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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梵沉默了一瞬,才道:“还没有。”

随安然急的气息都有些喘不匀:“江莫承在闻歌身边,我去接了闻歌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在听到“江莫承”三个字被她提及时,温景梵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但这种qíng绪很快被他压抑了下去。

他回头透过会议室的门fèng往里面看了一眼,会议已经开得差不多了,顶多十分钟就能结束。但即使是这十分钟,他都不想等。

思忖了一下,他沉吟道:“地址先报给我,我这里很快就忙好了。你接到闻歌了先把她带出来,去附近哪里坐一会都行。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回去。”

随安然在脑子里快速地把他说的话过了一遍:“好。在常青路……”

温景梵记下地址,挂断电话之后,又在窗前站了片刻,正准备给温少远拨去一个电话,但临到按键时,又是微微一顿,颇有些头疼地捏了下眉心,转身回了会议室。

第六十二章

随安然到酒吧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她鲜少来这种鱼目混杂的地方,刚推开门,就被里面汹涌而出的音乐声震得倒退了一步。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朦胧得像是有一层烟雾缭绕在上空,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沾染了烟酒的浓烈,浑浊不堪。

除了黑压压的人群之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随安然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任何消息,调成了震动模式后贴身放在了上衣外套的口袋里,一只手轻轻的按住。

她在门口的台阶上站了片刻,可惜酒吧的灯光讲究的就是一个昏暗朦胧,只有不远处舞台上方五颜六色的she灯飞快掠过。

小舞台上正有了对在唱歌,重金属摇滚风。声音一下下落下,不止耳膜在震颤,连带着她脚下踩着的那块地方似乎都在分崩离析一般震动着。

她扶着扶手从一侧的台阶走下去,沿着那一排的酒桌而过,都未发现闻歌和江莫承的任何身影。

她缓步绕到吧台前,调酒师正在调酒,懒洋洋地笑着,侧目看着她。

吧台前更是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清一色的都是男人。见到她出现,视线落下来,微带审视,等她侧目看过来时,其中两个更是很轻佻地朝她笑了笑,举了举杯。

她心下焦急,一路找过去,终于在酒吧的一处隐僻角落里看见已经喝成了两摊烂泥的闻歌和江莫承。

闻歌正抱着酒瓶子哭,泪水涟涟,可怜至极。一双眸子被灯光衬得格外幽暗,印着水光,那委屈的神色真是丝毫都遮掩不住。

不知道两个人在嘀咕些什么,闻歌狠狠地捶了一下江莫承的肩膀,抱起酒瓶子又仰头灌了小半瓶。

酒吧的环境实在有些糟糕,嘈杂的音乐和人声,刺鼻的空气。

随安然轻皱了一下眉头,走过去按住闻歌手里的酒杯,见她迷茫地抬眼看过来,微弯下身子轻声哄道:“闻歌,清醒一点,别喝了……”

昏暗的灯光下,闻歌花了一番大力气才辨别出眼前的人是谁,拉扯住她的袖子硬抱住她的小臂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身旁坐下:“啊,是安然啊,安然过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喝酒。”

江莫承原本还保持着头埋在双臂里的姿势,闻言一下子抬起头来,黑亮的双眸jīng准地对上了随安然的,随即弯唇一笑,拿起酒杯和闻歌比划了一下:“我好像真的喝醉了,居然看见了安然……”

“哪有……你才没醉……”闻歌撅了撅嘴,又从桌上拿了一瓶啤酒和他的碰了碰,舔着瓶口咽了一大口,这才含糊着说道:“就是安然,来找我的……”

随安然轻捏了一下眉心,额角有些发疼——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还喝成这种样子的?

江莫承已经有许久未见了,消瘦了很多,整张脸都有些清瘦,下巴上是冒出来的胡茬,加上喝醉酒后的神态,看着láng狈又消沉。

她想了想,抬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牢牢地按住他手里捏着的酒瓶:“莫承。”

“你结婚了。”他突然定定地说道。

“安然你知道吗!江莫承他……失业了。我来得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一天了……”闻歌抱着酒瓶打了一个嗝,憨态可掬地举了一下爪子覆在两个人的手背上,嘀咕道:“正好,我们都是伤心人……喝!”

