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019年12月1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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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扶着墙,才险险站稳。

结束了吗?

结束了吗?

真的结束了吗?

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可却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反驳。

不会的,六年多了,两个人的相处已经形成了惯xing,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就好像他们会永远如此……所以,怎么会一下子结束呢?

不会的吧……

如果他现在进去道歉呢?如果他解释清楚呢?如果……

何故抬起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走吧,何故,从这里离开,结束这一切。

可他的脚步却难以挪动,就好像走出这里,会要他命一样。

宋居寒,他要离开宋居寒,他要离开的,是宋居寒啊!那个占据他生命最重分量的人。

从今以后再也碰触不到了?再也无法拥抱他、亲吻他、凝视他?人生中将再也没有宋居寒?

不……他能行吗?他能过没有宋居寒的生活吗?

何故心脏剧痛,慢慢地靠着墙滑了下来。

屋里的响声停止了,何故把耳朵贴着墙,仿佛这样就能听见宋居寒的呼吸,就能感受他的存在。

也许这是他这辈子离宋居寒最近的一次了,他没有勇气离开。

可他必须离开。

他简直是用尽力气呼吸了几大口,才勉qiáng撑起身体,一步步地远离了宋居寒……

步履之艰难,一如六年多来他走过的每一步。

何故直接回了家,他状态太差,没有办法工作,把卡装在备用手机上,他给老板打电话说自己病了,临时换了个人去。

然后他蜷缩在chuáng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想不通,他想不通,喜欢一个人这么美好的事qíng,为什么同时又能给人带来如此之大的绝望。

为什么爱qíng不能只保留美好的那部分,而非要在蜜里掺着血。

也许是因为,他的爱qíng根本不配称为爱qíng,他只是一厢qíng愿。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何故做了个特别凶残的梦,梦里他一直在逃跑,简直比清醒着还累。

恍惚间,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从梦中惊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跌跌撞撞地下了chuáng,跑过去开门。

门外却是庄捷予。

何故怔怔地看着红着眼圈的庄捷予,心里一片麻木。

庄捷予扁着嘴,满脸委屈。

何故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庄捷予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何故领会过来,摸了摸。

庄捷予上来抱住了他,何故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别耍赖。”

庄捷予恨恨地说;“你可真不解风qíng。”

何故将他让了进来。

“我饿了。”庄捷予坐在沙发上,哀嚎了两声,“我好惨啊,我得罪了娱乐圈大牛啊,我混不下去了,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小点声。”何故揉了揉太阳xué,头疼。

“我饿。”庄捷予发出小鸟一样的声音。

何故实在没力气做饭,就烧了壶开水,给他弄了碗泡面。

庄捷予嫌弃地用筷子挑了挑:“这个热量很高的。”说完大口吃了起来。

何故已经恢复了平静,或者说麻木,他看着庄捷予,沉声说:“他警告过你不要接近我,你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庄捷予吸了吸鼻子:“我以为他不会知道的,再说,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他至于这么小气吗。我亏不亏啊,我要真把你睡了也就算了,我还没睡呢!”

何故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做事不考虑后果,全凭一时脑热,而且庄捷予说得对,这是多大个事儿呢。

庄捷予擤了擤鼻涕,用力唆了一口面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冤枉。”庄捷予可怜兮兮地用手指抠着筷子,“我信用卡欠着好几万呢……”

“你打算怎么办?”何故没什么qíng绪地说。

“不知道……”庄捷予抓了抓头发,“其实我家还挺有钱的,但是我爸因为我是GAY,把我打出来了,我就想混出个名堂给他看,让他后悔去……”说到伤心的地方,庄捷予又开始抽抽搭搭,“我绝对不回家,我就是去卖我都不会去求他。”

何故叹了口气:“你不如踏踏实实找份工作。”

“我会什么呀,我就长得好看会演戏。”庄捷予又狠狠咬着面条,“算了,想开点也没什么,我倒时候去求求老板吧,宋居寒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我混口饭吃应该可以吧。哎?要不我gān脆去开淘宝店吧,我可以自己当模特呀,可是去哪儿进货呢……”

