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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是在我们范家,他来了也不敢做什么,”范行之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久就见容三爷进来了,进来先去看容探,道:“听属下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李大人在哪儿?”

“刚醒过来,在屋里躺着。”

“我去看看。”

容三爷说完便进去了,容探和范行之在外头站着,范行之道:“你觉得你这个三叔,是幕后主使?”

“反正我觉得他有古怪,即便不是幕后主使,恐怕也知道一点内qíng。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容探话音刚落,就见李渭和李牧从房间里出来了。容探一愣,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爹说他跟容三爷有话要说,”李渭说:“所以叫我们都回避了。”

“什么话还叫自己儿子回避?”

李渭摇了摇头,容探又去看李牧,却见李牧神色凝重,以为他是担心老师傅的安危,便道:“我们这么多人守在外头,老师傅没事的。”

容三爷并没有在里头说多久,便从屋里出来了,出来之后站在门口,看了看容探,便笑了,道:“李大人有话要跟你说。”

容探愣了一下,便转身进去。屋子里满是苦药味,他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看到老师傅闭着眼睛躺在chuáng上。他吓了一跳,以为老师傅死了,便抓住了老师傅的手。

老师傅的手是温热的,被他抓到之后便睁开了眼睛。

“老师傅。”容探说:“你总算想起我来了,自从你醒来之后,李渭李牧见了个遍,他们两个也就算了,他们是你亲儿子,可你连范行之都见了,也不见你单独跟我说话,莫不是把我给忘了?”

老师傅笑了一下,但牵连到痛处,便呻吟了两声。容探赶紧按住他,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我不该乱说话逗你,你好好躺着,别动。”

老师傅抓着他的手道:“我跟慎言说话,是因为我们如今需要他。如今范氏当政,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了他,以后少跟玩笑,说话多注意分寸。”

容探点头:“我知道。”

老师傅喘息了一会,又道:“你是不是怪我偏心李牧两兄弟?”

容探笑着摇头:“他们是你儿子,你偏心也是应该的。何况我知道老师傅心里对我也是很好的,只是我xing子顽劣,所以你对我好的方式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傻,都懂。”

老师傅闻言,神qíng似乎颇为哀恸,容探不知所措,便握住了他的手。

老师傅道:“你看着顽劣,其实我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孩子。我对不住你。”

容探听了这话,眼眶微微湿润,道:“若不是老师傅护着我,我也不能平安长大,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要说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

“我有个秘密,在心里藏了许多年,如今我要死了,这秘密也不能再藏下去,我要告诉你。”老师傅抓紧了他的手:“事关重大,你听了,可千万沉住气,不要叫外头的人知道了。”

容探点点头:“我听着呢。”

老师傅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嘴唇抖动着,几次都没能说出口来。

第54章

容探心下一沉,就听老师傅说:“事关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容探一愣,看向老师傅的眼睛。

“你……你其实并非容氏第二子,你……”老师傅忽然咳嗽了起来,容探呆呆地按着他,一时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容氏第二子,那我是谁?”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老师傅,你是认真的么,我,不是容氏的儿子?那我是谁?”

老师傅喘了会气,接着道:“范首辅为人心机狡诈yīn沉,自当政之后,便倾力打压其他四家族,而容氏作为上一任当政之家,更是他的眼中钉。当年,容氏大公子容德入都城为质,却无故被人毒死。长子已死,容氏只有第二子容探,要接替长兄入都城,结果在半路上,又遭到了截杀,幸得护卫拼死保护,才逃过一劫。当时我觉得这是范家有意要绝了容家,于是便李代桃僵,选了另一个同龄的孩子代替了容家二公子,入都城,养在召庭。”

“那个孩子,就是我?”容探呆呆地问。

老师傅闭着眼点点头:“这件事,容英大人也知道,也默认了此事,所以你其实,并不是容家的公子,你只是……”

“我只是个替死鬼。”容探道。

“幸亏我看管的严,范首辅后来也有所收敛,并没有再致你于死地。容氏公子这个身份,你……做的很好。”

“那我是谁?”

“你是……是我的儿子。”

容探立即松开了老师傅的手,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

老师傅热泪滚滚而落:“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虽为人父,却舍了自己的儿子,我……”

“老师傅真是臣子楷模,演了这样一出程婴救孤的好戏。只是我不明白,主仆qíng谊,难道真比父子血缘更亲么?”

