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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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沅也暂时忽略了凤桐,聚精会神地看这边。它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孩子都爱把自己打扮成雄性呢?明明装得一点都不像,身材不一样,脸不一样,声音更不一样。乐越戳戳它:“喂,郡主太漂亮,你看呆了?”

昭沅摇头:“她只比兔精姑娘好看点,但是比琳箐差远了,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她。”

乐越哈地拍拍它肩膀:“不错不错,江湖经验又多了点。但是你对女孩子要求太高了。”乐越咂咂嘴,“郡主的姿色,已算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列了。”

琳箐立刻迅速地瞟了乐越一眼。昭沅疑惑地皱眉,有那么好吗?它低声问乐越:“你是不是喜欢她?”

乐越的表情很无奈:“如果夸一个人好看就是喜欢,那本少侠就是天下多情第一人。喜欢这种事很复杂,脸固然重要,但最重要还是要看内在,看对不对脾气。学问很深。”

昭沅似懂非懂地点头。

凤桐远远地在一旁站着,他掂量乐越和昭沅半晌,横看竖看只看到了一个“傻”字。这样的一人一龙凑在一起,如果能掀翻如今的朝廷,那么只能证明世道变了。

凤桐想到和祯,突然有点偏头痛,太子其实……也有点小傻。像是这场妄图斩神修仙的闹剧,眼前的这个乐越肯定不会做,但太子就做得出。

到底傻大胆和傻乐天之间哪个更让人犯愁一些,凤桐竟然一时不好判断。护脉神实际算不上什么好差事,凤桐惆怅地长叹。乐越关切地问:“凤公子,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头疼?”

凤桐淡淡道:“我牙疼。”

那厢,杜如渊诚意邀请郡主下马坐坐,郡主道:“不用。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来日再见吧。”

杜如渊笑道:“郡主真的不再等一等?我们是在此恭候太子殿下,再过片刻,殿下大概就会到了。”

郡主道:“不必,去请太子大驾未免太不敬了。”她像男子一般抱拳道了声告辞,调转马头,带着众随从扬鞭远去。

乐越看着马后扬起的尘土喃喃道:“郡主真是英姿飒飒。”把最后一枚瓜子仁扔进口中,“太奇怪了吧。”

琳箐道:“英姿飒飒的女孩子很奇怪吗?”

乐越道:“我是说太子。这又过了大半天,也该来了吧。”

琳箐眨眨眼:“是耶,该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比如……调戏民女被打了?”

第54章

太子和镇西王郡主走的路线一致,双方碰面的可能极大,鉴于当日太子曾对琳箐意图不轨地搭讪,众人都觉得,他再度搭讪镇西王郡主被揍十分有可能发生。太子的搭讪水准实在不怎么样,镇西王郡主看起来又实在很不好惹。

凤桐皱眉:“胡说。”太子虽偶尔做些自不量力的事,但断不会如此不自持。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天空一声尖锐的哨响,开出一朵花火。

定南王府的亲兵长顿时道:“是王爷的烟火信号,王爷询问我们在何处!”

他扬扬手,立刻有先行兵摸出一根竹管,点燃引信后抛上天空,也是一声尖哨,跟着炸开一朵烟花。

凤桐向着第一朵烟花的方向飞身而起,乐越趁机向一直缩在旁边发抖的白祖茂道:“快走!”

白祖茂抱着迎春花愣住,乐越催促道:“赶快,等那个红衣人回来,或者太子的人过来,你就走不掉了。”

洛凌之也道:“白兄,你快走,我们会帮你挡一阵。”

白祖茂这才醒悟过来,还磨磨蹭蹭痛哭流涕道谢地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乐越恨不能让琳箐助他们一臂之力,再把他们一掌甩飞。

白祖茂“来世愿做牛做马”还没说完,如雷的马蹄声便响起,从隐约的闷雷变成震撼大地的巨雷,而且不是来自一方,而是四面八方。

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

乐越无可奈何地叹息,定南王府的兵卒们却都很兴奋,引颈张望:“是铁骑营!”

漫天沙尘中,千余黑色甲胄的精骑从道路两头,加两侧的林间涌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有两人拍马而出,乐越他们身边的兵卒们立刻齐刷刷跪倒在地。左侧一身锦袍者,正是太子,右侧深紫衣,束蟒带者,却是定南王。

杜如渊恭恭敬敬喊了声爹,定南王神色肃然:“无礼,见了太子还不下跪!”

