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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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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臣一向过目不忘。”

“这点我还真佩服他。”

容探说着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李牧,他这话李牧肯定听见了,但是李牧没回头。

街上的行尸似乎比他们来的时候少了一点。众人走的很快,走过一个巷口的时候,苏翎忽然停了一下,扭头朝远处看。

容探刚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白青雨。

白青雨还是一身白衣,头发披散,手里牵着两条狗,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奔跑。

“去看看。”苏翎说着,便轻脚跟了上去。容探要拉他没拉住,只好也跟了上去。范行之说:“怎么了?”

“白青雨。”李牧说。

范行之一听,立即来了兴趣:“你们把这位白少爷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美男子。”

白青雨好像在找什么人,一路走走停停,进了一个巷子,但瞬间又退了回来,朝他们看了过来。

这人倒是机敏。

容探拱手道:“无双兄。”

苏翎也拱手致意:“外头这么乱,白少爷怎么出来了?”

白青雨眼圈一红,说:“我出来寻人。”

“谁?”

“顾槐。”白青雨说着,眼睛便在后面的人脸上扫了一圈。刘惠儿见到他的样子,惊讶的长张大了嘴巴,就连见惯了美人的范行之,也禁不住微微一愣。

“顾槐?不就是你家那个仆人,怎么,他不见了?”

“他被行尸咬了。”白青雨脸色略有些苍白:“怕连累我,所以跑出来了。”

“若你愿意,我们帮你找。外头太危险了,你又是有伤之人,不宜出来走动。”

“不用了,反正他也是活不成了,我出来寻他,不过是主仆一场,想送他一程。”白青雨眼睛却盯着范行之和刘惠儿看:“你们找到失散的朋友了?”

“多亏了你送我们的那几条狗,不然我们也不能顺利到达范宅。”不知道为何,容探总觉得如今的白青雨和他们在白家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头发凌乱,眼圈通红,不像是哭过,倒像是带着一点戾气:“我们可以帮你找找看,外头行尸那么多,他又受了伤,应该也走不远。”

“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那个?”一直在最后面站着的刘惠儿,忽然伸手指了指一处已经烧焦的宅院。

那宅院的的一角蜷缩着一个人,瑟瑟发抖,身上满是黑灰,若不注意,还真不会看到。

“或是行尸。”苏翎道:“我去看看。”

苏翎拔箭在弦,对准了那个人,缓缓走了过去,小心将那人的胳膊挪开,露出一张脸来。

果然是顾槐!

白青雨忙道;“顾槐已经被行尸咬伤,恐怕早已经非人非鬼。”他说着忽然轻轻chuī了声口哨,极细微的一声,手下那两条猎犬便一蹿而上。容探大吃一惊,倒是范行之反应够快,一条铁鞭子挥出去,便抽得那两条狗嗷嗷叫着蹿开了。

只是这两条狗一叫,却惊动了旁边的行尸。白青雨又是一声口哨,那两条狗便蹿到远处去了,周围的行尸追赶而去,容探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何不让我杀他?”白青雨问。

“你或许还不知道,被行尸咬了也未必会死。”

“成了行尸,和死有何异?”

“也未必会成行尸……这事解释不清楚,你只信我便是。”只是容探看白青雨的神色,显然并不相信:“这样,你把他jiāo给我们,若他成了行尸,我们自会了结他,若治好了他,我们再给你送去,如何?”

“他昏过去了。”苏翎说。

“我白家的下人,不劳你们费心。”白青雨说着便走了过去。他一身白衣,乌发披散,走起来仿佛身上带着风,翩翩恍若仙人。

范行之低声道:“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白青雨过去要将顾槐搀扶起来,只是顾槐身高体长,又不省人事,白青雨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哪能将他扶得起来。苏翎忙帮他撑住,说:“你扛不动他。”

白青雨的衣服上沾染了灰泥,道:“劳烦你们帮我把他送回家里。”

“范宅就在前面,过了这个巷子就是了。不如到我们那里。”苏翎说:“白少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必跟我们客气。”

白青雨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苏翎不等他说话,便又道:“我们这里有专治被行尸咬伤的药,白少爷若不想他死,尽可以jiāo给我尽力一试。”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各位了。”

白青雨说着作揖道:“只是我家里走不开人,就先回去,明日专程到府上叨扰。”

“我送你。”苏翎说。

容探看了苏翎一眼,却见苏翎朝他使了使眼色。他忙过去将顾槐接在怀里,对范行之说:“你陪苏翎一块送白少爷回去吧,多个人也放心些,我和李牧将顾槐带回去。”

“如此也好。”

苏翎和范行之送白青雨走远,李牧便弯腰将顾槐背了起来。容探朝苏翎他们看去,却听李牧说:“这个白少爷……”

“他撒了谎。”容探回头看向李牧,又看了看李牧背上的顾槐。

顾槐身上伤痕累累,却不是行尸咬伤的,是猎犬咬伤的,只需仔细一看,便分辨的出来。这一点他们看出来了,想必苏翎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抢着要将顾槐带回范宅。而白青雨的再三推脱,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谜团重重,容探心里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刘惠儿还没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说:“怪不得都说白少爷无双之名名副其实,一个男人能生的这么好看,若我是男人,看了也会动心。”

他们将顾槐带回家里,不多时苏翎和范行之也回来了。苏翎回来便直奔后院:“顾槐怎么样了?”

