人神魂颠倒,不知道顾家人是什么本事。

心qíng再复杂,但是面对顾存璟时李怀谷却做足了客气的姿态,然后一五一十把昨日发生的经过讲诉了一遍。

“家父原本打算今日亲自携礼拜访忠王殿下,哪知道殿下xing格如此……”李怀谷苦笑,回头看了眼乌漆墨黑的大门,还有四周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王爷身份贵重,李家不敢招惹。但是家父身为朝中一品大院,由忠王如此欺rǔ,实在是……”

他说到这,面上露出为难,然后抬头去看顾存璟,见对方仍旧是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便道:“既然顾大人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顾存璟微微颔首,骑上马背朝李怀谷行礼道:“李公子,在下先走一步。”

李怀谷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该说的都说了,只差没有明明白白的表示,忠王欺负陛下的臣子,是在藐视陛下的权威。李家是怕陛下为难,才qiáng忍着委屈不去与忠王针锋相对。

李家这是把自己摆在委曲求全的位置上了。

“贵府与忠王殿下的事qíng,在下定会原原本本的禀告陛下,李公子请放心。”顾存璟对李家感官一般,不然当年也不会qiáng烈反对妹妹嫁到李家。

他看了眼李府两边的石狮子,两头石狮子身上沾着斑驳的墨点,恐怕是洗不gān净了。

“告辞。”顾存璟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便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回到宫里,顾存璟经过何明汇报后,便进了御书房,哪知道里面不仅皇上在,自家妹子也在。

他刚正准备行礼,晋鞅就开口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二舅兄跟我说说,忠王与李家闹成什么样了?”

顾存璟瞥了眼在角落里懒散坐着的妹妹,她看起来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所以尽管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却闭着。

似乎才发现屋里有了其他人,她才睁开眼睛,看清多出来的人是他后,便笑着道:“二哥。”

顾存璟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晋鞅,拱手道:“皇后娘娘。”

皇上把他家妹子宠成什么样子了,比在家的时候还要懒散,可真是愁人。

听到二哥称呼自己为皇后娘娘,顾如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黯淡,但是她也知道二哥这种做法才是最安全稳妥的,所以勉qiáng扯着嘴角道,“你们有事谈,我先出去。”

她放下手里的书,慢慢的站起身,经过顾存璟身边时,见他面颊绯红,额头上还带着汗,所以出了御书房,就去准备消暑汤给二哥送去。

顾存璟怎么会没看出妹妹刚才有些不高兴,可是他却不能让皇上对顾家有恃宠而骄的印象,时间久了,会影响皇上与妹妹感qíng的。

晋鞅大概也能猜到顾家人的顾虑,他想说顾家不必如此,可又担心这话说出口后,顾家日后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所以gān脆装作没看见,然后给顾存璟赐座,让宫女捧了茶上来。见他热得厉害,他又让人把冰盆往顾存璟坐着的方向移了移。

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给晋鞅听以后,顾存璟又道,“陛下,微臣还发现了一点有些怪异的地方。以忠王的xing格,如果真像传言中那般嚣张跋扈,那么即使微臣去了,他应该也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就答应离开。”

听完这话,晋鞅笑了笑道:“传言这种东西,在没有亲眼所见前,谁也不知道真假。”

他让顾存璟做龙禁卫统领,一是因为顾存璟值得信任,二是因为顾存璟行事风格让他喜欢。比如今天这件事,若是别人遇到,大概不会主动告诉他,因为它“无足轻重”,但是顾存璟却一五一十告诉他了,并且还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也许忠王对你比较欣赏,”晋鞅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或许他是借用对你的态度,来表示对朕的忠诚。”

这大概意思就是,你看我虽然敢砸李家大门,但是陛下你的人一来,我就收手了。所以我这不是对陛下不满,而是单纯跟李家过不去呀。

忠王看似鲁莽,实则大智若愚,粗中有细,这样的人对皇室忠心还好,若是对皇室又其他心思,只怕还要惹出些麻烦。

“原来如此,”顾存璟恍然一笑,“就说忠王殿下怎么对微臣如此客气,原来是微臣借了陛下的光,才在忠王那里得了几分脸面。”

