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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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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就别杀他了吧,给他留个全尸,”容探试探着问李牧:“世间难得有这么深qíng的男人,依我看,他也活不久了,等他死透了,咱们就在外头院子里将他们埋了,怎么样?”

李牧说:“依你。”

容探便找东西塞住了那男行尸的嘴,然后将帘幕重新拉上,回头看看李牧,再看看自己。

两个人都如落汤jī一样。

“刚才着急逃跑,把包袱都扔了。孙大夫给的药也都扔了,衣服也扔了。”

李牧出去寻了火石和gān柴火过来,在屋子中间生了火。容探靠着烤了一会火,却仍然觉得身上湿冷,难受的很。他抬头看了看李牧,还没开口,就听李牧说:“你把衣服都脱了吧,我帮你烤gān。”

容探咧咧嘴,刚想说什么,就听李牧说:“你如今也知道害臊了。”

“我这不是怕你有意见么,在你跟前衣不蔽体的……”

“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了。”李牧说。

那倒也是,谁没看过谁呢,他们两个,早就坦诚相见了。要是搁在从前,他可半分不会犹豫,还会借此故意逗逗李牧。他颇爱看李牧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伸手将衣服都脱了,脱了个gāngān净净。李牧倒也没看他,只是他脱下来一件,他便接过来一件,认真地将衣服摊开放在火堆旁烤着,等到他脱到最后一件亵裤的时候,李牧站起来说:“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容探笑了笑,将亵裤往他身上一扔,笑嘻嘻地蹲了下来。李牧将他亵裤接在手里,也摊开了,挂在了架子上,竟然没恼,转身便出去了。

“你好像很爱穿湿衣服啊,”他说:“怎么光我脱,你不脱?”

“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吃的。”李牧说着便出去了,去厨房看了看,只找到了一篮子青菜萝卜,还有些杂粮。他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一个铁皮桶里,提到了屋内。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容探光溜溜地背对着他,晃着他白皙丰润的腰臀,正在翻箱倒柜。

“……”

容探回头看到他,说:“不能老光着,我找找看有没有咱们能穿的衣服。他们既然是新婚,肯定做了很多新衣服。”

李牧拎着东西在火堆旁坐下,看着容探在那里光溜溜地找衣服,他倒是头一次这么认真清晰地看容探的luǒ背,只觉得有一种青年男子的优美,有清瘦之态,骨ròu却很匀称。他是很守礼节的人,从小到大,何止是女人,就是男人这辈子也只见过容探的身体,印象之深刻,可以说唯一了,只觉得好看。

容探从柜子里翻出几件衣裳扔到李牧身旁:“你还不赶紧换上。”

李牧便伸手将衣袍都脱掉了,容探已经将衣柜翻了个遍,却仍佯装趴在柜子里翻找,只用眼睛的余光去看李牧,火光将李牧光luǒ的身体照的黝亮,那挺拔的身材,结实的肌ròu,长腰长腿长胳膊,无一处不彰显着男xing的健壮优美,尤其是他隐约飘到一团黑影的时候,心下一动,便将眼睛收了回来,等一会再去看,李牧已经将gān衣服换上了。

他吁了一口气,这才将柜子合上,回头说:“就找到这么几件,别的都是女人的衣服了。”

他弯腰捡起一件袍子套在身上,盘腿围着火堆坐了下来。李牧忽然朝他这边挪了挪,在他身后坐下,然后伸手将他的发带取了下来,拿了一件gān衣服替他把头发擦到半gān,然后手抚着他披散下来的头发,说:“莫要冻着了。”

容探刚想说他没事,李牧却已经将他揽在怀里。他本就只套了一个薄袍子,如今被揽在怀里,背部便贴上了李牧的胸膛。李牧的身体特别温暖,虽没有火堆烤的热,却比火堆烤的舒服,被他这么一搂,容探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火堆里忽然爆出一个火花,“啪”一声裂开了。容探缩了一下脚,却碰到了李牧的脚。两个人都赤着脚,如今脚便贴在了一起。

他只觉得李牧的脚也是热的,而且比他宽厚修长。他发现李牧身上哪个地方都比他粗比他长。

想到这里,他突然鬼使神差地用脚趾头挠了一下李牧的脚背。

人的脚似乎是出力最多的地方,也好像并不gān净,但偏偏是这个部位,对于他人的碰触却异常敏感,有一种和手指相碰触截然不同的感觉,有些痒,又有些热,更多的是无法形容的苏麻。

李牧的脚趾头微微动了一下,却好像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任由他蹭着,嘴上却问:“还冷么?”