何故看着庄捷予不知愁的样子,心里好生羡慕,他年轻到不害怕犯错。

庄捷予吃完一抹嘴,说自己伤神过度要休息,何故无奈,家里只有一间卧室,他看庄捷予这么可怜,也不好意思赶他。

庄捷予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露出一截大长腿,楚楚可怜地看着何故:“叔叔,你要对人家温柔哦。”

何故转身就走。

“我cao你太不给面子了!有没有同qíng心啊!”庄捷予气得抓起枕头扔向何故,没中。

何故回到客厅,把身体陷入了沙发里,看着前方,眼神空dòng地发着呆,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相信他和宋居寒结束了。

宋居寒没说结束吧……

也许,也许还有一丝余地?

何故紧紧闭着眼睛,头痛yù裂。

他刻意疏远宋居寒,只为了有那么一天离开时,能洒脱一些、少痛一些,可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却又只想逃避。

人怎么能这么矛盾,这么贱?

宋居寒的眼神、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脏,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浑噩着挨到了晚上,睡了一觉起来的庄捷予,还想赖在何故这儿过夜,说没睡他一回就被宋居寒封杀,实在太亏了,好歹要把jianqíng坐实,被何故撵走了。

他现在没有jīng力对付任何人,任何事,他觉得自己好像废了。

他就这样过了三天,将他拉回现实的,是小松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手直发抖,那通电话就好像一个审判,结果如何,他马上就要知晓。

他鼓起全身的勇气,接通了电话,声音沙哑着说:“喂?”

“何故哥。”小松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从不在人前流露半点怯弱的何故,却轻声说:“不好。”

“我就知道……哎,你说你怎么和庄捷予混在一起的呢,他那人没心没肺的,对你也不可能认真的。”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何故闭上眼睛,他尽力隔绝感官,只为了让听觉更加灵敏,他唯恐漏掉小松说出的每一个字,和那个字的语气以及背后可能代表的意义。

“我相信你,你和他,我真觉得凑合不到一块儿去,但是寒哥醋劲儿大嘛,这几天跟吃了火药似的,连他亲爹都敢喷啊,吓死个人鸟。”小松心有余悸地说。

何故疲倦地说:“他……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不过你们的事儿嘛,只要我问,他基本上都会告诉我,其实,寒哥没想和你断,真的,我知道寒哥对你很有感qíng的。”

“是吗。”何故心里一点起伏都没有。

“真的呀,你们两个啊,磨死人了。”

“小松,你一直都安慰我,说得好像他在乎我,其实你看到的都是表象罢了,你知道我和他多少年了吗?快七年了,我可能比他父母还了解他。”

“哥,有时候自以为很了解一个人,就更容易走入先入为主的误区,才会更加看不清啊。”

“……是吗。”

“哎,你记得上次你生日吗?我们开始都忘了,后来你给我打完电话,我突然想起来,就告诉寒哥了,那天下午我们有个很重要的真人秀节目,一分钟八万啊,违约金一百万,寒哥挺敬业的人,说不去就不去了,说先答应了陪你过生日。”

何故睁开了眼睛,心脏终于有了些起伏:“真的……”

“真的呀,为这事儿宋总快气死了,寒哥都不让我告诉你,还有上次去塞班岛,也是寒哥bī我给你打电话的,他一直想着你呢。其实寒哥……寒哥虽然有点风流吧,但他对你绝对是最好的,我说句实话你别骂我啊,我们私下里……都觉得你是正室。”

何故苦笑一声,只觉得面皮发紧:“小松,你说这话是骂我。”

“对不起,对不起何故哥,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挺了解寒哥的,他平时处事各种成熟,可只要一碰上跟你有关的事儿,智商就直线下降。你相信我,寒哥一点都不想和你断,他就是气头上。今天是我生日,你赏个脸来玩玩儿,寒哥也会来,咱们把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儿了,好不好?”

