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和韶的目光有些模糊:“朕不知是否仅仅是传闻,方才要求证。朕听说每代皇帝,皆由护脉凤神则定,一世护佑。朕乃先帝独子,虽然自幼体弱,资质庸碌,仍然做了皇帝,朕想,假如凤神真的存在,我的那位凤神一定非常无奈。我一生无为,不像父皇。所幸寿命不长,他能再找下一个明主,这么多年,对不住他了。”

凤梧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和韶不由得记起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夏日,父皇唤他进御书房,指着案前立的一人道,此是冯梧国师,你须敬他如师,听他教导,来日你和父皇一样做了皇帝,他会象辅佐父皇一样辅佐你,让我和氏江山千秋万世。“那时案前的人也象现在这样,不施礼,为躬身,却抬手轻轻抚在他头顶,朱红的衣袖如彤云触碰他脸侧,淡淡的笑容也绚若云锦。他傻傻的看着,心中自然的想,假如真的有神仙,应该就是这个模样。而后他见那人微皱起眉,向父皇道:”太子体弱。”

父皇道:“朕今生,可能只有此子。”父皇与冯梧的神情都有些遗憾,那遗憾好像变成了针,扎了扎他的心。

他想把这神情抹去,以后不再出现,他拼命读书,听太傅的话,有了不解的疑惑时,他捧着书去找冯梧国师请教,冯梧每次都一一耐心指点。冯梧的学识比太傅还要渊博,三言两语便能开解疑惑,每次请教完毕,他觉得,冯梧当日的遗憾之色便能退去一分。

直到他十一岁那日,百里齐叛乱,冯梧向父皇请求亲自前去涂城平乱。

和韶躲在屏风后,听得冯梧向父皇道:“祸根不在百里氏,而在涂城之内,务必斩草除根。”

父皇神色狰狞:“杀,敢觊觎朕之皇位者,一律格杀无赦!传慕祯!朕要灭涂城全城!“而后,叛乱平息,凤梧重伤而归,闭门在国师府养伤。和韶谎称去郊野狩猎,想偷偷去探望凤梧。马匹意外受惊,他跌落山谷中,重伤昏迷时又倒霉遇上大雨,回到皇宫后,伤势在御医调理下痊愈,却从此洛下肺疾。父皇的身体也在平定百里氏之乱后突然差起来。父皇几乎每晚做噩梦说有许多冤魂缠着他,多得整个寝宫都塞不下。除了冯梧之外,父皇又请了许多道人方士和尚在宫中,夜夜诵经。但父皇仍然越来越狂躁,病也越来越重,终于在几年后驾崩。和韶登基时,也正值酷夏,离他十六岁生辰尚有三个多月。父皇驾崩,连日哀悼,让他旧疾复发,酷热之中穿戴沉重的凤袍冠冕,大典未完便头昏眼花。踏上御阶,接受百官叩拜时,没有留神打了个踉跄方才在御座中坐下,只见凤梧又微微皱眉,神色之中,带着当年御书房中初见时的遗憾。和韶登基后,冯梧仍是国师,却久不上朝,只偶尔出现。上一次见其与今日之间隔了多久?和韶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有几年了。连立太子之事,都只是传第了一本折子过来,道,应立慕祯为太子。太子册立大典,冯梧也未出席。和韶忍不住想,是否要到朕驾崩。慕祯登基时,国师才会出现。没想到竟然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一道宣乐越进京的圣旨,先把国师招进宫来了。和韶不禁有些想笑,看来朕还是托勒乐越之福。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凤梧仍然是一贯淡然的形容:“皇上有恙在身,心绪烦乱在所难免。思虑过度于身体无益,还请安心调养。“微微躬身,“臣先告退了。”

和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国师下次进宫,是否是太子登基之日?”

凤梧的眉峰微皱,抬眼看向和韶:“臣的旧伤已愈,以后会时常进宫,望能替皇上分忧。”稍微顿了一顿,接着道:“太子应已择定下一任国师人选。太子登基之日,便是臣辞官归隐之时。”

和韶不由得问:“那么,国师当日为何还要让朕立慕祯为太子?”

凤梧慢条斯理道:“太子成为太子,并非我让皇上册立,更非他人谋划。此乃天意,亦是天命。和韶又问:“在国师的天意中,那乐越算什么人物?”

