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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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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舲看看秦非,又看看洁舲。

“你们两个,对我的了解,好象远超过了我自己对我的了解!”她说。

“本来就是!”宝鹃笑着。“你们在讨论什么?”她看着桌面那张纸:“生命的意义?”

“是的。”秦非说:“你有高见吗?”

宝鹃站在洁舲身后,她用双臂从背后搂住洁舲,让后者的脑袋紧偎在她怀中,她就这样揽着她。亲切、真挚,而热情的说:“洁舲,我告诉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命是因为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世界上,又有许多爱着我们的人,那些人希望看到我们笑,看到我们快乐。就像我们希望看到珊珊和中中笑一样。所以,我们要活着,为那些爱我们的人活着。洁舲,这是义务,不是权利!”

秦非抬起头来,眼睛发亮的看着宝鹃:“你比我说的透彻多了!”他说。“我从癌症病房说起,绕了半天圈子,还说了个糊里糊涂!”

洁舲抬起头来,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们两个。

“唉!”她由衷的叹口气:“我真喜欢你们!”

“瞧!”宝鹃说:“我就为你这句话而活!”

洁舲笑了,秦非笑了,宝鹃笑了。就在这一片笑声中,中中胜利的跃进屋里来了:“洁舲阿姨!爸爸!妈妈!我把隐形人全打死了,你们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3

展牧原和洁舲第一次约会,洁舲就带了个小电灯泡——中中。

那是荷花池见面以后的第二个星期了,事实上,从荷花池分手后的第二天,展牧原就想给洁舲打电话,不过洁舲给那电话号码时,曾经非常犹豫,简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来的。说完了,又再三叮嘱:“你最好不要打电话给我,我借住在朋友家,他们成天都很忙,早上太早,电话铃会吵他们睡觉,晚上,电话铃会妨碍他们工作……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打给你好了!”

“你会打吗?”他很怀疑。

“唔,”她沉思了一会儿,坦白的说:“不一定!”

“瞧!我就知道你靠不住,还是给我你的电话吧,我发誓,不把号码随便给别人,也不天天打电话来烦你……我想,一个电话号码实在不会让你损失什么的。”好不容易,才把那电话号码弄到手。

可是,展牧原有他自己的矜持,在家中他是个独生儿子,父亲留学瑞士主修经济,母亲是英国文学博士,两个博士,生了他这个小博士。他们展家有个绰号叫展三博。朋友们只要提到展家,总是说:“展大博是我老友,展中博是我好友,展小博是我小友。”

当然,展大博的名字不叫大博,他姓展,单名一个翔字,展翔在经济部有相当高的地位,是政府从国外礼聘回国的。展翔的妻子名叫齐忆君,齐家也是书香世家,这段婚姻完全是自由恋爱,却合乎了中国“门当户对”的观念。他们认识于欧洲,结婚于美国,然后回台湾做事,展牧原是在台湾出生的。

展翔夫妇都很开明,儿子学什么、爱什么,全不加以过问,更不去影响他。因此,牧原学新闻,展翔夫妇也全力支持,去国外进修,拿了个什么“新闻摄影”的学位回来,才真让父母有些儿意外。好在,展翔早已深知“生活杂志”上的照片,每张都有“历史价值”,也就随展牧原去自我发展。

等到牧原从“新闻摄影”又转移兴趣到“艺术摄影”上,每天在暗房中工作好几小时,又背着照相机满山遍野跑,印出来的照片全是花、鸟、虫、鱼。展翔夫妇嘴里不说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那个”。好在,牧原还在教书,这只是暑假中的“消遣”而已。

暑假里的消遣,终于消遣出一系列的照片……洁舲。足足有一个星期,展牧原心不在焉,只是对着那一系列的照片发呆。大特写:眼睛、嘴唇、下颚、头部、中景、半身、全身……远景、小桥、荷花、人。包括水中的倒影。牧原把这一系列照片放在自己的工作室中,用夹子夹在室内的绳子上,每天反复看好几遍。然后,每当有电话铃响,他就惊跳起来问:“是不是我的电话?是不是女孩子打来的?”

是有很多他的电话,也确实有不少女孩子打来的,只是,都不是洁舲。

展牧原自从念大学起,就很受女生的欢迎,女朋友也交了不少,但,却从没有任何一个让他真正动过心。他认为女孩子都是头脑单纯,性格脆弱,反应迟钝……的一种动物,他对女性“估价不高”。或者,是由于“期许太高”的原因。他母亲总说他是“缘份未到”,每当他对女生评得太苛时,齐忆君就会说:“总有一天,他要受罪!如果有朝一日,他被某个女孩折腾得失魂落魄,我绝不会认为是‘意外’!我也不会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