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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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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佐也是个老猎人,自然知道他要gān什么,打量了一下长安的脸色,接过小刀之后迟疑了一会,还是照做了。

长安将烤热了的刀拿在手中,吃力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挑开了脚踝上的绷带,三两下便将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外面的烂肉全都给割去了,他的手有些抖,做这些事的时候,冷汗流水似的就顺着他的鼻尖下巴往下流,可动作却并不拖泥带水,呼吸压抑得有些发颤,看得卡佐眼角跟着直跳。

最后长安将流进嘴里的汗水吐了出来,还夹杂出了一口血沫,可把卡佐吓了一跳,只见长安急喘了两口气,脸色难看得几乎像个死人,惨白里带青。

他低声道:“没什么……我把舌头咬破了。你替我料理一下后背。”

卡佐问道:“你还行么?”

长安手撑在地上,微微合了眼,消瘦的后背弓起来,闻言似有似无地点了个头,没再废话。

卡佐接过小刀在火上烤了烤,掀开长安的衣服,却有些下不去手。

长安口气不善地催道:“磨蹭什么?”

卡佐这才一咬牙,狠下了心来。等一刀下去之后,他也就没了顾忌,利索地将伤口周围已经溃烂的皮肉挑了下去。

小山dòng内静谧地只剩下压抑而不稳的喘息声,长安从腰间摸出一壶酒,用牙咬下了壶盖子,直接往伤口上浇,卡佐简直有种他的皮肤已经快要开始冒烟的错觉。

长安实在忍不住,全身都在颤抖,低吟了一声,可见是疼到了极致。

卡佐不敢耽搁,立刻将烤得差不多已经gān了的内衣撕成了布条,一圈一圈地缠住了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长安长舒了口气,冷汗不知出了几层,方才喝下去的水好像全蒸发了,又有些口渴起来,这一回他没有要水,只是用一侧的肩膀靠在山dòng的石墙上,虚脱了似的舒展开四肢,休息起来。

他的脸颊烧得发红,眼睛里甚至有水光,目光已经开始有些朦胧了,卡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清醒的,只好等在一边,自己把火扑灭,谨慎地将两人的痕迹抹去。

长安长得确实漂亮,整个王城的小伙子没有一个像他一样眉清目秀,姑娘们没有不喜欢他的,眼下脸上烧出一片艳色,本是个有些虚弱的美人……可卡佐却丝毫不觉得,他甚至觉得,靠在墙上小憩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个人,那是一条受了伤反而更加凶狠的láng,谁认为他半死不活,他就能一口咬断谁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卡佐也靠在了一边打了个盹,忽然,他的耳朵一动,听见了山dòng外面有人声。

他忙偏头去看长安,长安已经睁开了眼。

卡佐眼珠一转,收起方才抱着长安嚎啕大哭的傻样,双手摊开微微往下一压,继而一抹,示意同伴自己已经把外面都弄gān净了。

长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个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略显凝滞,却十分自然,一举手一投足都在调整自己。

卡佐一直打不过长安,但是长安和自己人动手十分留余地,总是点到为止,以至于卡佐承认长安是比自己厉害一点,却不知道这“一点”是多远,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jīng确,他了解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他知道怎样最大限度地节省自己的力气,也能把全身压在那一线的刀刃上——那是真正的雷霆万钧之力。

卡佐没有流过他那样多的血和汗,因此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人,他从不接受,也从不质疑,只是孤注一掷、死不回头。

长安已经躲到了dòng口,dòng口极狭小,他的后背贴在墙上,微微侧着身,低着头,受伤稍微轻些的脚支撑着自己,另一只脚虚悬着,膝盖微蜷,借着这个动作,他就仿佛“坐”在墙上似的。

卡佐会意地跟着站了起来,长安抬手一指山dòng口的另一边,那里的石头微微向里弯,天然形成了一个凹陷,空间可以勉qiáng容纳一个半大孩子,卡佐站进去稍显勉qiáng,只能委委屈屈地窝在那里。

dòng口被卡佐用茅草挡住了,可是他们两人都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常年在野外生存的shòu人们全都知道如何搜寻被野shòu掩藏起来的山dòng,两个受伤的人不可能长期藏在水里或者树上,那么也只有可能是山dòng中了。

唯一的优势,就是这dòng够窄够深,够窄,因此只容得一人进入,够深,因此一眼看不到底。

长安的左手胳膊肘抵在山岩上,短刀静静地横在他的手掌上,卡佐那样敏锐的五官六感,竟然连他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他只见长安微垂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又或者是跟岩石已经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