凤梧顿了顿,方道:“应该是上天安排给太子的一场考验。可以算作……是天灾。”

凤梧回到国师府,发现凤桐正在庭院中饮茶,凰玲坐在旁边和他叽叽喳喳地说话,一副欢乐怡然的情形。

凤梧略有些不快:“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到此聊天?”

凤桐晃晃茶盏:“你那皇帝的一道圣旨,让太子狂躁数日,我耳根难静,出来躲躲。”

凰玲吐吐舌头:“太子最近被楚龄郡主迷的神魂颠倒,根本看都不看澹台容月一眼,我看我快不用做了,所以就和凤桐哥哥一道来梧哥哥你这里散散心。”

她的袖口处钻出黄绒绒的一团,喳喳叫了两声。凰玲摸摸绒团的脑袋:“看,阿黄它也很闷〉”凤梧哼了一声。凤桐的懒惰不思上进他一直看不惯,自省是自己以前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教导好幼弟,于是萧然道:“那到圣旨起不了什么大用。太子如此沉不住气,固然是他的天性,你也应该尽自己的责任,多加规劝。”

凤桐摇头:“难,难。凡人有句话说得极好,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到底我等不过是顺天命司运数,凡人执意范傻,我们难以左右。”

凰玲插话道:“是呀,我和桐哥哥刚刚还在议论来着,就譬如梧哥哥你的皇帝,你一直说他懦弱无为,结果他突然下了一道圣旨,不是连梧哥哥你都没料到?”

凤梧再度冷哼一声。凤桐挑眉观察他的神色:“大哥今天特意进宫去吓唬皇帝,是否已让他收回圣旨?”

凤梧板起寒霜笼罩的脸:“即便他将那乐越召进宫,又能如何?”

凤桐恍然道:“原来是没成功,皇帝挺有骨气么〉”凤梧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在九邑吃了大亏,和韶又突然做出让他意外的举动,此刻再被凤桐嘲讽,一时间怒气翻腾,不得不凝神压抑,,勉强将神色恢复如常:“君上处有何示下?”

凤梧无奈的摊手“君上之意难以揣测,只说了五个字‘先随他去吧’。”

第90章

凰玲接口道:“所以我们就来喝茶了。”阿黄跳到她的膝盖上,扑扑翅膀,扭动两下。

凤梧皱眉道:“他?他是谁?”

凤桐道:“皇帝,乐越,那条蠢之又蠢的小龙,或者那位上古龙神,都有可能。”他玩味的端详茶盏,“其实,乐越果真身负天命也说不定。”

当日涂城一事,凤梧亲自出手,一城凡人死了多半,代价惨重,连君上都遭天庭责罚,乐越竟然还能活下来。如今又有上古龙神相助,不说他命不好都不行。这么彪悍的好运气,难道真是机缘巧合,,没有一支无形的手暗中安排?凰玲小声试探着道:“梧哥哥,我一直都很想问,十几年前,涂城的那件事究竟有什么内情?我们护脉神恪守天规,不伤凡人,为什么那个时候却……还有,君上是怎么查到和氏的后人在那座城的?为什么……”

凤梧冷冷截断她的话:“不该过问之事便不要多打探,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那乐越,不过是上天认定的祸根而已。”拂袖向屋内去。

凤桐慢吞吞在他身后道:“大哥,直至今日你还当你在那面镜子中所见的是真相?”

凤梧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身,继续向屋内去。

双翅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但即使十几年过去,他仍认定,当日所作所为是顺应天命。

一切天命始于十几年前的某日,凤君偶而有事难以抽身,命凤梧代为上天庭例行述职。

护脉神司凡间国运,由北斗官管辖。

护脉龙神归北斗第一宫天枢星君门下,凤神本是第二宫天璇星君属下,玄龟从于第四宫天权星君,麒麟则由第六宫开阳星君掌管。

护脉神每十年需上天庭述职一次,记录功过。凤君夺了辰尚之位后,每次述职时,就要天枢天璇两宫皆去。

凤梧上天庭这日,恰好天枢星军事务繁忙,不在北斗宫中,凤梧遂先去拜见天璇星君,代凤君述职完毕,再继续等待天枢星君归来。

他在北斗宫中信步四处游逛,却看见一个仙树下,两位仙君正在对坐下棋。其中一位是北斗七星君之一摇光星君,另一位则是司掌天命的命格天君。

凤梧连忙上前拜见,命格天君道:“小凤凰,你来得正好,老夫与摇光星君这里正好差个算子的,你过来替我们记个数。”