“失业了?”随安然愕然。

记得前不久遇见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眨眼……

“证明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江莫承打了一个嗝,又懒洋洋地趴在了桌上,神qíng恹恹的:“你选择他是正确的……你看我,连工作……都丢了……饭碗也没了……”

“安然你知道吗……我真的死心了……什么狗屁的喜欢,我不要喜欢他了。”闻歌抱着她的小臂又往上攀了攀,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乖。”安然轻拍了拍闻歌的背,低下头看去时。正好看见她闭上眼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的模样。

她轻抿着唇角,落在她唇边的眼泪比她一抿,晕散开来。舌尖一咸,却酸到了她的心底,一阵阵尖锐的疼。

“好,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让他这么对我们的闻歌……”她轻声哄着,一边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等她似乎是睡着了,又垂眸看了眼对面已经悄无声息睡去的江莫承,拿出手机给温景梵发了条信息。

“我在酒吧里面,闻歌和莫承都喝醉了,暂时不能出去。”

温景梵关上车门,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言简意赅的回复:“我到了,你的具体位置。”

“吧台最右侧那条直走,拐角的小角落。”

收起手机,他抬眼看了看霓虹闪烁的酒吧招牌,复又拉开车门,倾身拿了一盒烟出来。

深夜比之白天的温度要更凉一些,寒风像是带着骨刺,chuī拂而过时,冷冽得像是刀,一瞬凌迟。

点燃烟,他垂眸看了眼指尖的星火,凑到唇边抿了一口,一双比夜色还黑的双眼里有沉郁浓得几乎化不开。

他一口一口,姿态优雅又贵气,慢条斯理,已经吸引了不少正往酒吧里走的女人的视线。

他却连余光都没舍去,弹掉那一纸烟灰,捻熄烟头,利落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这才抬步往酒吧里走去。

随安然也尝了几口酒,倒是没尝出什么借酒消愁的滋味,只苦得自己舌苔都有些发涩。胃里被这酒液一浸泡,就酸得有些反胃。

她一向不喜欢喝酒,对这种东西也向来没有任何的欣赏力。

江莫承咕哝着又醒了过来,手撑着桌子要站起来,不知道是喝晕了还是别的原因,第一次没能站起来,一下子重重地摔了回去。

随安然伸手扶了他一把,问他:“你想gān嘛?”

“上厕所……”江莫承大着舌头说完,似乎是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奇怪,勉qiáng站起身来,撑着安然的肩头低头仔细地看了看:“安然……你真的来了啊……我怎么一下子就醉得连你来了都不知道……”

他喃喃自语着,头垂下来直接撞在了她的肩上,疼得随安然倒抽一口凉气,又不敢推开他。

正想站起来扶稳他,一转头,却看见温景梵正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她。

酒吧里的灯光晦暗不明,他站在暗处,整张脸都看不真切,只身后一束光斜斜地打过来,他背着光,清俊的气质更加凸显,身上似乎是还带着夜色的寒意,凉得人发颤。

见安然看过来,他很快就抬步走了过来。目光虽然落在她的身上,手上却一用力,很是轻松地把靠在她怀里的江莫承给扶了起来。

扶起江莫承后,温景梵微微一顿,就这么垂眸看着她。然后微微倾下身子,以一种亲吻的姿态一寸寸bī近。

就在随安然以为他会就这样亲下来的时候,他却蓦然停住,轻闻了一下她唇上的酒味,轻声问道:“喝酒了?”

随安然心虚地看了眼桌上的酒瓶,拿手指比了一下,“一点点……”

温景梵睨了她一眼,gān脆就低下那一寸的距离亲了亲她:“能扶起闻歌吗?”

随安然愣了一下,见他面色自若地直起身,下意识摸了一下嘴唇,见他微挑了眉看过来,耳根子蓦然一热,连忙回答:“可以。”

闻歌原本已经睡着了,被随安然扶起来后又渐渐醒过来,趴在她的肩头嘤嘤嘤地哭。

一直到出了酒吧,闻歌几乎已经成树袋熊的模式,紧紧地抱着安然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