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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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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慕生耐心几乎告罄,但一想这女人可能有迟玉身在何处的线索,又不得不强行压下火气,“你总得先告诉我,这人是谁,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想置他于死地。”

“是他想置筠哥于死地!”李筱突然竭斯底里,“他们要报复筠哥,差一点就得逞了!”

“什么?”荀慕生眼神骤然一寒,一股彻骨的凉气直冲天灵盖。

一旁的王轲也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扶住李筱,“慢慢说,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筱又从包里翻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报纸,忙不迭地摊开。那纸张已经泛黄,年份是6年前。荀慕生一把将报纸扯过来,看到一个硕大的标题:本报独家起底——美容行业乱象。

“这是什么?”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记者署名,并不是“文筠”。

“下面这条。”李筱指着头条新闻下方,那里有个不起眼的边栏,“我只找到这一份了,你看记者名字。”

那是一条追踪报道,字数不多,位置也很偏,大意是之前落网的黑老大入狱,盘踞仲城长达十年的涉黑团伙彻底解体,记者是“王涵”。

荀慕生:“这个王涵是?”

“是筠哥!是筠哥去暗访时的化名!”

荀慕生脸上的血色尽退,难以置信地瞪着李筱。

“这只是最后一条追踪报道,案件尘埃落定,所以只发了一个边栏。”李筱语速极快,声音发颤,“但是在这之前,《仲城时报》做了一个大型系列报道。你看这版的头条,当时那个系列报道就跟这条起底美容行业乱象类似。”

“在警方出动之前,筠哥就去暗访了。你知道6年前公安为什么会打掉这个涉黑团伙吗?就是因为《仲城时报》的这一系列报道引发了极大的社会反响。”李筱顿了顿,“筠哥就是写出那些报道的人!他就是‘王涵’!”

荀慕生眼皮直跳,强作镇定道:“编辑将他的真实信息泄露出去了?”

“没有!暗访记者的身份只有老总和他们社会新闻部的主任知道,严格保密,连当事责编都不清楚。”李筱拼命摇头,“是刘存!他不安好心,得不到筠哥,就想借那些人的手害死筠哥!我都听到了!照片上这个人叫况长富,是那个团伙以前的头目之一,6年前跑掉了,最近刚回到仲城,他,他想报复‘王涵’!”

荀慕生倒吸一口凉气,立即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声音沉得像一潭死水:“乔哥,是我……”

·

李筱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全部倒了出来。

两天前,她独自留在办公室加班,中途又饿又困,于是关了显示屏,下楼去买吃的。半小时之后,她回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尚未进门,就听到一阵响动。

她吓了一跳,轻手轻脚走进去,发现总编辑办公室里竟透出些许光亮。

刘存早就下班了,怎么突然回来?她心有疑惑,悄悄靠近,听得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刘存正在打电话。

“我保证是他,对,文化的文,上面竹字头,下面均匀的均。”

文筠?李筱心跳猛然加快。

“他现在在盛熙广场的一家书店工作。呵呵,是啊,当店员。住在苑翡小区,具体位置我一会儿发给你。”

“放心,我查过了,‘王涵’就是他的化名,千真万确。”

“我怎么知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以前当过他的实习记者,想查总是查得到的。况哥,你跟他有仇,我跟他也有仇,你给你大哥报了仇,也等于解开了我的心结……”

李筱听得冷汗直下,哪还顾得上加班,立马脱了高跟鞋,赤脚跑进楼梯间,一口气跑了好几层楼,最终停在《仲城时报》的编辑部。

因为要上夜班,这里还灯火通明。

她没有进任何一间办公室,而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刘存那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未曾在媒体行业中待过的普通人便罢了,但她不是。刘存那些只言片语很快在她脑中铺陈出一个大致信息——当年因“王涵”的暗访报道吃过苦头的人又回来了,那个人姓况,想要报复“王涵”,而刘存不知用什么方式知道了文筠就是“王涵”,并将文筠的工作、居住信息泄露给了对方。

对方到底是谁,“王涵”这个化名就是关键!

李筱穿好高跟鞋,找出工作牌,跟《仲城时报》的夜班编辑说,自己来查些资料。

电脑屏幕上,往期报刊显示,署名“王涵”的记者,报道的正是震惊仲城的“章飞虎涉黑团伙要案”,而当时团伙中的重要人物况长富逃走,未被抓获。

一时间,李筱惊讶得浑身发麻。

传统媒体里有着非常严格的暗访记者保护制度,只要是暗访,无论危险程度几何,所有知情者都必须签署保密协议,而暗访涉黑团伙,无疑是最危险,也是知情者最少的。按理说,“王涵”会被严格保护起来,身份信息绝对不会泄露。事实上,长达6年的时间里,的确没有人爆出“王涵”姓甚名谁。

刘存简直丧心病狂!

李筱无法再等,也不敢报警,甚至不敢通知其他人。她知道“文筠”厉害,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上次还帮她解决了持刀恶人,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对手是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且敌在暗我在明,那个姓况的如果突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她没有时间考虑太多,立即赶到苑翡小区,将听到的事据实以告,“筠哥,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害你,刘存已经把你的信息全部告诉对方了,你赶紧收拾好必要的证件物品,出去避一避!”

迟玉却好像并不害怕,只是眉间紧了紧,似乎不愿意相信:“是刘存干的?”

李筱快要急疯了,“筠哥,你难道还觉得他是个好人?他这个人心理阴暗,心胸狭窄,对你意有所图却求而不得,已经彻底扭曲了,想害死你!”

迟玉揉了揉眉心,“不急,我再想想。”

“别想了!我知道你当过兵,但是涉黑团伙有多狠你是知道的,我只听到一个‘况长富’,但是天知道那个‘况长富’手底下有多少人?”李筱越说越慌:“筠哥,你打得过一个,打得过一群吗?这些人是专程回来报复你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管制刀具就不说了,万一他们还有枪呢?筠哥,你听我一句劝,别逞强,也别抱着侥幸心理,去避一避吧!”

迟玉冷静片刻,神色缓和,甚至还笑了笑,“行,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一刻钟后,迟玉换好外出的衣服,提着一个行李包回到客厅,四处看了看,想去厨房整理一下,李筱却拉住了他的手臂,将车钥匙和一个手包塞进他手中,“我担心他们有办法通过交通系统和银行账单查到你去了哪里,你别拿身份证买票,开我的车。我老家就在邻省,地址我已经写下来了,你去躲一段时间,我的家人会照顾你。包里有卡有钱,还有一个备用手机,是我的私人号,你别用你的手机了,把卡取下来,用这个手机和我联系。还有,你需要用钱时就用我的卡去取,密码我也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