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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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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屏看着这一切,小小声的说了句:“这是你的新媳妇——糟糕,我气走你的新媳妇了!”说完,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就摇摇欲坠。

“爹!爹!”画儿大叫着:“娘不好了!娘晕过去了!你快来呀——”

若鸿大惊,又跑了回来,翠屏已晕厥倒地。画儿扑在她身边,着急的摇着喊着。若鸿扑奔上前,狼狈的抱起翠屏,感觉到她身轻如燕,心中不禁紧紧一抽。把她放在床上,他心乱如麻,头昏脑胀。只见翠屏气若游丝,面白如纸。他更是惊慌失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整个大乱。乱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此时此刻,实在是没办法去追芊芊了。

若鸿正在惊怔中,画儿已经急急忙忙的解开了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水来,又拿出自备的小匙,就走到床边,对若鸿说:“爹,你不要着急,娘就是这样子,常常走着走着就晕倒了,我们一路都配了药,熬成药水随身带着!来,你扶住她的头,我来喂她吃药!”

若鸿慌忙扶起翠屏的头,画儿熟练的喂着药,不曾让一滴药溢出。喂完了,让翠屏躺下,画儿说:“我看到水缸里有水,我可以舀盆水给娘洗脸吗?”

“当然,你可以!可以!”

画儿去舀水,舀着舀着,发出一声惊呼:“爹!你有白米!好多白米!”接着,她一抬头,发现架子上有一碗鸡蛋,这一惊更非同小可。“爹!你这儿还有鸡蛋!”她舀了水过来,熟练的用一条冷毛巾,敷在翠屏的额上,就用闪亮的眸子,渴望的看着若鸿说:“我等下可不可以煮一锅白米饭给娘吃?我们有好久没吃过白米饭了!还有那些鸡蛋——”她大大喘口气:“可不可以吃呢?”

“可以!可以!可以!”若鸿一迭连声的说,心脏就绞痛了起来。“你们一路都没有东西吃吗?”

“在家乡就没有东西吃了!两年前,一场大水,把什么都淹掉了——”

画儿正说着,翠屏已悠悠醒转。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看到若鸿焦急的眼光,她就急忙起床,整整衣襟,四面张望了一下,不见芊芊。就羞怯的,抱歉的说:“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若鸿伸手去拦她。

“你起床干什么?刚刚才晕倒,还不躺下休息!”

“不要紧!不要紧!老毛病,现在已经缓过气来了!好多事要跟你交代呢!不说不行呀——”她摸索着下了床,穿上鞋,走到桌边去。

“娘!我去煮饭!”画儿兴奋的说:“我再蒸一大碗鸡蛋给爹和娘吃!”说着,就跑到灶边去,非常利落的找米下锅,洗米煮饭。若鸿看得傻住了。

翠屏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恭恭敬敬的从里面捧出了两面小小的牌位,双手捧给若鸿:“若鸿,我终于把爹娘的牌位,交到你手里了,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也就没有牵挂了!”

若鸿如遭雷击,双手捧过牌位,浑身都发起抖来。

“牌位?”他喃喃的说:“爹娘的牌位?他们——他们都不在了?怎么会?他们还年轻,身体都硬朗,怎么会?怎么会?”

“就是两年前,家乡那场大水灾,田地都淹没了,没吃没喝的,跟着就闹瘟疫,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爹就在那次天灾里,染上痢疾撒手归西了,大哥和小妹,也跟着去了——”

若鸿瞪大眼睛,也无法承受,剧痛钻心,眼泪直掉。

“家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翠屏继续说:“二哥三哥见没法营生,就离开家乡走了。娘受不了这一连串打击,没多久也卧病不起了。最后,只剩下我和画儿了!”

若鸿惊闻家中种种变故,真是心碎神伤,无法自已。将牌位捧到画桌上并列着,就崩溃的跪了下来,对着牌位磕头痛哭:“爹——娘!孩子儿不孝,你们活着的时候,我未能在身边尽孝道,死的时候,未能赶回家乡送终!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我却始终不知不晓,不闻不问!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你们白白给我受了教育,我却变成这样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之人了!爹娘!你们白养了我,你们白疼了我!”

翠屏见若鸿如此伤心,也陪在旁边掉眼泪。掉了一阵泪之后,她才振作了一下,又对若鸿说:“娘走了之后,我的身子就越来越差了,去年年底,大夫跟我说——”她压低了声音,不让正在烧饭的画儿听到。“我挨不过今年了。所以,我再也没法子了,我必须把画儿和爹娘的牌位交给你!——所以,我们才这样山啊水啊的来找你了——”

“什么?”若鸿大惊,抬头看着翠屏。“不会!不会!”他大声说:“你已经到了杭州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药!不管你生了什么病,我会治好你,我一定会治好你——”他喉中嘶哑,各种犯罪感,像一把利刀,把他劈成了好多好多碎片。“翠屏,你找到我了,你不要再东想西想,让我来吧!”

“可是,你已经有了新媳妇了!”翠屏温婉而认命的说:“她长得好标致,跟你站在一起,真是再搭配也不过了!我——我又丑又老,又生病,我这就收拾收拾回乡下去,不打扰你们了!画儿,就交给你了!”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整理包袱,把画儿的衣服拿出来,把自己的再包回去。

“你要做什么?”若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