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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瑶说:“别的人,也就是qíng妇、小三,不会放到台面上,正室也忍不了。他们这个’家’,却是扯掉了最后的遮羞布,堂而皇之、和平共处。大概,还是因为yù望吧。姚远戈这种有钱、有权、有地位的男人,能够带给她们,别的男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东西。两相取舍,她们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只是这种生活……”

方青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理解不了。”

薄靳言端着塑料水杯,却矜贵得如同在品评红酒,轻抿一小口,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姚远戈。一个狂妄自大、极富控制yù和占有yù的男人。qiáng势、jīng明、果断。他将女人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对她们控制得很严格,也很成功。”

“变态!”方青骂道,“之前我们不是没听过风言风语。但是姚远戈只跟大老婆领了证,其它几个女的又是自愿的,所以警方拿他们也没办法。”

薄靳言若有所思:“那些女人,真的相安无事乐在其中吗?”

回答他的却是简瑶,她摇了摇头:“不,不会。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会真的愿意跟别人分享男人。即使她们看起来相安无事,内心必然也是痛苦的压抑的怨恨的。”

薄靳言朝她点点头,眼中露出极淡的笑。

简瑶忽的微怔,看向方青,他也是一脸思考。

是啊,痛苦,压抑,怨恨,畸形的爱和yù。而且是经年累月无法逃脱的。今天他们看到的张jú芳、陈梅、赵霞尚且如此。还没看到的、跟随姚远戈时间更长的明兰两姐妹呢?

简瑶脑海里倏地闪过薄靳言所做画像中的推论:

本地人,对周围环境很熟悉。

跟傅伟可能有过接触。

姚家院子没有监控,案发当晚要掩人耳目地出入也不是难事。估计她们很难有不在场证明。

jīng神亦极度压抑,有jīng神分裂迹象,但在工作生活中不为人知。一定有某件事,对他的人生形成重大影响的事,造成了长期压力。

有可能是个女人,只要力气足够大。

无法从事复杂或者高层次的工作。姚远戈的五个老婆里,一个闲在家里,一个顶多管管账,还有两个不过是酒楼领班,层次不高。即使是大老婆明兰,说是酒吧老板娘。但替自己的男人打工,又有一堆手下gān活,真正能让她gān的事儿,能有多少呢?

这么看来,她们竟然都是符合侧写画像的。并且,比之前排查的那些人更符合。杀死傅伟的凶手,会不会就隐藏在其中呢?她,与傅伟之间,究竟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纠葛呢?

然而这些姚家女人,和凶案之间,仿佛还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方青说:“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传唤她们太贸然。我会想办法弄到她们的指纹,先做对比。”

第9章

明兰把她那辆奥迪,停在屋后的车库。她拎起包,抬起头,就见张jú芳的屋子,灯亮着,隐隐还有说笑声。

明兰踩着高跟鞋,娉婷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院子里很静,一如这些年的每一天。旁边屋的妹妹明玥,在教儿子读书,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赵霞大概已经睡下了,只是碍于丈夫的权威,还不敢关灯,屋子里寂静一片。

唯独陈梅的屋子里,还有音乐声传来。那也是个不安分的。不过明兰并不后悔让丈夫把她娶回来。否则,哪有人跟张jú芳对着gān呢。

明兰喝了水,佣人童姐把饭菜热好端了上来。其实说年纪,童姐比明兰大不了几岁。但保养可差多了。

明兰在灯下吃着饭,抬头就看到童姐佝偻的身影。明兰厌恶地说:“滚下去吧。今天又惹老三生气了?个个都不让我省心。”说完伸手拧了童姐一下,拧得挺狠,童姐呻吟了一声。明兰又伸手摸摸她的脸,笑着说:“脸长得倒不老,你倒算个gān得久的。不就是贪图我们开的工资么?一个月好几千,你没学历年纪又大,去哪儿能挣得到?”

佣人低着头就往外退:“太太,我先走了。”

明兰笑了笑,也没再搭理她。

这夜,可真长啊。

明兰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听着时下流行的音乐,然后抬头望着窗外,那里是寂静的糙坪,独立的小屋。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四下十分寂寞。

明兰忽然觉得胸闷。那是一种近乎压抑又刺激的感觉。她有点想哭,又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今年45岁了,闭经也有两年了。一想到这一点她就烦躁。过了一会儿,她猛然迁怒在张jú芳身上。

于是她不紧不慢地走出屋子,来到张jú芳的屋前。隔着门,就能听到姚远戈和她的笑声。

明兰敲门,嘴角带笑:“远戈,酒吧有些事,想跟你说。”

姚远戈说了声“好”,听动静就起身了。过了一会儿门打开,张jú芳是不敢公然违逆她的,只是冷笑看着她。明兰就像没看到一样,陪着姚远戈走回了自己房间。

这晚,姚远戈是睡在陈梅的屋子里的。虽然年近50,但他身体qiáng健,保养得又好,只要兴致来了,在chuáng上也能把这些女人治得死死的。等陈梅的屋熄了灯,按照姚远戈定的规矩,所有屋才一起熄灯。姚远戈觉得这样很好,才有一个大家庭的样子。

