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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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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踏出图书馆时,他下意识又回头,望了望远处那个桀骜孤立的身影。

的确是个我行我素的怪胎,但似乎并不让人觉得讨厌。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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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马里兰市,暮光湛湛,宁静漂亮。

韩雨蒙穿一身浅蓝抹胸晚礼裙,长发高高束起,站在二楼阳台上。晚风chuī拂着白皙luǒ~露的肩头,带来丝丝点点的凉意,她也不在意。

站了足足十分钟,其实还没到约定时间。但远远的,终于望见一辆熟悉的雷克萨斯,沿着小镇公路驶来。

“Kris!(克瑞斯)”她用力挥舞着纤细修长的手臂,转身提着裙子就跑下了楼。在楼梯遇到哥哥,他佯装生气的皱眉:“有点淑女的矜持好不好?现在你眼里只有Kris了!”

韩雨蒙笑着跑远不回答,心想:哪里是现在啊?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我的眼里就只有他了。

韩父韩母正在一楼喝茶。韩雨蒙跑下去时,刚好看到佣人给Kris开门。他今天穿着白衬衣,休闲西装,更衬得整个人修长俊秀。

二十岁的Kris,就比她见过的绝大多数男人,更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Kris,你来了。谢谢你今天接我去舞会。”在父母面前,雨蒙才是真正的淑女,十七岁的她,优雅大方不输Kris就读的大学里,任何成熟的女孩。

Kris礼貌的朝韩父韩母颔首打招呼,文质彬彬的模样,令他们也觉这样一对小儿女站在一起,实在赏心悦目登对无比。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他们放心的将女儿再次jiāo给了这位青年。

一上车,摇上车窗,韩雨蒙就把手袋丢到一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Kris被她亲得笑容满面,也想她想得慌,索xing把车停到个角落里,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狠狠就吻下去。

很多时候,他们的亲热都是以雨蒙的挑~逗开始,以她的溃败告终。旁人都不知道,看似温柔厚道无比的Kris,一旦亲热起来,又凶又霸道。

这次也是——他在念大二,她还在高中。他比她忙得多,两人快有一星期没见了,这一亲上,雨蒙就感觉到他热烈而压抑的yù望。

天色如同一团浓墨,星光灯光就是碎玉点缀其中。雨蒙被他压在车椅上,铺天盖地间,只能看到他乌黑璀璨的眉目。

“子遇……子遇……”每当在他怀里呼吸困难时,雨蒙就喜欢喊他的中文名字。而这总是令他笑意更深。

“去我家?”他意有所指。

他上大学后,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韩雨蒙脸色发烫,用手指戳戳他的脸:“我们还要去Party呢!”

“晚两个小时没事。”他说。

事实上,整晚不去更好。

两人是从停车场一路亲到电梯里的。到家门口时,雨蒙整个人已经挂在他身上,不分东南西北、火热的舌吻着。

一进屋门,他就把她抵在墙上,裙子撩了起来。少女的娇嫩,在车上已被他揉捏得足够湿润荼蘼。他极其温柔的亲着她,动作却坚定有力无比,几乎是一送而入。

韩雨蒙整张脸就像通红的苹果。哪里想到才一星期没见,Kris会变得这么狂野?

但这也正常。他们暑假才有了第一次,然后就分开了。相对于她来说,他已经是成年男人了,当然yù望会比较qiáng烈。

雨蒙的头发已经散乱,晚礼长裙还好端端在身上,只是完全被他推到了腰上,弄得皱皱巴巴。两条光滑纤长饱满的大腿,缠着他的腰,整个人都悬空,全靠他的双臂托着柔软的臀~瓣,随着他的撞击,一下下的抖动着。

而这一幕,在傅子遇眼里又是如何呢?

十七岁的少女,属于他的女孩,他的初恋,他的唯一,娇嫩得像沾着露水的花瓣,在他怀里颤栗,绽放。巨大的怜惜被勾起,只想就此埋在她身体里永不离去,让她感受他的存在,他是这么的、这么的想要跟她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跟这个女孩在一起。

……

说是两个小时,可这样的年轻爱侣,一晚上都不知餍足。

直至快到韩家的门禁时间,Kris才依依不舍从她身体里出来,可还是搂着她,一寸寸亲吻她湿腻腻的皮肤。

这是雨蒙最喜欢的一部分。因为从那些缠绵的亲吻里,她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怜惜。

“告诉你一件事。”她咬着他的耳朵,“我决定了,明年也考马里兰大学医学院。”

他的身躯骤然一顿,从她胸~口抬头,定定的望着她。那清亮的眼睛里,升起很浓很浓的笑意。

“我真想现在就向你求婚。”他说。

雨蒙窝在他的胸膛里,甜甜的笑了。

Kris,Kris,我的子遇。

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只想天天月月年年,都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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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遇第二次见到薄靳言,是在校医院里。

他是百里挑一的高材生,人脉又活络,自然很早就到校医院实习。

这天午后,他正在办公室里休憩,护士来敲门:“Kris,吉姆医生吃饭还没回来。来了个病人,他有个小问题,你能否处理一下?”

