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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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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倒还不傻。”北释直起腰站起来,简直被给他逗乐了,“还知道先吃饭后给钱。”

长安愣愣地看了他一会,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过关了没有。

“你才这么大一点,好好地活着不好么,gān什么要打这些凶器的主意呢?”北释这样说完,看着长安摇摇头,仿佛准备走开了。

长安急了,他张张嘴,却始终是拙嘴笨舌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然而这时,一个记忆深处里的小调突然涌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听到过那首歌的,也不记得是谁唱的,只是那调子好像刻印在了他的灵魂里一样,一直就在那里,带着血腥、腐臭与苍茫的味道。

“真神坠苍,伦常崩朽,呜呼天道,人可成shòu。”

那幼儿稚嫩的声音哼起不伦不类的歌,唱歌的孩子仿佛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照本宣科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有些可笑,然而北释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执刀者呼啸,食草者奔走,奔走奔走,瑟瑟苟苟……”

“这是谁教你的?”北释转过身来,男人脸上嬉皮笑脸不见了,慈眉善目也不见了,露出一点yīn沉如刀的煞气,然而声音却轻柔得很,“小孩,这是谁教你的?”

长安茫然地摇摇头,他不记得了。

北释打量了他一会,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挂的红线,于是用手指挑起来,便看到了当初那老人挂在孩子身上的骨牌,很旧很旧,背面写着“长安”两个字,正面刻了一颗巨大的獠牙。

男人沉吟了一会,又问道:“这么说你是青龙部落的人?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长安依然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什么是“青龙部落”,他说道:“是哲言带我来的……其他的事不知道了。”

“哲言?那这个哲言人在哪呢?”

这一回,长安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鞋尖,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地说道:“哲言死啦。”

北释愣了一会——小孩叫那人哲言,而不是阿爹,可见并不是亲族,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带着个幼儿离开部落,加入别的部落,而这个孩子显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小家伙,他甚至得到了部落大长老的祝福,得到了老人唯一的信物。

北释能想到的,只有他们原来的部落……

他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跳过宇峰山上浓密的树林,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言。这山中,晨昏不辨、日月不分,转眼间,原来外面的世界便死死活活地翻了个轮回的个儿。

北释像抚弄一只小猫一样,轻轻地捏了捏小孩的后颈,柔声问道:“那你叫什么?”

“我叫长安。”

第十二章 第一刀

“飞禽走shòu不算,这里的连花草树木也是活的,你已经见过了么?”

北释带着长安穿过小院,走到后面的林子里,那里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植物,枝杈和普通的树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远远看上去,竟像是有水淌过树皮似的,走进一看,才发现那树gān上有透明的纹路,在一刻也不停息地在飞快得流动着,叫人眼花缭乱。

“见过。”北释步子迈得很大,并不刻意等长安,小孩只得一边连跑带颠地追在他身后,一边说道,“有一朵大花,把我吃了。”

北释脚步一顿,回头挑眉看着既不缺胳膊也不短腿的长安,奇道:“那它又是怎么把你吐出来的?”

长安十分骄傲地挺了挺胸,答道:“我把它捅了个窟窿。”

“……”北释被他那小模样逗乐了,在他那鸟窝似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笑道,“哟,你还是个小láng崽子——那就叫我瞧瞧,你有什么本事。”

他从长安手上拿过那把不过两掌长的小刀,对着一个树枝反手挥出,自下往上,角度与地面近乎垂直,随后一声轻响,那一段树枝被他削了下来,北释伸手接住,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从那小树枝里面冒出来,里面果然是有水的。

“这树叫做琼浆树,就是‘内有琼浆’的意思,砍下来的树枝晒gān,树皮内层的肉可以烧着吃,味道十分鲜美,外层却坚硬异常,防虫防蛀,甚至能辟火,是盖房子的好材料。”北释把树枝往长安鼻子下面一递,问道,“想尝尝么?”

长安毫不扭捏,闻到香味早馋得不行,立刻就凑上去,想就着他的手尝一口,谁知他的嘴还没碰到一点树皮,树枝就被北释在他鼻子下兜了一圈,活像逗小狗似的,又给拿走了,自己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