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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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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冷笑了一声。“姐姐可以做编剧家了,这倒是个很好的喜剧材料!”

“这不是很好吗?”你依然兴高采烈。“静尘,我告诉你,我有把握会博得你父亲的喜欢!”

“假若一见面就被爸爸识破了呢!你们别把他想象成老糊涂。”我冷冷的说。“如果识破了,我也有一套办法。”

“什么办法?”

“我只和他装小可怜样儿,说好话,为以前的事道歉,他再严厉,也会消气的。何况,姐姐说,他现在已经不生我们的气了。”

“别失掉你的傲气吧!”我没好气的说。

“在长辈面前,还谈什么傲气呢!”你振振有辞:“干嘛这样板着脸?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如果你和爸爸讲和了,我们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以搬到台北去,也可以不再住在这个破房子了!”

我放下了笔,坐正身子,那天,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你。

我想我的眼神相当严厉,你瑟缩了,畏怯了。低下头去,你喃喃的说:“人总是要往上走的吗,安于现状等于是自甘退步!”

我深深的望着你。

“我要进步的,晓寒,”我深沉的说:“但是要靠我自己的力量,不靠我父亲!”

“但是,你还不是靠了我的父亲?连我们住的这栋小屋,还是我父亲的,你又谈什么傲气呢!”

哦,晓寒,你攻入了我最弱的一环。我闭上了眼睛,感到心里有种难言的痛楚,在逐渐的扩大中。我的脸色使你吃惊了,你猛然抓住了我的手,喊着说:“原谅我,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刺伤你的!”

我睁开眼睛,揽住了你。我说:“听我说,晓寒,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了解。我可以接受你父亲的帮助,因为他是我的知己,他信任我,他看重我,他了解我,这种帮助,是有着尊重的情绪在内的。而我的父亲,他给我的感觉是,我在他面前是个乞儿!”

你瞅着我。

“我就是要帮助你父亲来了解你呀!”

“你真的是吗?”我忧愁的看着你那姣好的脸庞。“你不是的,晓寒,你自己都不了解我。现在,你做这件事只是为了你的虚荣而已。”

“我要证实我不是你家人认为的那样糟糕呀!”你无力的说,又垂下了睫毛。“这又何尝不是虚荣!”我说,望着你。你白皙的前额,你长长的睫毛,你美好的鼻子,和你那小的嘴——一阵强烈的心痛对我猛的袭来,我一把抱紧了你,不能遏止自己突发的颤栗。我喊着说:“晓寒,晓寒,回头吧,回复那个原来的你吧!让我们再过旧日的生活,无忧、无虑、甜蜜、安宁——让我们回复以往吧!求你,晓寒,不要再去姐姐那儿,不要去参与那个计谋,醒醒吧,晓寒!不要从我身边走开!”

你哭了,你挣扎着说:“我并没有要从你身边走开!我只是要帮助你,只是要帮助你!”

“但是,你会离开我了。”

“我不会,我决不会!”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知道已无法挽回。哦,晓寒,我那鬓边簪着玫瑰花,终日笑容可掬的小妻子何处去了?

于是,你仍然去参加了那次宴会。

出乎我的预料,你和父亲的那次见面竟意外的成功。据说,你那天表现得雍容华贵,文雅有礼,而又谈笑风生。父亲做梦也没有把你和当日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联想在一起。你美丽,你活泼,你征服了全座的人,你也征服了我父亲!

那晚,你兴奋的回来,笑倒在我的怀里。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你父亲直说我眼熟,问我是不是参加过你们公司的演员考试?你猜他要我做什么?他叫我明天去公司试镜呢!”

我默然不语,只精神恍惚的闻着你身上的香味;不是玫瑰花香,而是脂粉与酒香的混合。我知道,你明天一定会去。

望着你那发光的眼睛,那神采飞扬的面庞,哦,晓寒,我也知道了;那试镜一定会成功!

第二天,你整天整夜都没有回家,我并不担忧你的安全,我可以想象你的忙碌:试镜、应酬、谈话、吃饭、消夜——

然后,夜静更深,你已无法回到这荒郊野外。想必,你会睡在姐姐为你准备的绫罗锦缎之中,做一个甜甜的“准明星”之梦。而我,那夜枕着手臂,听阶前冷雨,听窗边竹籁,一直到天明。

第三天的晚上,你终于回来了,另一个崭新的你!周身都燃烧着喜悦、兴奋,和野心!你雀跃着,绕屋旋转,激动的对我嚷着:“哦,静尘,我从不知道生活是这样多采多姿的!我以前都算是白活了!”

停在我前面,你把那燃烧着的眸子凑到我眼前:“走吧,静尘,我们搬到台北去,那儿有一份全新的生活在等着我们!”

我用双手捧住了你的脸,痛心而忧愁的看着你,低沉的,一字一字的说:“别忘了,我就是从那种生活里跳到你身边的!”

你转动着美丽的大眼珠,困惑的看着我,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半晌,你才用充满了怜悯及感动的语气说:“哦,静尘,我现在才了解你为我牺牲了一些什么,但是,别烦恼,我会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