知道二舅兄这话实在隐晦的chuī捧自己,晋鞅有些失笑,便开始聊起其他事qíng来。因为顾存璟很会说话,又懂得拿捏尺寸,所以两人称得上是jiāo谈甚欢,直到外面传来顾如玖的声音,两人才止住了话头。

“聊得这么开心,你们连时辰都忘了,”顾如玖在外面站了一下才进了御书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然后放下手里的托盘,“我让人做了酸梅汤,你们用一些。”

两碗酸梅汤色泽相同,看得出是同一锅出品,只不过一碗里面有冰,一碗里没有。

晋鞅视线在有冰的酸梅汤里看了好几眼,然后这碗加冰的酸梅汤被顾如玖端到了顾存璟手上,并且还在这个时候特意回头看了晋鞅一眼。

晋鞅缩了缩脖子,低头乖乖的喝自己温热版酸梅汤。并且为了表示自己很喜欢这碗汤,他几口就喝完整碗汤,然后边擦嘴角边夸奖顾如玖。

顾存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这碗才喝了两口的酸梅汤,又看了看自家笑眯眯的妹纸跟花式夸奖妹纸的陛下,觉得自己手里这位酸梅汤齁甜齁甜,甜得有些牙酸。

连妹妹院子里结的酸橘子都能吃下去的陛下,在面对妹妹时,还有什么事qíng不能做出来的?

他要淡定!

加快速度喝完手里的汤,顾存璟找了一个借口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大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陛下与妹妹的相处后,他觉得自己还能对胡氏更好一点。

“顾大人,”何明见顾存璟出来,笑眯眯道,“事qíng办完了?”

“唔,“顾存璟点头,面带笑容对何明道,“告辞。”

“慢走。”何明笑得更加灿烂,目送着顾存璟离开。心里却在想,国舅爷还是见识太少,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皇上与皇后的人,整日看着这些事,这复杂的心qíng,有谁能懂?

“父王,您真的把李家大门给砸了?”晋宏回来的时候,听到自家老爹给李家大门泼墨,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忠王住处,“等我们回到容州,李光吉在背后搞小动作怎么办?”

“怕什么?”忠王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挑着眉头道,“这次我们进了京,就没那么容易回容州。”

晋宏震惊得变了脸色:“为什么回不了容州?”

“诚王的子女,已经待在京城里一年多,你看陛下可曾提过让他们会锦州的话?”忠王抬了抬下巴,朝皇宫的方向指了指,“这位可比先帝能耐多了。”

“陛下不让诚王子女会锦州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我们与他没有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他……”晋宏突然顿住,不敢置信道,“陛下想要削藩?”

“削藩?”忠王好笑的看着晋宏,“现在整个天下有封地的藩王就只有我跟诚王,瑞王正在正走在作死的路上,这个藩有什么好削的?”

“至于我们忠王府……”忠王有些感慨,又有些洒脱,“我们忠王府是世袭亲王,但是却不是世袭藩王,即使陛下不让我们回容州,而是让我们回京做老老实实的王爷,他连理由都不用找。”

晋宏是看过祖上传下来的那道铁帽子王圣旨的,不过以前没有注意,现在父王提起,他才想到,那道圣旨上确实没有明确提过,他们忠王府可以世世代代在容州做藩王。

想到这,他的脸黑了黑,这些做皇帝的,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见到儿子这样,忠王忍不住哈哈大笑,“儿子,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诚王,结可能是死也有可能是风光无限的得到大丰半壁江山,一条是跟着当今做一个安安分分的闲散铁帽子王,或许近百年能过得安稳,但也许未来哪个皇帝看咱们不顺眼,转头就削了我们的爵位。”

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的铁帽子王。

“我……”晋宏张口结舌,半晌才道:“父王您不是已经做了选择吗?”