凤梧领命侍立一旁,计算棋路旗子时,却看见命格天君身边的一面铜镜闪闪发亮,镜面中云雾缭绕,隐约浮现景图。凤梧顿生好奇,一时连算子都忘记了。

命格天君察觉他不断看那铜镜,便笑道:“此镜是本君一件法宝,唤作观尘镜,可以随持镜者的心意看见尘世万物过去现在,并且能预见未来。凤梧心念微动,大胆道:”天君能否将此镜赐与小神一观?“摇光星君夹着旗子看了看他:”小凤凰,有时候看见未来之事,也没有多少益处。“命格天君呵呵笑道:“摇光星君固然是一番好意,但让他看看也无妨。”拿起铜镜,递给凤梧。

凤梧拜谢接过,心中自然而然浮起想要看看护脉凤神与应朝运势的念头。

那铜镜中立刻云雾翻腾,少顷,云雾渐渐四散,露出一副图景,却是当日辰尚被护脉凤凰一族合力围攻落败而走的情形,随后整个应朝江山金色的龙气改化为七彩瑞气,但在东南某处,忽而有一点异样的光彩微弱闪烁。

凤梧急忙运起念头,那点微弱的光彩扩大,镜中换了一副景象,却是一个女尼将一个婴孩送到一户人家之中,凤梧待细看时,镜中的情形立刻又被云雾覆盖,云雾变成滚藤的黑烟,浓烟弥漫融散,其下竟然是燃烧的京城。

整个京城全部被冲天的火焰包裹,半天空中盘旋着几只凤凰,翅翼与尾羽都已烧焦。画面再转,依稀是皇宫殿阁之内,凤君口吐污血,跌落在地。不远处,一个浅金色的影子龙气缭绕,影子旁边又战着一人,头戴十二旈珠帘冠冕,身着龙袍。

凤梧大惊,再要向下看,镜中情景再变,竟然是一个黑色的魔影,面目狰狞,双目赤红,飘荡在整个应朝江山之上,直向天上而来,蓦地一扑,好像要冲破镜面,血红的双目恰与凤梧对视。凤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双手一抖,铜镜跌下,尚未落地,便打了个圈,自动飞回命格天君手中。

命格天君捻须微笑道:“看来未来之事的确让你难以承受。”

凤梧连忙跪倒在地:“小神不知镜中所见情形乃是何意,还请天君开恩指点一二。”命格天君却不肯多说,只道,镜中所见预示了一个劫数,至于三什么劫数,天机不可泄露。

凤梧心中混沌一片,虽勉强大叠精神,仍无法再静心替二位仙君算棋,一句棋罢,他躬身去收拾旗子,一枚棋子从指缝中滑落,恰好跌在观尘镜附近,凤梧抬手去捡,手背有意无意在镜炳处拂过。

摇光星君道:“小凤凰你心绪已乱,全无观棋所需之静,退下吧。”

凤梧领命告退,刚回身,摇光心君又道:“今日在观尘镜中所见之事,最好全部忘掉。若自以为是,劫数反而会因此而生。”

凤梧诺诺应是。就是方才,他有意跌落棋子,触碰观尘镜,一瞬间时,女尼抱着婴孩走进的那户人家大门闪现,让他看清楚门匾上的两个字李府。

知晓了大致方位与姓氏,追查起来并不算难。

天命预示,这个婴孩的后人最后引发妖魔临世,还隐隐有灭天之意,那么防患于未然,唯有提前将祸根铲除。

可惜,要紧关头,竟然有一野道士半路杀出,令他功亏一篑。

孽龙一族竟然妄想扶持这个祸根翻身夺位,观尘镜中曾有预见,凤梧并不意外,可没想到玄龟与麒麟也站在了孽龙一方。果然是天祸临头,大劫之兆。玄龟与麒麟自以为帮了聂龙就是匡扶正义,实际真正的天道,使在我凤族这里!

