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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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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慕生彻底懵了——什么吴宝宝?什么剪头发?什么战友?

老板从冰柜里捞出一瓶带冰的汽水,往柜台上一放,又回藤椅上摇蒲扇去了。

荀慕生知道那汽水是他的,摸出两块钱扔桌上,却没有开瓶喝的意思。

“他家的开瓶器丢了,我帮你开。”文筠拿起汽水瓶,又用那洁白整齐的牙一咬,吐掉瓶盖,将瓶子往荀慕生怀里一塞,“喏,天气热,趁凉喝。”

荀慕生接过汽水瓶,对上对方的眼,心尖忽地有种过电的感觉。

“来,干一个。”文筠拿起自己的汽水瓶——里面只剩小半瓶了,轻轻往前一送,两个玻璃瓶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铮响。

荀慕生还是头一回和人“干汽水”,冰凉的瓶沿挨着唇,汽水倾入喉中,半晌才意识到,文筠刚才咬开瓶盖时,嘴唇也挨到了瓶口。

“咳咳咳!”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激动过头,荀慕生呛了一口,居然咳出了眼泪。

文筠一边拍着他的背顺气,一边哈哈大笑,竟是也笑出了眼泪。

荀慕生缓过一口气,“……有这么好笑吗?”

“我头一次见人被汽水呛。”

“我还头一次见人喝汽水都要干杯呢!”

“这你就不懂了。”文筠说:“我也不是随便见个人都干杯,咱俩不是患难兄弟吗?也算缘分是不是?”

荀慕生硬是没闹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这人成了患难兄弟。

文筠又道:“哦!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在柜台上一阵翻找,拿来老板的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我叫文筠,文化的文,筠是一个竹字头,一个均匀的均。以前我说我叫文筠,别人老以为我叫文君,跟女孩儿似的。我得写字给你看,是这个‘筠’,不是‘君’啊。”

荀慕生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文筠”旁边,却未像对方那样直接念出来。

文筠甩了甩纸,“苟慕生?”

“……那个字念荀。”

“荀慕生?哎呀抱歉,虽然我姓文,文化的文,但是我成绩不好。”

荀慕生叹气,又问:“刚才你说我们是患难兄弟,什么意思?”

“吴宝宝让我理发,他肯定也让你理了。”文筠说:“你这金毛染得真好,但是入伍了就得剪成平头,还要染回黑色。我这头发也得理。我们不算患难兄弟吗?”

荀慕生很诧异,想说“我又不当兵”,问出的却是:“你刚才在征兵办看到我了?”

“这不废话吗?”文筠说:“你个儿那么高,比我还高一点点,头发那么扎眼,长得也比别人帅,我又不是瞎子,一下车就看到了。”

荀慕生抿住唇,刚灌下的冰镇汽水似乎起了反应,在身体里沸腾开来,掀起惊涛骇浪。

文筠笑得张扬,下巴一抬:“怎么样,哥开车时帅吧?将来咱们如果能分到一个连队,我教你几手!”

“喝完了就走,把瓶子还给我。”老板大约是被吵得心烦,挥着蒲扇赶客:“别堵在门口,挡我生意。”

荀慕生脸色一沉,正想与老板怼两句,文筠已经往他肩上一拍,“走吧,出去转转。”

仲城夏天热,马路上浮着透明的气浪,小路上虽阴凉些,但夏蝉实在是太聒噪了,吵得人脑仁发木。

从小卖部出来,荀慕生顿觉困惑。

和叶锋临一起来征兵办,分明抱着“包养兵哥”的心思,从征兵办追出来,目的也并不单纯。但现下与瞧上的准兵哥走在一起,居然说不出一句像样的开场白。

别说“老子要睡你”、“老子今后罩你”这种话,就是连万分隐晦的“交个朋友”也说不出口。

走了几步,文筠突然停下来,“热死了,要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找个理发店把头发处理了吧?免得又被吴宝宝念叨,反正咱俩这头发迟早都得咔嚓一刀。”

坐在小巷子里的理发椅上时,荀慕生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邪。

那理发店档次仅高于街边的露天理发摊,洗剪吹一共10块钱,染发最贵也才300,他长到17岁,还从未进过这种店。

坐在旁边理发椅上的文筠显然是老顾客了,一边与理发小哥攀谈,一边跟他吹这店是如何良心如何好,他听了一半,觉得净是废话,身后的理发小哥红着脸打断:“筠儿,你别虚假宣传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文筠冲镜子笑:“开始剪吧,认真些啊!未来几年我都不能来你们这儿剪喽!”

“你也是,怎么突然想去当兵?”理发小哥道:“以前你不是说想念大学,以后当个什么战地记者吗?”

“你别戳我痛处行吗?我那成绩,哪里考得上大学!”

“那你也不用当兵啊。你这外形条件,去报名参加选秀也行啊。”

“算了,我还是去当兵吧,军装一穿,我肯定比现在更帅,诶,出发那天你们来送我啊……”

荀慕生听了一会儿,耳边响起一阵“簌簌”声,往镜子里一瞧,才看到自己的一头金发已经被剪成了平头。

“……”

真他妈撞了鬼!

文筠也理好了,摸着扎手的头发左看右看,笑起来:“还好我长得帅,被剃成这样还是帅。”

说完转向荀慕生,眼睛一亮:“哟,苟慕生你剪了头发也挺帅啊。”

“那个字念‘荀’。”

“抱歉抱歉,又说错了!你光剪了不行吧,还得染黑。”

荀慕生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染,站起来:“下次再说吧。”

“不如现在就染了。你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就剩你还顶着金毛,吴宝宝无法找我麻烦,肯定围着你转。”

荀慕生已经知道“吴宝宝”就是那名中尉,一时好奇:“你们为什么叫他吴宝宝?”

“他名字就叫吴宝宝,你不知道?”

“……”

文筠叉着腰笑:“可爱吧!”

没你可爱。

荀慕生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第13章

新剃的平头被兄弟们一致嘲笑,连家里的勤务兵都没憋住,拍腿狂笑,荀慕生黑着脸回到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却越看越顺眼。

哪里难看了?明明朝气蓬勃,清爽干练!

荀慕生躺在床上,把玩一个变形的瓶盖,重复着用拇指弹到空中,又用掌心接住的动作,乐此不疲。

那瓶盖正是被文筠咬掉的那个,中间有个往下凹陷的牙印。喝完汽水后他从地上捡起来,随手放进裤袋里。

这小动作被文筠察觉到了,“你干嘛呢?瓶盖都要捡?”

他早想好了借口:“我有收集瓶盖的习惯。”

文筠眨了眨眼,一副顿悟的模样:“哦,你是想做‘子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