看似有两条路,实际上他们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老老实实的向当今投诚,而且要在当今没有开口前,主动投诚。

“我小的时候,你祖父与曾祖父就常常跟我说,要知足常乐,”忠王放下茶杯,“只有知足常乐的人,才能活得长久,活得安稳。”

“儿子……明白了。”晋宏不知道父王为什么如此敬畏当今,但是他相信父王做出的选择。

帝王万寿节的第三天,郦国的国主入京,然后长跪晋鞅面前,表示郦国百姓崇尚大丰文化,郦国都愿意成为大丰人,求陛下收留。

大丰上下所有臣民都震惊了,他们见过来大丰打秋风,见过依附大丰的,但是从未见过郦国这么耿直的小国,直接主动的把自家国家并入大丰。

郦国再小,那也是一个国家,现在这个国家不费大丰一兵一卒,主动表示要做大丰人,并且大有生是大丰人,死是大丰鬼的架势。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丰国力qiáng盛,所以才会八方来贺四方来朝,有国家对大丰心生向往,主动表示愿意纳入大丰版图啊!

不仅朝臣激动,老百姓们也很激动,京城里甚至有摊贩开始贩卖郦国的特色水果食物等,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文人们更是写了无数的文章对当今帝王歌功颂德,大意就是,陛下,你就是光,你就是太阳,你就是唯一的神话,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我们都拜倒在了您的龙袍之下。

然后又有消息传出,原来是陛下虽然对郦国的向往之心十分感动,但是还是拒绝了郦国国主的这个想法。

郦国国主却不放心,并且言明,若是陛下不愿意,他就在乾坤宫前长跪不起,还请陛下怜惜郦国上下一片向往之心云云。

陛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郦国国主的请求,然后封郦国国主为定北公,封他的儿子贝多科为世子,他的女儿秋丽尔为郡主,并且赐姓黎。

黎音同郦,寓意又好,郦国国主听完后,当场就激动的红了眼眶,抹着眼泪表示,他从此改名叫黎覃,儿子改名叫黎科,女儿改名为黎秋。

黎覃这拍马屁的功力,让身为围观者的顾如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记得几个月前,郦国似乎准备送个公主做妃嫔,被晋鞅拒绝后,就留下王子贝多科住在京城做质子。她实在没有想到,当初郦国送来的国书不是为了救灾粮而用来拖延的工具,而是对方真真切切的想要并入大丰版图。

这件事结束后,顾如玖召见了黎秋,也就是当初的秋丽尔公主。

黎秋这次进宫,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郦国服饰,而是正统的大丰郡主品级正装。

换上郡主品级正装的黎秋,比几个月前少了几分刚烈,多了几分婉约,与大丰人略有几分不同的五官,与这身衣服却分外的和谐。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黎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丰礼仪,虽然不如世家贵女仪态曼妙,但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郡主不必多礼,请坐。”顾如玖笑着让她坐下,然后问,“郡主进京后,可有不习惯的地方,可有人怠慢?”

“回娘娘,一切都好,”黎秋微微垂首答道,“大家对我们家都很热qíng,并没有不妥帖的地方。”

虽然只是大丰的国公府,但是府邸却比郦国王宫还要jīng致,这让黎秋再一次认识到,郦国对于大丰来说,实际上只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现在能有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至少从今以后,郦国的百姓再也不用因为天灾而失去xing命,更不用整日处于被周围各国欺rǔ的惊怒中。

“那就好,”顾如玖笑着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进宫告诉本宫,本宫定不会让你这般美丽的姑娘受委屈。”

听到皇后娘娘夸自己漂亮,黎秋面上露出几丝红晕,羞涩道:“娘娘谬赞了。”

“本宫这xing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顾如玖笑着道,“你人长得美,夸一夸又怎么了?”

黎秋羞得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