他走到静室之中,手扶上一块玉屏,玉屏表面顿时映出宫中某处的情形。

僻静的殿阁内,楚龄郡主正轻声向太子道:“宫中耳目众多,殿下千万不可暴露情绪,让别人察觉出喜怒。”

太子踢开脚边的瓷杯碎片,冷声笑道:“就算看出,又能拿本宫如何!我心甘情愿磕头认那昏君为父,他竟要用岳越这个混混来取代本宫!简直是奇耻大辱!乐越一个卑微不堪的贱民,谎称皇族之后,昏君居然也相信。哈哈好!就让他把乐越招进宫,看看一个大马猴穿上凤袍,能不能变成人样!”

凤梧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凤桐一提起太子总是那幅阴四阳活的模样,屏风映出的虚像之中,楚龄郡主又温声软语地劝解太子,太子再接再厉地扫落两个茶杯,却还故作镇定的负起手,阴冷道:“说来好笑,当日乐越在青山派那个破烂门派内,之与本宫的师兄弟们,还不如一摊烂泥。此人偷鸡摸狗,样样来得,此人……楚龄郡主宽慰道:“乐越只是个不堪之徒,太子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太子扯动嘴角:“你说得不错,本宫自打知道有这个人的那天起,便没正眼瞧过他。想当年,那乐越在青山派时,曾经……”

凤梧按了按额头,他本来想前去和太子说一句,倘若你对那道圣旨心有不忿,我有几条路可供你选择。

但现在,凤梧决定还是算了,毕竟太子归凤桐辅佐,自己不便越界插手。这条很长的路,就让凤梧独自去走吧。

凤梧一挥袖子,屏风上景象消失无影。

“哈啾!哈啾!”炎炎烈日下,漫长宫道上的马车内,乐越耳根燥热,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琳菁立刻道:“哎呀,肯定是太子在皇宫中骂你,不是说打喷嚏,一个是有人想,二个就是有人骂么?皇帝这道圣旨,肯定气死太子和安顺王了。”

太子踢开脚边的瓷杯碎片,冷声笑道:“就算看出,又能拿本宫如何!我心甘情愿磕头认那昏君为父,他竟要用岳越这个混混来取代本宫!简直是奇耻大辱!乐越一个卑微不堪的贱民,谎称皇族之后,昏君居然也相信。哈哈好!就让他把乐越招进宫,看看一个大马猴穿上凤袍,能不能变成人样!”

凤梧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凤桐一提起太子总是那幅阴四阳活的模样,屏风映出的虚像之中,楚龄郡主又温声软语地劝解太子,太子再接再厉地扫落两个茶杯,却还故作镇定的负起手,阴冷道:“说来好笑,当日乐越在青山派那个破烂门派内,之与本宫的师兄弟们,还不如一摊烂泥。此人偷鸡摸狗,样样来得,此人……楚龄郡主宽慰道:“乐越只是个不堪之徒,太子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太子扯动嘴角:“你说得不错,本宫自打知道有这个人的那天起,便没正眼瞧过他。想当年,那乐越在青山派时,曾经……”

凤梧按了按额头,他本来想前去和太子说一句,倘若你对那道圣旨心有不忿,我有几条路可供你选择。

但现在,凤梧决定还是算了,毕竟太子归凤桐辅佐,自己不便越界插手。这条很长的路,就让凤梧独自去走吧。

凤梧一挥袖子,屏风上景象消失无影。

“哈啾!哈啾!”炎炎烈日下,漫长宫道上的马车内,乐越耳根燥热,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琳菁立刻道:“哎呀,肯定是太子在皇宫中骂你,不是说打喷嚏,一个是有人想,二个就是有人骂么?皇帝这道圣旨,肯定气死太子和安顺王了。”

自打踏上进京路以来,乐越挂念师傅师叔和师弟们的下落,一直沉默寡言,时常眉头紧锁凝视窗外,目光虚浮,让琳菁很是发愁,故意说笑话逗他。

昭沅明白琳菁的用心,跟着做出虚心的表情问道:“如果打三个喷嚏是什么?”