太子扫了一眼杜如渊,吊起一边嘴角:“定南王,原来这位竟是令郎。”他一一扫视眼前,“看来本宫要找的异兽果然是被人偷了。定南王,窝藏盗贼之事,令郎似乎有份,这群人现在见到本宫仍不下跪,当如何处置?”

他话未落音,视线扫到了一处,眼瞳猛地放大,满脸见到鬼的神情,洛凌之向前一步,神色平静:“殿下。”

太子握紧缰绳,面无表情,洛凌之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有一瞬间,四周变得出奇的寂静。

乐越故作疑惑道:“太子怎的好像受了惊吓?难道你的昔日师兄洛凌之有什么能吓到你的地方?”

太子神色一敛,复又满面倨傲:“洛凌之,你不告而别,如今见了本宫还拒不行礼?”

一旁的琳箐手指绕着软鞭,走到洛凌之身边:“我也不打算理会你,你要不要先治治我的罪?”

和祯的目光柔和起来:“琳箐姑娘……”

定南王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乐越忽然抬起手,笑嘻嘻地朝着天上挥了挥:“凤公子,太子在这里,你快下来吧。”

凤桐飘飘荡荡自天上落下,立于路边。

太子看到他,表情又变了一变:“桐先生……你……”凤桐明明是和他父王一起回了京城,如今居然独自出现在此处?和祯曾见识过凤桐的不少手段,知道他并非常人,知道他并非常人,眼下忽然见到他,更对凤桐的本事多了份敬畏。但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平常地问:“先生几时过来的?”

凤桐微笑道:“刚到。”

和祯当下揣测,来云踪山之事他有意避开凤桐,如今凤桐竟能收到消息,迅速赶来,究竟在自己身边,被安插了多少眼线,是否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凤桐的掌握之中?重华子曾说过,欲掌大权,手段过强的人当用之又防之,若你掌控不了他,他会反过来掌控你。重华子当时暗指的就是凤桐。和祯明白,重华子这样说,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两句话的确很对。

和祯一直清楚,凤桐此人是他能否登上皇位的关键。甚至,宗顺王府有如今的势力,他成为太子,可能都是因为凤桐。

凤桐是当今国师冯梧的师弟,也有传闻说,冯梧本名凤梧,与凤桐是亲兄弟。自崇德帝亲政后,冯梧便不怎么再管朝政,崇德帝听说了凤桐此人,曾派人去请,凤桐拒不出山。

几年前,凤桐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宗顺王府中,自荐做幕僚。和祯听说父亲当时很惊诧,询问凤桐因何缘故,凤桐道,我欲投贵主,令郎慕祯世子,他日必定前途无量。

父亲大概是认为凤桐就是传说中的凤神,一直对其言听计从,在他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凤桐就从父亲的幕僚变成了他的幕僚。

凤桐大有手段,让和祯既放心又不放心,假如这次取仙元之事能成功,天下也罢,凤桐也罢,都能毫无顾忌地被他掌握在手中。

和祯不由想得出神。

凤桐的出现使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和缓了些,定南王便在这片刻的和缓中开口道:“殿下所说的被盗之物是?”

凤桐道:“哦?殿下有东西被盗了?”

和祯扬起马鞭指向缩在破损的马车旁的白祖茂:“本宫的一只瑞虎,被此人盗走。”

当着定南王的面,假如说出噬骨兽,势必会引来定南王的疑问,和祯只说是一只瑞虎的幼崽。

乐越挖挖耳朵,满脸茫然:“虎,哪里来的虎?”

和祯冷冷道:“他怀中抱着的可不就是本宫的瑞虎?”

乐越的神色更茫然了,侧身指了指瑟瑟发抖的白祖茂和迎春花:“太子殿下是说他抱的那只猫?”

和祯拉下脸:“大胆,竟然敢在本宫面前指虎为猫!”

乐越一脸无辜:“太子,你看错了吧,它明明就是一只猫。”

定南王和不明真相的王府亲兵们都一起看向迎春花,黄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很乖巧,但那对圆耳,那粗壮的四肢,那身花纹,那条耷拉在下面的粗壮的尾巴,实在很像一只虎崽。

和祯浑身散发着刀般的寒气:“虎。”

乐越掷地有声道:“是猫。”

太子抬手:“拿——”拿下两个字刚说了一半,白祖茂怀中的迎春花突然蠕动了一下:“喵~~”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太子的侍从们刀剑已经从鞘中拔出了一半,拔也不是,收也不是,一起愣着。

太子的脸涨成了紫色:“这只妖兽在作怪,拿下!”

