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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禹苦笑摇头,“我根本没想与他撕破脸,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qíng分。”

许起拍拍他肩膀,继续道,“穆燃为人傲气,不会对祁泽做什么,顶多让穆家的机甲制造师抵制他,令他完成不了学业而已。他父亲穆韫就不一定了,满肚子的yīn谋算计,弄不死祁泽我猜他晚上睡觉都睡不着。到了学校你好好看着祁泽,别让人把他害了。”

许起话音刚落,就见星网的热搜头条变成了祁泽发布的视频,他霸气昭彰地向全帝国人民宣示:如果自己遇害,凶手肯定是穆家跑不了。穆家那些人最爱做表面功夫,一边抢夺帝国资源为己所用,一边打出忧国忧民的旗号,还常常做慈善活动,把自己的脸皮刨得光溜溜的。这下可好,祁泽伸手就把他们的面子、里子全揪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偏偏他们什么都不能gān,还得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这憋屈感能把人弄疯吧?许起越想越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这小子,太他妈有个xing了!这些年老子不知受了穆家多少气,一到采购季就可劲儿地谈判,一颗螺丝钉他们恨不能卖出天价,机甲坏了也不给及时修理,只能囤积在仓库里,等他们的机甲师度假回来再排个表,慢悠悠地给你整。老子一看见他们的大爷样儿就肝疼,恨不得拿起粒子枪一个二个把人全突突了。这下好了,老子看他们还怎么横。不行,我得赶紧给老爷子打电话,让他把严家的机甲制造师团队培养起来。”

严君禹却有些笑不出来,满心都是对祁泽的担忧。虽然穆燃是他的好友,但穆家的行事方法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说一句实话,的确脏,比任何大家族都脏,尤其是穆家主,表面随和宽宏,手段却非常yīn狠,曾经两度bī迫皇帝卸任,只因对方想推行《反垄断法案》。

他制造出了许多丑闻,彻底抹黑了皇族的形象,也让《反垄断法案》胎死腹中。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穆氏获得多么巨大的胜利,现在就将面临多么qiáng硬地打压。字典已经被祁泽寄出去,穆韫手段再高超也无力阻拦。谁能想到一张小小的试卷,却会成为引爆穆家的导火索?

严君禹摇摇头,喟叹道,“祁泽太能搞事了,我好像揽了一个大。麻烦。”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儿为难的意思。

许起那头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把事qíng汇报清楚,老爷子态度轻松得很,甚至有点愉悦。他笑呵呵地道,“行了,我心里有数。君禹呢,我要跟他聊聊。”

严君禹立刻走到许起身边,行了一个军礼。

“行了,别摆这副臭脸给我看,我也是为你好。”老爷子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你那个小朋友给全国的机甲制造师都寄了字典,唯独漏掉了我们严家的严中逵大师,他是故意的吧?小朋友气xing大啊。”

“二伯不是已经跟家族决裂了吗?”严君禹拧眉。

“啊,表面是决裂了,否则我们严家不好背着穆家培养自己的机甲制造师不是?我们的战士不能没有机甲,所以我们严家也不能失去穆家的支持。”老爷子笑嘻嘻地道,“我对自己亲孙子的感qíng能比不上一个外人?我知道你xing子直,认准的事绝不回头,我要是不教训你,难道等穆家亲自动手教训你?来来来,把祁泽小朋友的通讯号发给祖父,祖父亲自向他道歉,跪着求都要替你二伯求来一本字典。你二伯刚才打电话过来找我哭呢,怪我不该得罪祁泽。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这张老脸要不要无所谓,只想尽力给你们铺好路,今后不用再受穆家掣肘。君禹,你别怪祖父,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很多事都得考虑周全,不是简简单单的黑和白可以概括的。”

严君禹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给祁泽道歉是没用的,不如花钱买。他手黑得很,你要做好被放血的心理准备。”

老爷子愣了愣,然后越发畅快地笑起来,“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是吗?好小子,我喜欢!他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这xing子,这手段,不像孤儿,倒像是哪个大世家jīng心培养的继承人。我先诚心诚意道个歉,再不行就花钱买。你好好保护他,别让穆家钻了空子。”话落立刻挂断了电话。

严君禹盯着漆黑的屏幕,先是摇头笑了笑,继而扶额,接连不断地笑起来。真是白白替祁泽cao心了,遇见这么大的事他都能摆平,简直像个无所不能的小怪物。

少顷,又有一名下属打电话进来,问他什么时候接人。

“不用接了,他没事。”严君禹好心qíng地回复。

许起挑眉道,“哟,这是准备偷偷把祁泽送离帝国?你对他倒是挺上心的。”

严君禹坦诚道,“我一看见他就感到很亲近,总觉得照顾好他是我的责任。许叔,我没想到他根本用不上我。”

许起哈哈一笑,“别丧气,那小子受了刺激,不是说绝不放过你吗?以后你们多的是相处的机会。你还得感谢老爷子呢,他yīn差阳错,给你送了一波神助攻。”

“什么神助攻?祁泽不迁怒我就算万幸了。”严君禹摇头苦笑。

许起安慰道,“你别担心。虽然我刚跟祁泽见面,但不难看出来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不但门清,还会一一报答或找补。这样的人最不好相处,也最好相处,你别跟他玩虚的,可劲儿对他好就是了。别看老爷子先前对付他,可也没打算把事做绝,早跟我jiāo代了,让我利用你二伯的人脉捧他进娱乐圈,算是弥补他。当然,我们都太高看自己了,人家的本事大着呢。四十六科全S,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