琳菁认真地回答它:“是伤风了。”

可惜乐越一点也不觉得他们的话好笑,揉揉鼻子,继续皱眉做沉思状。

琳菁遂道:“你不用太着急,等晚上扎营时,我再替你去向附近的土地打听一下。”

她刚刚去狐老七家查探过,但没有打斗痕迹,像是提前很有准备的搬走了,连菜地里的药材和暗洞中的菌菇都被细心地挖出。

能这样有条有理地搬走,显然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除了狐老七之外,少青山附近的山野小妖怪们也都消失无踪。

琳菁向乐越道:“不过最奇怪的是,原来你们少青山一带,既没有土地也没有山神。按理说天庭不会如此疏忽,难道因为你们门派曾有师祖飞升过,又有两大玄道门派坐镇,所以天庭不再派遣土地?”她戳戳应泽,“喂老龙,你呆在鸭蛋壳中,也算在青山派呆过几百年,有没有一点山神土地的消息?”

应泽哼道:“之前……应该有,本座下了那场雨之后,听说管这方土地的小神仙也获罪了。这些琐碎小事,本座一向不怎么放在心上。”萧然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山药酥。

洛凌之道:“或许商景前辈知道一些原委。”

乐越摸摸下巴,终于开了口:“我一直在琢磨,到底要用哪种方法才能把杜兄放出来。”

杜世子现在正被定南王五花大绑关在一辆马车内,周围重兵把守,定南王说,要带这个叛臣贼子进京到皇上面前请罪。

琳菁,昭沅和应泽曾经使用隐身术轮流去探望过他,杜如渊被捆得好像一只粽子,车厢内也安排了人看管,商景趴在他头顶睡觉,倒还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昭沅忧心忡忡道:“杜如渊的爹不会真要大义灭亲吧?”

琳菁道:“放心吧。那个杜王爷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狡猾着呢。皇帝已经招乐越进宫了,杜如渊和乐越一起混,怎么会被定成叛党?只是因为他是定南王的儿子,定南王不得不对他严厉一下。这招叫苦肉计,是凡人常用的伎俩拉。不过杜王爷打杜书呆那两个耳刮子下手真够狠的,货真价实。昭沅恍然。想起方才去探望杜如渊时,他的确一脸悠闲,那几个在车厢中看管他的侍卫服侍他喝茶吃饭,商景时不时施展一下法术,替他梳活一下筋骨,防止发麻。洛凌之微笑道:”只是商景事情少了杜世子,总好像欠缺很多。

乐越点头,可定南王绑儿子,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想把杜如渊弄出来,难。

定南王奉旨带乐越进京,乃是秘密行事,因此人马一路沿郊野绕行,不入城镇,夜晚就在郊野中扎营而宿。

乐越单独被分在意顶营帐内,琳菁是女孩子,也分了一顶小帐,昭沅,应泽,洛凌之,孙奔和住一顶大帐篷。护送他们的兵卒都是定南王麾下的精兵,各个身手敏捷,精悍强干。这厢扎营完毕,那厢伙头军已经升起火堆,准备晚饭。

乐越在帐篷外转了一圈,凑到一处火堆处问是否需要帮忙捡柴找水,几个兵卒立刻站起身恭敬行礼道:“这些粗活是我等分内事,多谢乐公子,请公子回帐内休息。”

乐越只得讪讪地走开,昭沅和琳菁与他一道又来回溜达片刻,打眼看见孙奔蹲在定南王帐篷旁的一处火堆边和几个兵卒谈笑风生。

琳菁撇嘴:”姓孙的又开始钻营了。“那天在少青山顶,乐越接下圣旨决定去京城后,孙奔居然没有离开,还自动把自己算尽乐越的同伙之中,满脸恳切地和乐越说,京城乃龙潭虎穴之地,他和乐越同仇敌忾,不放心乐越孤身犯险,打算和他同去京城看看情况。乐越喝洛凌之都赞扬孙奔这回很够一起,唯有琳菁不厚道地在心理想,恐怕姓孙的又在打什么主意。果然,上路之后,孙奔开始时不时地在定南王附近晃悠,还有意无意引出一些用兵打仗之类的话题,其居心昭然若揭。他正在努力混入军中。琳菁不怀好意地道:“听说姓孙的当年曾经打算投靠定南王,在门口等了数天,人家连见都没见他。这回终于见了定南王的面,祝他能如愿成功。”

她在心理补上一句,我看难。

话刚说完,那边帐帘一挑,定南王自帐篷中走出,兵卒们立刻起身行礼,孙奔也跟着抱抱拳,定南王向他微微颔首,却径直往乐越这方走来。

“乐少侠,这几天赶路,可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