这些夜晚,约莫睡得最安稳的,就是二太太明玥了。她抱着自己的儿子,躺在大大的架子chuáng上,轻声地、温柔地给他讲故事。

她是20岁那年,嫁给姚远戈的。还是懵懂的年纪,个xing一向又单纯。那时家中的境况已经不好,工厂也总是亏钱。她去姐夫的工厂打工,一来二去,见了许多次。她也对成熟、稳重的姐夫,怦然心动。但起初还生过任何非分的念头。可后来,姐姐就跟她提了,父母叹了口气,居然对她说:“远戈现在的家产,莫不有大几千万了。你姐姐又生不出孩子,你学历不高,长相不如你姐,又不会来事,嫁给外面一个不牢靠的小青年,还不如……”

大家都觉得这样是可以的,于是她好像觉得也可以了。结婚那天,姚远戈就在家里摆了两桌酒,没请外面的人,也没有结婚证。她唯一担心的,是姐姐生气。

可姐姐在酒桌上,笑了一下说:“傻妹妹,我怎么会生气?”

后来有一次,她看到姐姐手臂上被打得红紫的伤痕,就不敢多问了。

然后一晃这么些年,也就过去了。

她好像过得也很好,不用出去工作,远戈给的钱很多,家里的工厂也被他接手、救活了。她又生了他唯一的儿子。以后这家里的一切,还不是她儿子的?

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来了别的人,而且不止一个。

姚远戈的钱越赚越多,在家中也越来越有威严。起初只听说经常在张jú芳那里住,后来gān脆让她搬了进来。

那天,明玥莫名地哭了一场。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男人是这个家中的一切,她不敢,也不能违抗。

再后来,又来了赵霞和陈梅。两个农村出身、给他打工的女人。

其实想想,她们这些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曾经一无所有,而他给了她们想要的一切:钱、安稳、家庭、足以依赖的丈夫。而他对她们的唯一要求,只是分享而已。

后来,姚远戈就再没有娶过别人了。

再怎么玩,也不长留在身边了。大约真是有点老了。

明玥虽然才30几岁,但她现在,什么也不争,也不想管。她只盼着儿子健康长大,而他和她们之间的那些事,明玥再也不想理。

只是当她抬起头,看着院中的天空,四四方方,yīn暗得像一口井。她有时候会在深夜里哭出声音,她终于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姚家是这繁华社会中偏僻角落里,一张深黑色的网,而她不过也是网中的猎物之一。

——

警察是在第二天天刚亮来敲门的。一个佣人去开了门,便衣刑警带着几名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笑得很和气:“你好,我们是古城分局的。有关前几天发生的杀人案,需要你们的协助。”

而后,陈梅把姚远戈轻轻推醒,说:“老公,警察来了。”

姚远戈蜷在大架子chuáng的最里面,睁开眼:“来gān什么?”

“说是跟前几天死的那个客人有关。”

姚远戈沉默了一会儿,坐起来:“说是什么事了吗?”

陈梅点头,露出挺奇怪的表qíng:“说那个死者,可能有传染病,需要帮客栈的人都检测一下,消一下毒。”

“他们要进院吗?”

陈梅笑了一下,摇头:“不用,我们人去前院就可以了。”

“行。”姚远戈点头,“你先去应付一下,让她们都按照警察的吩咐做。我等会儿就来。”

这样堂而皇之不守规矩的查案手段,整个古城大概也只有流氓刑警方青能做到了。填个表,测个体温听一下肺,再喷雾消毒双手。包括姚远戈在内,都算配合。办事的刑警又特别亲切热qíng,而姚远戈待人接物向来儒雅温和,大家笑着握了手,就把指纹都留下了。

而院子里的五个佣人,有三个去买菜了。为免显得太急切,于是约定等她们回来之后,再来接受“消毒”。

方青命人抓紧时间对比指纹,同时督促负责凶器、足印,以及傅伟那条线的刑警们,继续深入追查。

——

薄靳言和简瑶本就是义务协助办案的,反倒闲了下来。简瑶随口问他:“有把握吗?”问了立刻就反悔了。

果然,薄靳言淡淡一笑:“太太的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回答,毕竟我不太清楚’没把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简瑶:“……当我没问。”

下午天气好,薄靳言甚至还带她出去玩了一圈。天高云阔,古城悠远。两人沿着古城墙,走了大半圈。浑身大汗之后,又在城墙边的小店里,吃了可口的小食。

然后去了湖边,找了片芦苇dàng,租了支鱼竿钓鱼。薄靳言只管在旁边树荫下坐着看书,一派清贵书卷气模样。简瑶紧盯着水面,一见浮漂沉了,赶紧拉杆。只见一条漂亮的大鱼脱水而出,她伸手就想要抓,薄靳言在旁边抚掌赞叹:“我的简瑶,实在太能gān了。”

简瑶瞪他:“别光顾着说,抓住鱼。”

薄靳言伸手想要抓,可这却不是神探所擅长的了。那鱼滑得很,原地蹦哒起来,简瑶也赶紧丢下鱼竿,扑过来帮忙。岸边田垄本就狭窄,简瑶一时站立不稳,差点没掉水里去。薄靳言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她,而她抱住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