何故沉默了。他去了,恐怕是自取其rǔ,他不去,恐怕会后悔一生。

“哥,来吧,求你了,就当给我个面子,就当可怜可怜我工作艰辛讨老婆不易。真的哥,只要你们感qíng和谐,寒哥就好伺候,工作顺风顺水,只要你们一闹别扭,寒哥就是会走路的火药桶,我知道我狗腿,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你来吧你来吧你来吧。”

何故深吸一口气:“好,我去。”

就当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就当见宋居寒最后一面,就当为自己十年无果的暗恋,画上一个完结的句号。

他知道他和宋居寒已经走得太远,不可能再回去了,他根本不期望能和宋居寒和好,他仅仅是想见见宋居寒,单纯地见见,否则以后再见,恐怕只能是在电视上了。

何故收拾了一番,出门了。

到了酒店门口,他给小松打了个电话,问在哪个包厢,小松说出来接他。

不一会儿,小松跑出来了,一把抓住了何故的胳膊,跟看着救命恩人似的,就差涕泪横流了:“哥,谢谢你过来。”

“没什么,你别谢我。”

小松生怕他反悔似的,抓着他往里走:“寒哥还没到呢,我还得招呼其他人,让我女朋友陪你哈,她可好笑了。”

“嗯。”

俩人并肩往里走去,却不想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彭放和原炀。

“嘿,这不何故和小松吗,我说京城小吧,上哪儿晃悠都能碰着熟人。”彭放用手肘撞了撞原炀,“记得吗,上次一起喝过酒。”

原炀显然没记住,冲何故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看来这位少爷今天心qíng不错。

“彭总,巧啊,来吃饭啊。”小松说着就递了根儿烟,“原来你和何故哥也认识。”

“可不是,爷人脉忒广了。”

“彭总,你好。”何故跟他握了握手。

“来gān嘛呀今儿?”

“小松生日。”

“哟,你小子生日啊。”彭放捏了捏小松的脖子,“生日快乐啊,下次来我酒庄,给你免单。”

“谢谢彭总。”小松笑嘻嘻地说,“那你们先聊,我还得招呼其他人,何故哥,203包厢啊。”

“好,你先过去吧。”

小松走后,彭放好奇地说:“你怎么还认识宋居寒的助理呢?”

“哦,我跟宋居寒是校友。”

“怪不得呢,那、那冯峥知道你认识宋居寒吗?”

“知道啊。”

“啧啧。”彭放露出玩味地笑容,他看了原炀一眼,“有意思吧。”

原炀白了他一眼:“就你八卦。”

何故隐约嗅到点儿什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彭放一脸神秘地眨巴着眼睛:“你不知道了吧?给你透露个小八卦,宋居寒和冯峥以前好过。”

何故瞪直了眼睛,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第32章 最新更新

“宋居寒和冯峥以前好过。”

以前好过。

彭放的这句话像一枚重型鱼雷,在何故的心里炸开了。

好过?什么叫好过?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彭放被何故瞬间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原来人在遭受重击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痛,而是茫然。

何故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外来音,那么不真实,那么可怕,彭放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宋居寒和冯峥?怎么可能!

俩人针锋相对,俩人水火不容,俩人多年前就有矛盾……

矛盾……

何故感到心脏陡然一阵巨痛,他身形晃了晃。

彭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满脸不解:“何故你怎么了呀?你不会有什么心脏病吧?”

何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之大,把彭放掐得直皱眉头,何故眼睛看着他,眼神却一片空dòng,用发抖的声音说:“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彭放还在想何故好像要晕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什么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好过!”何故突然大吼道。

彭放吓了一跳,看了原炀一眼,俩人瞬间明白何故和冯峥有事儿。

原炀幸灾乐祸地看着彭放,一副“让你多嘴”的表qíng,彭放很是尴尬,开始往回收:“嗯,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很早之前了,我们初中的时候吧,那他们就是上高中,小孩儿嘛,谁还没个青chūn年少,你别急呀。”

何故慢慢地靠在了墙上,整个人呆若木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