“全身一块好地都没有,”容探说:“真不知道他怎么跑出来的,幸而他聪明,懂得用黑灰遮掩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他不是被行尸咬的,至少不仅仅是被行尸咬的。”苏翎说。

“我知道,所以你把他从白青雨的手里抢过来了。”

“我一直觉得这白青雨古怪,听了杨大夫的话再想想,更觉得背后发麻,顾槐是白青雨的贴身仆人,且是唯一的一个仆人,若不是白青雨下令,那些猎犬怎么敢咬他?白青雨为何要用猎犬杀他?这些都很奇怪。”

容探点头:“如今只能等他醒过来再说了。”

“你说,这个白青雨,会不会和我们以为的不一样?”苏翎说:“我送他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请我和范行之进去喝杯茶,我看着他那张脸,竟觉得他虽然是笑着,眼睛却恨不得吃了我一般,叫我不寒而栗,不敢进去。那白家的宅子,三道墙,原本我看了只觉得安心,如今回头看,却觉得这三道墙仿佛三道坟,困着人再出不来。我们以为他是风chuīchuī就倒的美人灯,或许他是一条美人蛇。”

“他本就不是什么弱男子,”容探说:“你想,他既然是个阉伶,无父无母,还能守住万贯家财,难道这些只是靠孟家的帮助么?一个经历这么悲惨坎坷的人,早就尝尽了人间冷暖,要还是天真纯良,那不是良善,而是蠢了。”

“我本还觉得他可怜,如今只觉得他可怕了。他这人,真是看不透,我心里有个骇人的猜想,只希望不要是真的才好。”

“公子,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醒了。”朱笄出来喊道。

“走,去看看。”

容探和苏翎到了内室,看见顾槐已经睁开了眼睛,靠在刘惠儿怀里。刘惠儿道:“你别乱动,身上都是伤。”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苏翎急问。

顾槐却不说话,苏翎道:“可是我把你从白青雨手上抢过来的。你做了什么,白青雨要杀你?”

顾槐沉默良久,才道:“我想杀了孟元君……不,它已经不是孟元君,只是个吃人的怪物。”

容探心想,怪不得白青雨要杀他呢,这个顾槐真是活腻了,傻瓜也看得出来那个白青雨有多重视孟元君,不用说,定是人没杀成,反倒被白青雨给发现了。

“我问你,我听说青州刚出现行尸的时候,你家少爷曾收留过不少人,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顾槐嘴唇抖了抖,抬眼说:“都死了。”

容探心里就是一寒,他和苏翎的猜想竟然是真的。苏翎脸色也是一白:“怎么死的?”

顾槐就不说话了,只全身发抖起来。他身上遍布伤口,这一发抖,伤口便又有血渗透出来了。刘惠儿慌忙道:“你别激动。”她说着扭头看向容探:“公子,要不先别问他了。”

“他们……都被少爷喂了孟元君……十七个人,都死了。”顾槐抬起头来,说:“少爷收留他们,本就是要杀他们的。”

尽管他们早就想到,可从顾槐嘴里说出来,还是叫他们觉得毛骨悚然。

苏翎脸色涨红,秀美的一张脸满是怒气:“你不要告诉我们,当初救我们,是为了要杀我们!”

没想到顾槐点点头:“是。”

……

容探拍了拍苏翎的肩膀:“这不都是早就预料到的事qíng么,你看你这bào脾气。”

苏翎气呼呼地说:“你差点被人喂了行尸了,你还这么淡定?”

“可他当初要不出来救咱们,你和李牧,陆广野,也早就喂了行尸了啊。”

“……”苏翎一时语滞,大概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容探问顾槐:“那他最后为啥放过我们了呢。你们家蒙汗药不是挺多的,我们虽然人多,他在饭菜里掺杂点蒙汗药,我们不就全倒下了?”

顾槐摇了摇头:“少爷的心思,没人猜得透。”

“你家少爷杀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孟元君?”苏翎说:“你又为何要杀孟元君,看不惯你主子杀人如麻?那你早去哪了?”

顾槐只是不语,唯有眼泪滚滚而落。

苏翎愤然道:“这个白青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如你一次跟我们说个清楚!”

但是那个顾槐却低头不语。容探拉着苏翎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