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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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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久了,人就容易冲动。夏许头一次冒出跟喻宸表白的想法,觉得最次也得问问喻宸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但这白没表成,因为常念和喻宸在一起了。他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在别人的感情里横插一脚。

高三,实验班的学生个个像背水一战的战士,夏许整日埋在题海中,几乎没有时间再与喻宸见面。一次月考后,他实在想见喻宸,提前交卷后拔腿跑向19班所在的楼层。那层楼全是普通班,学生们早早交卷,不少正在走廊上追逐打闹。他站在19班门口看了半天,没找到喻宸,刚要转身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眼熟的男生喊他:“夏许?”

他想起来了,这人是喻宸的哥们儿,叫蒋什么来着,高一那场群殴的主力,出手特别狠。

听到这边的动静,几个人走了过来。夏许一看,都是叫不出名字的“熟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不太友善,大约还惦记着高一的仇,其中一人喝道:“你来这儿干嘛?找事儿啊?”

他脸色一冷,“找喻宸。”

姓蒋的立即靠拢,语气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同学,这都高三了,我劝你老实点儿。宸哥最近没动过你吧?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懒得解释,又问:“喻宸呢?”——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找事儿的意思。

一人不耐烦地说:“他不在。”另一人笑道:“被媳妇儿拐走咯。”

夏许眸光一凝,“媳妇儿?”

姓蒋目露鄙夷道:“关你什么事儿?”又对其他人招了招手,“走了。”

一群人闹闹嚷嚷地走开,夏许听见一句话,“我操,常念总算决定跟宸哥表白了?你们猜他们现在去哪儿了?常念不会表白后马上献身吧?”

夏许脑子“嗡”一声响,在原地站了足足三分钟,才转身向1班走去。

月考之后是周末,夏许在家里憋了两天,极想问喻宸是不是与常念在一起了,但最终没拉下面子。周一看到喻宸常念像以前一样一同回家,喻宸好像还帮常念拿着什么东西。

一定是表白后正式在一起了,夏许想。

当时的心情,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但学业负担如山,失落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那阵子喻宸没来找过他,他一门心思扑在高考上,也没再找过喻宸。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喻宸和常念突然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校方缄口不言,夏许恍惚了几天,突然被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吞没。

喻宸在的时候,他尚未感觉到自己的喜欢已经深到了什么程度。喻宸不见了,各种欲望忽地破土而出,在身体里疯狂生长。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短短一个月,成绩一落千丈。

未说出口的喜欢与未得到的人渐渐令他魔怔,越陷越深,直至无法自拔。

高考后,他放弃了志愿填报,跟爷爷说想入伍。爷爷先是一愣,后开怀大笑,以为他一心报国,不知他只是念着当初喻宸说的一句话——“毕业后去部队”。

他抱着在部队与喻宸重逢的希望。

可是希望最终落空,部队里没有喻宸,哪里都没有喻宸。喻宸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在部队的几年,夏许训练极其刻苦,任何与兄弟部队的比武、联训机会都不放过。喻宸是他的心结,他自欺欺人地想,也许喻宸在其他部队呢?

军旅生涯结束之时,夏许才终于接受再也见不到喻宸的现实。

那时他怔怔地想,如果喻宸还会出现,哪怕没有爱,哪怕受痛承受,他也要和喻宸做一次。

做一次,了结年少时的心愿。

第17章

夏许昏睡了一夜,梦里全是高中时七零八落的片段,梦醒时轻微发烧,身子又乏又沉。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抽了根烟,起身拉开窗帘,早晨的霞光铺洒在市井之上,朝气蓬勃。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洗漱、换衣、做饭,离家后先去医院给爷爷送早饭,再快速跑去附近的公交站,和每一个在早高峰里挣扎的上班族一样,费力地在公交车中挤出一席之地。

平凡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用一双脚那么小的地支撑着自己上下班,再以血汗收入换来在一座城市里的安身立命之地。

堵了一路,也挤了一路,夏许出门前忘了吃药,从公交车上一下来,脚步就有些虚浮,到市局后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支队长来交待任务,他昏昏沉沉地听着,面前忽然“啪”一声响,一盒感冒药出现在办公桌上。

搭档纪霄压着声音说:“生病了吧?又没吃药?”

他点点头,“忘了。”

正要起身去接水,纪霄已经抢先拿过他的水杯,推了他一把,“坐着,我去接。”

都是哥们儿,夏许也没跟纪霄客气,就着温水吞了药,哑着嗓音道:“谢了。”

临近年关,特警支队忙得不可开交,小感冒小发烧不可能请假,夏许也没想过给自己讨个假。这种时候,越闲越会胡思乱想,倒是忙起来好,全副武装去街头巡逻站岗,和队友讨论讨论突发情况应急处置,一天一天也就过了。

也许没多少人发自内心热爱工作,但工作却是不少人的寄托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