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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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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口将药喝gān,点了点头,看着阿叶熟练地拆开他右手的绷带,给他换药。

“这手啊,我没办法。”阿叶用极温柔的声音,却吐出了对医师而言坦诚得有些残忍的话。

可是长安无法责备她,他一想到卡佐,面对阿叶时,就简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帐子中静得像死了一样,过了好一会,阿叶才又若无其事般地叮嘱道:“不过依我看,你的手并不是大问题,毕竟四肢而已,哪里断了也不要命,只是你心肺生来就比别人弱些,这回外伤好说,内里的病症却难治,以后可要自己多在意些,别总是玩命逞英雄。”

长安低声道:“我没有逞英雄,都是分内的事。”

他话音没落,一滴眼泪就顺着阿叶的长睫毛落到了长安的手心中,长安的手本能地一缩,却被阿叶按住了,她头也不抬,任凭自己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手里却依然一丝不苟地将长安的右腕重新包扎起来。

完事以后,她才抬起头来,泪中带笑地拉过她身后的孩子,对长安道:“这是我儿子,他刚出生的时候你还抱过他一次,如今已经这样大了,你还认识么?”

长安违心地点了点头。

阿叶便拍了拍那男孩的后背,催促道:“见了城主,怎么不叫人?”

男孩眨巴着大眼睛,话说得算利索,只是吐字还不算很清楚,叫道:“灯主。”

长安实在不知道该和这样的小不点说些什么,纠结了半晌,最后认认真真地纠正道:“是城主,不是灯主。”

阿叶将小男孩推到长安面前,拉过他那只完好的手放在男孩头上,顿时,一大一小都僵硬了。

阿叶问道:“我儿子好不好?”

长安点了点头。

阿叶就放开了他的手,自己站起来,一手端起装满空药碗的盘子,一手在男孩背后轻推了一把,险些把他推进长安怀里,说道:“好就送给你了。”

长安不知道儿子还能这样轻描淡写地送人,当即眼睛都睁大了,不知说什么好。阿叶却连说话的机会也没给他,转身背对着他道:“我听说了,你那时候为了救卡佐,一个人跑进敌帐里,险些困在里面出不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只是他……他还是……大概我们还是没有福气吧,如今只剩我一个人,实在无以为报,就拿儿子来抵了,你看行么?”

她问句结尾,却都不等长安回答,说完,看也不看小男孩和手足无措的长安一眼,就这样大步走了出去。

这事简直太荒唐了,长安已经顾不得悲痛自己的右手,忙想要追上去,可是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扑通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小男孩放声大哭起来。

长安一头冷汗,手抬起来又放下,努力了几次三番才重新搭在小家伙的脑袋上,吭吭哧哧了半天,就蹦出一句生硬的:“别哭了。”

小男孩于是哭得更加肝肠寸断。

这声音终于惊动了门口的奴隶,几个人忙闯进来,大惊失色地将长安重新抬到了chuáng上。长安忙道:“去找华……算了,让他睡会,找索莱木!告诉他阿叶莫名其妙地把儿子送给我了,叫他立刻派人去追她。”

不过,他们最终没有追上阿叶,她作为医师,平日里漫山遍野地找药材,似乎对城中大小道路比巡城的城守都要熟悉一些,不被抓到是轻而易举,shòu人们最终只在海边高高的大礁石边缘找到了她衣服上的一角。

下面应和着鲛人啊啊啊婉转却低沉的哀歌。

世间真情假意,有时候若不是站在生死关头,又有谁说得清呢?

最后华沂还是被惊动了,亲自过来点了两个女奴,叫他们把孩子带下去好好照顾,自己则在人们都散去以后,轻轻地坐在了长安的chuáng边。

长安浅眠,似乎是因为伤口疼,睡得有些不大安稳,因此立刻就醒了。

华沂将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身上,以免碰到,又从后面搂住了他,翻身躺下,长安自动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又合上眼。

可华沂不知怎么了,一声不吭,手却越来越紧,到最后勒得他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长安艰难地回过头去:“你gān什么呢?”

华沂原本出神,闻言手上陡然一松,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魔障一样地轻声道:“我在想,要是你出事,说不定我同她一样,也跳下去了。”

长安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哑然无语地看着他。

华沂轻轻地执起他的右手,叹了口气:“我今日叫过往行商以免税费十年为jiāo换,叫他们替你遍寻名医……总是会好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