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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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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开玩笑,”她生硬的说,武装了自己。“你别和我认真吧!”

他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

“是吗?是开玩笑?我想也是的,”他自我解嘲的笑笑。

“我敢说,这几年以来,你从没有想到过我,是不是,你想到过吗?”

“哦,”她嗫嚅的,瞪视着夜空中的几点寒星。“我很忙,你知道,”她横了横心。“我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思想。我要拍戏,要唱歌,要上电视,要灌唱片——”

她的声音陡的中断了,因为,在一阵夜风的轻拂下,那窗下悬挂的风铃忽然发出一连串的轻响,这打断了她的句子,扰乱了她的情绪。这时,魏德凯惊喜的抬起头来,望着那闪闪发光的风铃,高兴的说:“你买了个新风铃!”

“不,这是原来那个风铃!”她说。

“原来那个?”他瞪着她。

“是的,你送的那个,我每天用铜油擦一遍,使它完整如新。”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怎样的注视!她瑟缩了,害怕了,不由自主的,她向后退,泪逐渐的弥漫开来,充盈在眼眶里了。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他的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是吗?盈盈?你每天擦一遍,使它完整如新?是吗?盈盈?”

“放开我,”她轻声说,泪滑下了她的面颊。“我已无权——我不能伤害你的妻子——”她低泣着。泪闸一旦打开了,就一泻而不可止。“我梦过许多次,再见到你,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但是——但是——”她泣不成声。“我已没有这份述说的权利——放开我,求你——”

他捧起她的面颊,深深的凝视她。

“可是——”他慢吞吞的说:“我没有妻子呵。”

“哦?”她带泪的眸子睁大了。

“没有,盈盈,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了解吗?那些关于妻子和儿女的话是我编造出来的,我不能不先武装自己,因为我太怕再受一次伤害。那旧的创痕还没有痊愈,我怕你会再给我一刀,那我会受不了。如果你今晚在电视台不唱那支风铃,我是怎样也没有勇气来看你的,你懂了吗?”

“哦?”沈盈盈瞪视着他,那蓄满了泪的眸子好清澈,好明亮,又好凄楚,好哀伤,带着那样楚楚可怜的、祈谅的神情,痴痴的望着他。“真的?”

“真的。”他诚恳的说,继续捧着她的面颊。“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

“哦?”

“你可愿意和我共享一个小天地吗?”他慢慢的说:“一个小小的小天地。”她注视他,默然不语,但是,泪珠滚下了她的面颊,而一个喜悦的,动人的,而又深情的笑容浮上了她的嘴角。那笑容那样使人动心,以至于他再等不及她的答案了,就迫切的把自己的唇紧压在那个笑容上。

房里好静,好静。只有窗前的风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当。

一九七〇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