乐越上前一步:“且慢!”他满脸正气,望着太子,“殿下刚刚还说它是虎,现在又说它是妖兽?那它是什么妖兽?请太子明示。”他顿了顿,一脸沉痛,:“就算它是一只小猫,殿下也不能这样冤枉。”

迎春花的双耳抖了抖,卷起尾巴轻轻甩动,睁着黑漆漆的双眼无辜地叫:“喵,喵喵……”

太子眼睁睁看着他睁眼说谎话,碍于定南王,又不能辩驳,怒气郁结在胸中,急火攻心。他烧青山派,抢宝坛,秘密来南郡,一番心血眼看皆成泡影,居然连迎春花都要被明目张胆地抢走。

定南王郑重道:“殿下,世上本无鬼神,也没有什么妖兽。别有用心之人的杜撰之说,千万不可当真。”

太子只得低声道:“桐先生。”

凤桐垂下眼帘:“殿下,会这般叫的,确实是猫,不是虎。”

和祯怔在马上:“桐……桐先生……”

乐越等也万万没有想到凤桐会这么说,倒有些像在帮他们,不由得诧异。乐越暗中紧绷的心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向凤桐抱了抱拳:“凤公子真是个明事理的人。”

凤桐颔首:“谬赞了。”他转目望向太子,“殿下,册封大典在即,你即使为了给皇上祈福,带瑞虎来云踪山取天水,孝心拳拳,也未免太轻率。殿下请速回京城吧。”

凤桐的话听来很合理合体,却等于明白地让和祯回京城。太子攻心的怒火之上又加了一勺不悦的滚油,脸色越发的青起来。

凤桐走到他的马前,递上一张折着的纸。

太子接过展开,扫了一眼,神色再定了定,把纸捏成一团,塞进袖中:“预备启程回京!”

纸上只写着一句话——云踪山下并无神剑神将。

乐越高声道:“请问太子殿下,这位白祖茂和他的猫能走了么?”

太子终于压抑不住怒火,喝道:“还不快滚!’乐越笑着应了句多谢太子。白祖茂这次长了教训,抱着迎春花,像一溜被疾风吹过的轻烟般,逃了。太子的侍从们去云踪山下通知仍然守在潭边的清玄派弟子们。预备由定南护驾,出南郡,回京城。杜如渊总算有机会去问定南王:爹,你怎么来了?”

定南王依然板着面孔道:“让你和那几个神叨叨的少年人前来保护太子,无一点稳妥,简直儿戏,只是为父有一试炼试炼你,才点了队人跟着你过来。”

乐越一行走了不久,定南王处理了一其他事物,点麾下铁骑营精兵千余人,快马加鞭,赶向云踪山。

乐越他们走的是官道,定南王率人走了小路,今天清晨正好与追捕白祖茂的太子相遇,故而才耽搁到此时。

定南王道:“你天黑杂营,日上三竿方起,倘使这是行军打仗,只怕你好梦没醒,敌人的刀已经让你的头颈分家。”

杜如渊低头:“爹的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

定南王哼道:“出去跑了一趟,倒是乖觉不少,吃了苦头知道还是家里好了?”

杜如渊嘿嘿地笑。定南王绷着面孔:“回去之后,先和你娘道歉,再去藏书楼把《六韬》《三略》各抄十遍!”

杜如渊低头应是。

乐越、昭沅、琳箐远远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太子与侍从们下马休息,要等云踪山下清玄派的人来会合后方能启程。

侍从们捧出面褥缎垫,一层层铺于地上,太子坐下后,尤是一副唯恐草灰尘污了他的衣衫的神情、如此做派让乐越等人颇不以为然,连另一边的定南王都微微皱眉。

琳箐道:“只看他这些举动,就难成大事。”

一直沉默站在乐越这边的洛凌之突然缓步走向太子,乐越、昭沅、琳箐立即竖起耳朵目不转睛地看。太子显然对洛凌之很是忌惮,他的侍从们都悄悄伸出手,去摸腰间的兵器。

洛凌之的面容依然平静如水:“殿下,我有件事想请教。”

太子道:“哦?”

旁边的侍从喝令洛凌之向太子行礼,洛凌之不予理会,只看着太子道:“殿下随身佩戴的,可是玄清剑?”

太子道:“不错,本宫随身带的剑就是玄……”

就在此时,打的突然震动起来,站着的人不由自主的脚下踉跄。

顿时有人惊呼:“地震了!”定南王疾声道:“镇定,远离大树!蹲下不要动!”

太子们的侍从高喊保护殿下,四周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