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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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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文筠就是当初令他着迷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报告里记录有文筠离开部队、入职仲灿传媒的所有经历,而身为军人的4年却全然空白。这空白,恰好证实文筠的身份——只有从A级特种部队出来的人,才不会被查到过去的经历。

看完报告,荀慕生在落地窗边站了很久,忽而明白,文筠口中的“恋人”恐怕早已离世。

8年来,文筠没有谈过一场恋爱,所谓的“恋人”只可能是特种部队里的战友。

荀慕生没有任何途径查到那个人,连名字都不得而知,但能猜测到,那人已经不在了,而文筠忘不了他,以至于8年时间里,一直独自过活。

一拳砸在玻璃窗上,荀慕生眼神越来越阴沉,一方面妒火中烧,一方面又心痛如绞。

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文筠,甚至不明白自己还爱不爱文筠——现在的文筠。

前几日,文筠下班后没有打车,挤上一辆乘客极多的公交,下车时没来得及撑伞,半个肩头被雨水淋湿,看上去有些狼狈。

荀慕生一路跟随,心里渐渐烧起无名火,恨文筠不是曾经的样子,恨自己爱的只是幻象。回家独自饮酒,梦到了18岁时的文筠。

醒来后,他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那个人已经没有太多锋芒,却仍是他放在心上的执念。

周六,雨停了,赏秋活动继续进行。文筠连轴转了一周,周六周日还接连跑了五个场地,保证负责的路线半点岔子都没出,晚上开着外勤车回单位,签完归还单后只想立即回家睡觉。

而路虎静悄悄地停在楼下。

荀慕生在怀疑、否认、不甘中堪堪熬过一周,终于做了个决定。

——往事已去,未来可期。

第16章

文筠心情不错。乏是乏了些,但活动进行得顺利,又申请到两天调休,意味着明日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睡上一整天。

秋雨下了那么久,放晴之后市区倒是很快恢复原貌,马路和人行道都干了,严重积水的下穿隧道也迅速被疏通。但周边的度假区土路多,稀泥没那么容易被晒干,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好听点说叫“空气清新,泥土芳香扑鼻而来,随处是自然野趣”,难听点说就是“一脚一身稀泥巴”。

文筠手上的几条路线都有登山项目,早上穿了冲锋衣和运动裤出门,脚上是一双黑灰相间的运动鞋,一天折腾下来,冲锋衣还好,裤子与鞋上已全是泥点子,回去不知得刷多久。

之前开车时,因为担心把外勤车弄得太脏,他还特意套了两个鞋套,可见那双鞋已经被泥裹得没法见人。

站在路边,文筠迟疑了一会儿,太累,不想乘公交,但打车的话,肯定会把人家的车弄脏。

当初在《仲城时报》时,他就被拒载过一次。那回是盛夏,突降暴雨,他被派去情况最危急的河段。现场极其混乱,雨衣和伞半点用处没有。他浑身湿透,脸和大半边身子甚至糊着泥。外勤车刚在路边停一会儿就被淹至熄火,编辑部正心急火燎等着他的稿子,他必须马上回去,但冲到积水不深的地段拦车,所有出租车都拒载,最后还是一辆消防车捎了他一截。

今天的情况肯定比那天好,但若是遇上一位特别爱干净的司机,可能还是不愿意载。

他想,那就等1分钟吧,如果第一辆驶来的出租车拒载,就搭公交车回去。

半分钟后,出租车没来,倒是一辆车身上半点泥灰都没有的路虎稳稳停下。

这路口不是停车区域,默认即停即走,一般只有出租车停下来上下客,私家车很少泊在这里。

文筠往后退了两步,见前方驶来一辆出租车,心头一喜,正要抬手招呼,路虎驾驶座一边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出来,并侧身关上门。

他转过身来时,文筠抬起的手滞在半空。

荀慕生从车头绕过,行至文筠面前,“下班了?”

文筠精疲力竭,脑子一时发懵,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气势不足的“你”。

荀慕生扫过对方溅满污泥的裤脚和运动鞋,眉间轻微蹙了一下,旋即拉开副驾驶的门,“先上车。”

文筠自然不可能上车,再退一步,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荀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你刚忙完,还没吃饭吧。”荀慕生也不靠近,右手扶着车门,“我带你去吃饭。”

文筠眼皮突突直跳,摸不清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借口道:“我已经吃过了。”

“青椒糯米团也能叫晚餐吗?”荀慕生说。

文筠头皮一麻,遍体生寒,“你刚才……”

“不是刚才。”荀慕生嘴角勾起微小的幅度,分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这一周,我都跟着你。”

文筠不善与人争执,但胸口渐渐升起一团火,不悦感随着火势扑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他拧起眉,语调一沉:“荀先生,上次在云洲山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位陌生人。”

荀慕生沉默地听着,半眯着的眼里,眸色越来越深。

又有出租车驶来,文筠道:“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说罢,扬手朝那出租车一挥。

出租车打着灯靠边,文筠正要走过去,右手腕就被抓住。

他本能地一挣,荀慕生却抓得更紧。

他急了:“放开我!”

荀慕生:“不放。”

出租车司机抻着脖子瞧了瞧,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文筠不可思议地瞪着荀慕生,用力推了一把,声音终于带上几分火气:“荀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荀慕生被推得踉跄后退,却始终没松开文筠,甚至顺势一带,将文筠拉得更紧。

胸口相撞,文筠更气,却不愿在马路街头大吼大叫,“荀先生,你讲点理!”

“讲理?怎么个讲理法?”荀慕生直视着他的眼:“我喜欢了你13年,终于再次见到你,却要克制自己,与你保持距离——这就是讲理吗?”

“我根本不认识你!”文筠被盯得心慌,“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荀慕生眼神猛然变得狠厉,“你就是文筠!”

文筠愣住,明明想要反驳,却在触及那火一样的目光时,忘了该说什么。

很少有人这样与他说话——过去《仲城时报》的同事待他或客气或疏离,现在新媒体部的同事一个比一个冷漠,受访对象有的尖酸刻薄,有的无理取闹,不少商家也非常难缠……

但像荀慕生这样步步紧逼的人,以前似乎从来没有遇上过。

荀慕生眼中的火像一只炙热的手,堪堪扼住了他的咽喉。

半分钟后,他才回过神,肃然道:“就算你没有认错人,就算我们以前确实见过面,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真的记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