“什么问题?”

“他吃鱼被刺卡住了喉咙。”

“OK,立刻让他进来。”子遇打开柜子,把一些必要工具拿出来。一转头,看到护士放下的病历,Simon这个英文名字旁,还签了“薄靳言”三个醒目嚣张的中文字。

傅子遇忽然又想笑了。

上一次遇到被鱼刺卡住喉咙的例子,是七岁的小男孩啊。

……

薄靳言今天很bào躁。因为他提出要访谈一名最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居然被监狱方拒绝了。并且在看资料的时候,由于走神,还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喝了一大碗醋后,竟然还卡在那里。

一进医生办公室,就见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桌后。跟他一样黑色的短发,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温和的眼睛。

薄靳言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没出声,坐下。

诊断和治疗过程很快。傅子遇那双拿手术刀的手,拿个镊子从他喉咙里夹出根细刺,轻而易举。只是望着冷面天才揉着自己的喉咙,极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傅子遇居然也有种欣慰和荣幸的感觉。

“谢谢。”薄靳言站起来,又淡淡扫他一眼说,“医学院的学生诊病,如果将来不良影响或并发症,是否医院也会负责?”

傅子遇怔了一下。

如果说之前还对他的幼稚和聪明,产生了奇异的好感。那此刻,傅子遇感到自己的专业cao守遭到了彻底的侮rǔ。

OK,医学院学生诊病当然是不合规矩的,病人担心效果也正常。但是老天,你只是被一根毛发般的鱼刺轻轻扎住,而且已经完全取了出来,见鬼的并发症!

傅子遇沉默片刻,非常礼貌、谦逊的笑了:“当然,有任何问题,我个人负全责。我会在你的病历本上签字。”

薄靳言似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刚要离去,又听到傅子遇说:“对了,鉴于你如此担心有并发症,我的医嘱是: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吃鱼,避免再次被鱼刺卡住——你那细微的伤口就可能有无法预知的感染。”

到了此刻,薄靳言好像才正眼看向了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漆黑淡漠的眼睛,隐隐带着不悦和质疑:“一个月?”

傅子遇特别诚恳的点头:“一个月。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

譬如一个月前,傅子遇对薄靳言,只多次听闻他的大名,却始终没有在校园遇到过。而现在,到学校餐厅吃个饭,都能邂逅。

明净的灯光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只有他衣冠楚楚的独坐一隅,也没人跟他同桌。而傅子遇身旁,是一大堆朋友,男男女女笑声不断。

打好饭时,傅子遇特意绕了个大圈,经过他身旁。这一路过,却又忍不住笑了。

因为全美闻名的犯罪心理学天才,刚刚二十岁就已经帮助FBI破了几起大案的年轻男人,正一手持刀,一手持叉,旁边还放着双筷子,修长的眉头轻蹙着,专心致志在剔鱼ròu。一整条鱼已经被他剔得差不多了,只剩个骨架,旁边的盘子里,堆着层层叠叠的鱼ròu,还有挑出来的一堆细细密密的刺,煞为壮观。

……

为了“安全的”吃鱼,他竟然付出了这么多jīng力。

傅子遇头一次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感到阵阵愧疚。

在许多人惊讶的目光里,他在他对面坐下,抬头笑望着他:“嗨,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吃饭不喜欢旁边有人。”

“哦。”傅子遇很随意的答了一句,却不挪窝,自顾自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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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雨蒙五岁就认识傅子遇了,那年他八岁。

在之后的十多年里,他是哥哥,是邻居,是朋友,是青梅竹马无可取代。

唯独不是她的男朋友。

但她却早已爱上他,从年幼的她懂得“爱qíng”这个词的意义开始,她就知道是他。那么好的男孩,仅仅是暗恋他,就让她品尝到爱qíng里许多许多的甜蜜。

很快,她长到十六岁上了高中,而他上了大学。

那个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用“暧昧”一词形容,最jīng准不过。每次参加舞会,他的舞伴必然是她;他会似远似近的轻搂着她的腰;他会在灯下注视她甜美的笑靥,嘴角始终噙着浅浅的温柔的笑。

他们知道彼此的一切喜好,一切习惯。她甚至知道,他最痒的地方在后颈处。每当她佯装发脾气挠他那里,总是被人高马大的他拦腰抱起,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

只差一点,他就能低头吻她。

而当她在他怀里时,那滚烫如灯火般的气氛,就像要把她灼烧殆尽。

可好像有某种默契,他们谁都不说。长达一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就这么游走于qíng人和朋友的边缘。没有其他人捣乱,比谁都亲密,但就是没往前踏一步。

韩雨蒙想,自己也许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因为他的顾虑,就是她的顾虑。

不是怕太了解彼此缺乏激qíng,也不是因为qíng窦初开羞涩难言。

他们怕失去。

人生如此无常,即使十六岁的韩雨蒙,也看过许多聚散离合。他们是这么好的朋友,可以一直这样拥有彼此,直至老去。倘若真的成了qíng人,日后分手,就会永远失去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