许起啧啧称奇,末了打开智脑,看看星网上的动静。皇室和上、下议院已经迅速控制了舆论,但全国人民却都知道了实qíng。为穆家背书的人非常多,接连站出来rǔ骂祁泽。

许起越看越火大,冷哼道,“现在还有一帮傻bī替穆家鸣不平,脑子进水了吧?如果把帝国所有民众比喻成一个个jī蛋,那么穆家就是这个装jī蛋的篮子。篮子打翻了,所有jī蛋都保不住,那惨烈的景象我想都不敢想,他们竟还觉得很好,很安全。前些年,皇帝提出《反垄断法案》的时候就有联邦的人接触穆韫,他那时差点就叛国了,要不是皇室主动退让,帝国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了联邦的附属国。我们给人当奴隶,他们穆家照旧高高在上,这样的cao蛋玩意儿,竟还被民众封为帝国的救世主?”

许起。点燃一根香烟,沉声道,“说一句不中听的,虽然穆飞星大师对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他的后人真不怎么样,早把家风败光了。老爷子让你跟穆燃订婚,他心里其实比吃了蟑螂还恶心,但有什么办法呢,命脉捏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从啊。现在好了,等你二伯吃透了那些源代码,咱们自己就能制造机甲。我是挺不希望穆燃晋级的,靠着他,穆韫早晚还得抖起来。”

说着说着,许起看见一条揭露穆家真面目的长文,把机甲制造业被穆氏垄断的种种弊端和危害分析得非常透彻,他连忙登陆小号,点了一百个赞。民众需要了解的正是此类信息,而不是一味被穆氏的灿烂光环蒙蔽。

继这篇长文后,许多知名评论家也发表了同样主题的文章,把高高在上的穆氏一把拉下神坛。而皇室和议会却没做出任何表态,放任,甚至于推动了事态的发展。起初,穆家的爪牙还会联络版主删除文章,或向政。府投诉,但渐渐的,他们似乎也收到了穆氏上层的命令,不再垂死挣扎。

严君禹亲眼见证了墙倒众人推的过程,也见证了穆氏这个庞然大物如何从云端跌入尘埃里。祁泽的破坏力,此时此刻,彰显无遗。他抹了把脸,深深感到无力。遇见同样的qíng况,他只想着带少年逃走,却从没想过反击。穆氏的qiáng大带给他太过深刻的印象,让他下意识就认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抗衡。

但祁泽不同,无论遇见多么qiáng大的敌人,他只会迎头顶上。活了三十多年,结果连一个半大孩子都比不上,严君禹挫败极了,也骄傲极了。他摇头苦笑,正想给祁泽发信息,让他近期注意安全,老爷子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哈哈哈哈,你们是不知道哇,那孩子真有个xing!”老爷子满脸红光,神qíng愉悦,“我给他道了十分钟歉,他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老爷子模仿少年的坐姿,继续道,“用似笑非笑的表qíng全程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浑身都是jī皮疙瘩,心说这是哪个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子,架子也太足了。我口都gān了,他才慢悠悠地问我说完没有,说完他要挂电话了,我赶紧喊住他,说我愿意出钱买字典,他那细长的眉毛立马就挑起来了,一看就憋了满肚子坏水儿。果不其然,他一张口就是五十亿,还不带讲价的。我咬咬牙答应了,他态度这才软了。”

老爷子摸摸脑门,喟叹道,“最后快挂断时,他忽然说接受我的道歉了,因为这五十亿足够表达我的诚意。好小子,他心里清楚得很,知道咱们严家能从别人手里搞到字典,这是特意弥补先前的错误呢。才十八岁心思就这么通透,手段狠,胆子大,要说他是个孤儿,我打死也不信。这小子要是我的亲孙子,我哪里还用费心培养你这块木头?”

被嫌弃的严君禹半点不高兴的感觉都没有。他如释重负道,“祖父,辛苦你了。改天我自己再跟祁泽解释一下。”

“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不是祖父要gān涉你的人生,以前那是受制于人,没办法。”老爷子摆手道,“我活了几百岁,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祁泽明知道我的身份,对待我却能不卑不亢,该qiáng硬的时候qiáng硬,该缓和的时候缓和,尺度拿捏得jīng准无比,这种人绝不可能出自孤儿院。他的来历恐怕不简单,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注意点。”

“我明白。”严君禹点头答应。今天之前,他从没料到祖父会如此欣赏祁泽。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自己xing子太硬,不懂变通,一直是他最不满意的地方。而祁泽却截然相反,能委屈自己蛰伏,也能顺势抓住机会往上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走哪条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爷子似乎感觉到孙子的改变,脸上露出欣慰的表qíng。两人刚挂断电话,穆燃就打了过来,张口便问,“是不是你把穆家即将调查祁泽的消息透露给他知道的?否则他怎么会事先做好应对?君禹,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知道这会对穆家造成什么影响吗?”

严君禹心底残留的愧疚感,因为这句质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是我让穆家用古文字当源代码吗?是我让你们诬告祁泽吗?今天发生的一切,起源只是因为你们的技术存在缺陷。存在缺陷的技术早晚有一天会被攻破,这一点你应该能想到。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最qiáng大的武装力量本就应该属于国家,属于人民,而不是某一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