“容氏对我们李家有大恩,当时qíng况下,只能力保容氏的独子……”

“那个容氏独子又是谁?!”

容探看着老师傅,却见老师傅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来,显然痛苦至极,大概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痛苦也不比ròu体的痛苦少多少。容探见他胸前又隐隐露出血迹,心下不忍,握紧了拳头扭过头不再去看。

这消息太突然,他一时无法接受。他紧紧抿着嘴唇,又问:“是谁?”

他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召庭的几个人,和他年纪最近的,也只一个……

“是李牧?”他觉得甚为荒唐,扭头看向老师傅:“是李牧?!你最爱的大儿子?”

“是了,”他不等老师傅发话,便道:“怪不得你对他从来和旁人不一样,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悉心教导他。原来他才是你的主子。”

“容探!”

容探闻言扭过头去,却看见李牧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他却后退了一步,看着李牧,笑了笑。

“你来的正好,有件很可笑的事,我正想说给你听,老师傅刚才说……”他看着李牧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冷笑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李牧却没说话,而是坐在chuáng边,替老师傅按住了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小就知道?”

“容探,”老师傅着急地叫道:“你沉住气。”

容探脸色难看,扭头看了老师傅一眼,道:“那你就不该告诉我,该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你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哦,我知道了,是我们已经安全到达了东河,所以我这容氏少主的位子也该让出了是不是?”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代替你容氏少主的位子,”李牧发话:“至少我从来没有,容氏少主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因为一时难以接受,容探此时看李牧,也觉得是可恶的,于是便冷笑了一声,说:“是啊,容氏少主是我,我生来便是做你的替身的。你以为这容氏少主的身份,我有多qíng愿?我这一生的禁锢,都只是因为我生为这天下最忠义的家臣的儿子。”

“容探,”李牧说:“你真要说这些,伤他的心?”

“我是将死的人了,不求你原谅我,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保你一命。”老师傅呼吸急促了起来,缓了好一会,才道:“容英大人允诺我,如果你能听他的安排,他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们……”容探看了看容探:“你到底是想保我一命,还是要保他?”

“我不知道容英大人临死之前曾下令要杀你,”老师傅道:“我若知道,不会叫你回来,我……”

不想李牧听了这话却是一惊:“我爹要杀他?”

容探听见李牧称呼容英为爹,且称呼的那么自然,显然不是头一回叫,大概这么多年来,只是瞒着他一个人而已。他冷笑一声,说:“狡兔死,走狗烹,容大人好高招。”

“不能怪他。容氏数百年的基业,不能jiāo到一个外姓人手里,只是我以为他会顾念与我旧日qíng谊,想出一个不伤害你的方法,他……当权之人多有不得已之处,他定也是有苦衷。”

“所以咱们遇见的半尸,也是他临死之前安排的?”他说着看向李牧:“那他真是失算了,原要杀我这个冒牌货,不曾想差点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害了自己的至jiāo好友,这天下最忠的家臣。”

“容探……”李牧又是一声,只是这一声底气缺了不少:“你听老师傅说完。”

老师傅道:“这半尸不是他的主意,他只是jiāo代了容三爷要想办法……除掉你。李牧虽然是容氏真正的儿子,可是他自幼以李氏之子的名义长大,满朝皆知,且有范氏当政,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重新做回容公子,没人会承认,范氏也容不下他。我们也不敢叫范氏知道我们欺瞒了他们这么多年,我们所做这一切,不过是想跟容氏嫡出一脉留一条根而已。容氏当家人的位置,传给了容三爷。只是你这个名义上的容氏公子还在,他想要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要除掉你。只是这个容三爷心更狠,他怕李牧活着也是个隐患,所以养了半尸,要一下子来个斩糙除根,将我们都杀掉。”

容探听了撇撇嘴:“就该是这样的人做家主,心够狠的。”

“眼下他连摆两道都没能杀了我们,担心范氏已经起了疑心,所以想要化gān戈为玉帛。容探,我知道你气我们骗你,眼下恨不得我立刻死了,可是你要以大局为重,这些人的xing命,全在你手里了。你就是不顾我和李牧,李渭可是全然不知qíng的,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忍心看他也死了么?”

容探沉默良久,抬起头来:“你说,要我怎么做?”

“假死。”

这主意是容三爷出的,只要容探假死,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容氏当家人的位子,他就会兑现承诺,送他们离开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