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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爱qíng》022

徐誊涛觉得头还是有点疼,从教学楼出来时,李浩还问他明天的课要调一下不。

他想都没想就摇了头,去赶校车。

车子卖了,可是房子是他们一起买的,他不愿意连他们的家也失去,就算真不在了,守着房子也是好的。

秦峻自从毕业他们在一起後,就很希望有一个他们的房子,父母从小皆亡的他对家很是渴望,总是想有一个属於他们的地方。

徐誊涛那些年很努力,奖金和工资,还有父母给的一些钱,买了那套四居室,他们有共同的卧室,共同的书房。

後来怎麽变的,他都不知道是从什麽时间起。

“我们分手吧。”

不管多少年了,秦峻的这句话还历历在耳。

震得他无论哪次回想,他都无法言语。

回到家,天早起黑了,他开了灯,那是一盏落地灯,桔huáng色的灯被洁白的灯盏盖着,照she出来的光线明亮又温馨。

他买了房子,拿了这盏灯回来时,秦峻抱着他,笑着的眼睛里有泪,他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後来是怎麽毁的,好像不知不觉中,他就丢了他了。

连後悔,都没有力气。

他煮了碗面,端在桌子上看了好久,才慢慢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来,房子太大了,静得让人窒息。

要是换秦峻在,肯定会笑闹着跟他说,“就算是书呆子,也是需要学点qíng趣点的。”他会毫不犹豫地牵着他的手出门,逛图书馆,听音乐会,去闹市感受热闹气息。

徐誊涛习惯照顾任何一需要帮助的人,而秦峻习惯照顾他,弄到最後,他习惯照顾任何一个陌生的不陌生的人,却已经不再照顾他了。

他看着桌面,那个人不在好几年了,可是那几年却越来越清晰,被人搁在心窝里爱恋的感觉却再也没有了,从那年後,他也再没吃过他为他煮的面条了。

他想挽回,可是他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

秦峻的眼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好像他再多余的一句挽回,都会把他的肩给压垮。

他确实是不想再见他了。

徐誊涛知道这个事实时,以为自己会失去所有感知,但他还是镇定地站了起来,还笑了下,还说了些他觉得说得还成的谎话,只是出了门时,他在街角转弯处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他真的不再是他的。

原本坚定一辈子走下去的人,真的,真完了。

他去了书房,准备讲义。

书房两张椅子还是在着,只是另一张好多年都没人坐过了。

徐誊涛看着离得不远的那张椅子,秦峻曾半躺在上面,嘻嘻哈哈地跟他的客户说着电话,眉飞色舞,如果搞定了一份单,他就会猛冲过来在他脸上印几个吻,兴奋完了又再去再接再厉……可是後来不再是这样了,是徐小添坐在那张椅子上,而他为他讲解功课,而秦峻,回来得越来晚了。

最後那一年,徐誊涛都想不出,他有没有再在这张椅子上坐过。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到最後,才几年,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就如同一汪死水。

他说他累了,有白发的时候徐誊涛觉得好像自己一直理解错了……原来,他不是成熟变得沈默,而是,累了。

他刹那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他第一次头也不回离开了他们的家,脸上没有微笑,只有惆怅。

徐誊涛第一次为他们的关系慌张起来。

他从没想过,他的慌张来得太晚,以至於後来已经无可挽回他们的关系。

《所谓爱qíng》023

早上起来时,房子依旧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出门时,徐小添在车旁喃喃地说,“我送你。”

“不用……”徐誊涛微低了下头看了下路,淡淡地说,“谢谢。”

“誊涛……”徐小添叫着他,带着哀求。

“坐公车就好。”他迈出开了步子。

“你吃药了没有?”徐小添在他身後契而不舍。

徐誊涛顿住,回头说,“小添,别围着我打转。”

脸上的温柔笑意全部藏匿,眉目间隐含着退而不散的忧郁。

徐小添qíng不自禁咬了下嘴,“我去跟他道过歉的。”