正在这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窸窣声响。容探立即爬了起来,裹着袍子到窗口看了一眼。

这一看心下一惊,原来院子里进来一个行尸。

看青州城如今的样子,大概已经没几个人生还了,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哪里都是行尸,所以偶尔来一个行尸晃dàng到院子里来,也并不奇怪。容探回头朝李牧轻声说:“行尸。”

李牧拎剑站了起来:“你在这,别出去。”

容探点点头,看着李牧赤脚朝外头走,心想这一趟回乡,他可看到太多李牧的第一次。他趴在窗口,看着李牧拎着剑走到院子里,李牧的脚步很轻,那行尸似乎并没有察觉,等到那行尸有所察觉的时候,头刚刚扭过来,就被李牧一剑砍落在地上。

剑法gān脆利索,带着一分狠厉。但是就在那行尸的头颅落地的时候,又有两个行尸慢悠悠地晃dàng了进来。这一次李牧并未出手,看来是行尸群移动过来了。

李牧退回到屋内,将房门从内上了栓。容探还趴在窗口看着,只见进来的行尸越来越多。

“没事,行尸群本来就没有目标的瞎晃悠,只要咱们别弄出太大的声响,他们不会发现。”容探将窗户合严,又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只是这一回更小心,拎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晃了晃,然后浇灭了地上的火堆。

这些行尸的听觉敏锐,他上次犯了回蠢,如今得吃一堑长一智,争取一点声音也别弄出来。柴火燃烧的时候难免会爆火花,还是谨慎一些好。

只是外头天色本就快黑了,火堆被浇灭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容探靠着李牧席地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显得极为静谧,甚至能听到外头的雨声。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了。

也不知道两个人这样坐了多久,困意便袭上来了。他靠着李牧的肩膀熟睡了过去,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纸窗渗透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方格子。他轻轻爬了起来,李牧几乎立即就醒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我去撒个尿。”他小声说。

李牧仿佛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松开了他的手。容探将窗户推开一点,偷偷朝外看,却发现外头黑漆漆的,还不如隔着窗纸透进来的那一块方格子亮堂。他正疑惑是怎么回事,赫然发现那窗纸上印着一道黑影,原来他看到的黑漆漆的东西并不是黑夜,而是一个在窗外站着的行尸!

开窗的声音那么轻微,那个行尸似乎也听到了,歪着脑袋朝窗口看着。月光如银,透过打开的一条fèng隙照在容探的眉眼上。

第26章

看来……只能尿在屋里了。

好羞耻。

他回头看了李牧一眼。室内光线晦暗,也看不清楚李牧的脸。紧接着李牧便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朝窗外看了一眼。容探默默地走到屋子的一脚,找了个花瓶放在地上,解开裤子撒了尿,连撒尿也是收着撒的,怕尿的声音太大,惊扰了那些行尸。

也怕尿的太大声,被李牧听在耳朵里……

不过容探在撒尿的时候一直在想,李牧也是人,总也要撒尿的,但他那人好面子,守礼节,当屋撒尿这件事,恐怕他不好意思gān,可是外头行尸还没散去,要出去解决也是不现实的,事从权宜,没必要为了撒个尿还要冒着被行尸发现的危险。

撒完尿他便又坐了下来,装着很困的样子,靠在一堆衣服上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突然被一阵轻微的水声惊醒,他眯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李牧正站在那里撒尿,嘴角便咧开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外头的行尸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开了,只东南角落里剩下一个。那行尸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一只胳膊在地上划着,似乎在尝试着坐起来,但有些力不从心。他们打开房门走出院子来,今日却很晴朗,雨洗过的阳光格外鲜艳明亮,照着李牧那一身衣裳。

那男主人的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可是李牧穿上却刚刚好,十分合衬。行尸群已经离开这一带,往外头看,只有路边零星分布着几个。他们得趁机赶紧离开这里。青州城很大,他们要去容氏私宅的话,几乎要穿过整座城,这得花费他们大半天的时间。

但是走之前,他们得先办一件事。容探回屋看了看chuáng榻上的那对夫妇,就在昨夜,那男行尸也死了。

李牧在院子里挖了个坑,他们两个合力将那对新婚夫妇给埋了。李牧讲究,还给他们做了一个碑。

“恩爱夫妻,生当白头,死当同xué。他们夫妻恩爱,却好景不长,希望他们来世能做对长久夫妻。”

倒是很少看见李牧发此伤感之语,不过也说到他的心坎上。他一直觉得夫妻两个,长久比恩爱更要紧。这世上没有比长久夫妻更深的缘分。即便是兄弟朋友,能长久相伴,也是世上最难得的事。

容探穿的衣服松松垮垮,他便把袍角塞进了腰带里。以防万一,他们把能找到的吃的都带上了,把能穿的衣服也都带上了。外头日光亮堂,那些衣服也都看的格外清楚,容探一边往包袱里装一边感叹说:“这个男的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看他穿衣的喜好,竟和你差不多,肯定也是个腹有诗书的礼仪之士。”

但是这世道乱了,满腹诗书,不如手中一把剑。

他们从这一家出来,在街边站定。往前看,街上行尸乱晃,即便昨天下了半夜的雨,城里有些火也没能浇灭,焦糊味依然到处都是,可能是烧死了不少人,那焦糊味带着血腥气,极为难闻。容探以手掩鼻,回头看见那倒塌的将军像,竟然有行尸在上面爬。

青州城的布局极为复杂,不走大路的话,街巷弯弯绕绕,巷内古树参天,地上落叶成片,还带着昨夜雨水的cháo气。他们轻声慢行,路过一座府邸,占地之广,修建之豪华,堪称这青州城第一家,隔着院门都能看到门内庭院里立着一尊仙女神像,手执一株蔷薇花,而大门匾额上,写着“凌州范氏”四个字,而凌州正是都城未成帝王所在之都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