“我知道……”徐誊涛回过身,匆匆地扔下一句谢谢,走了。

徐小添看着他穿的那件浅灰的薄风衣,衣带在清晨的风中飘着,脚步再也提不起跟上。

这件衣服他穿了好几年,无论他买多少他都没换过,就像他的人一样,过於长qíng,对於过去的事qíng总是丢不下。

一件他送的风衣都能让他依恋这麽久,那麽人呢?或许他无论使上什麽办法都得不到他吧。

他苦笑了下,看着他走远,救他的恩人已经从健康慢慢被磨得衰弱起来,用一种不着痕迹折损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就算再如何,他也只爱那个人,信守着当初他给那个人的承诺,爱他一辈子。

中午起了风,天色也暗了下来,怕是要下雨。

徐誊涛从实验室出来时,他带的学生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他笑了笑拒绝,学生踌躇了一下,问他,“您家人身体好点了没?”

徐誊涛愣了一下,微笑着说,“好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我们去看看他……”学生马上热qíng地问,旁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子也随即附应。

徐誊涛依旧笑着,只是因思索笑意淡了一些,他慢慢地说,“不用了,他挺好的。”

说得自己都没底气,他怎麽会挺好,上次隔着门隙看他冲澡,浑身都是伤痕,新的旧的,弯曲狰狞,他都在他身上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头发可能因为好久没染,丝丝白发都出来了,他仰起头迎着水流冲脸时,他看见了他浑身上下无不充斥着的疲惫,看得在旁的他都觉得累了起来。

可是,他不想见他,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也不能去见他。

他答应了他的,不要再见。

学生们走了,临走时都挺担心地看了他好几眼,徐誊涛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去,等他们消失在眼前,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体这麽沈重过。

自那天离开後,他就知道,秦峻所受的罪已经全压在了他身上,他已经无法再好好呼吸,也没什麽办法可以原谅自己。

风一chuī,初chūn的空气窄寒着,走了几步远,景元在背後喊,“誊涛,等下。”

徐誊涛回头看他,习惯xing地微笑了一笑。

“你把你名下所有基金都卖了?”景元皱着眉头看他。

“嗯。”徐誊涛笑了一下,跟着他往食堂走。

“你这麽缺钱?”景元疑惑。

“嗯。”

“车也卖了?”景元无奈了。

徐誊涛点点头,还笑了下。

“你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徐小添破产了?”

“不是。”徐誊涛否认完,没再说话。

等着解释的景元一看,彻底无奈,“你又帮谁了?这倾家dàng产的值不值?你也有点底限好不好。”

徐誊涛听着眯了眯眼,风chuī得让他的眼睛睁不开,他模糊地一笑,“其实我是有底限的。”只是等他知道自己的底限时,秦峻已经不在了。

《所谓爱qíng》024

去医院检查时,医生还是不得不再次叮嘱,要注意睡眠和饮食,再下去就非常严重了。

徐誊涛点头,算是知道。

医生问:“你知道?怎麽qíng况越来越严重了?”他看了看拿药的时间,“止痛药倒是吃了挺长一段时间,你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徐誊涛轻描淡写,“一点疼,能忍过去就过去了。”

医生看他半晌,摇头,“你要自nüè我没有办法。”拿笔开药,开了足够的止痛药。

出医院时,头一直隐隐作疼的徐誊涛埋着头走着路,只是在大门口里突然顿住,看见眼前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修长的人。

那人看见也微愣了下,随即展开了笑容,“你也来医院?”

徐誊涛想说“是”,却只来得及点了点头。

秦峻问:“好了没有?”他的语气显露出了几分关心。

徐誊涛听得出里面的关心意味。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怪过他,恨更是一点也没有。

徐誊涛想,如果自己是好人,那麽他呢?另一个好人吗?给他的家让他轻忽没了,可是看着他,他眼里除了无奈之外没有多余一丝恨,连谴责都没有。

他甚至还不会掩藏对他的关心。

就是因为如此,自己如果纠缠会显得无知残忍,他不想在秦峻心里,自己最後一丝风度也会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