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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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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钟之前,他看见里弗从集装箱后出来,大踏步地在他视野范围内经过,消失不见。

傅征抬眼,目光穿透黑夜,看向一片漆黑的甲板室:“你最后看到他的具体位置在哪?”

“左舷,往楼梯口,但没有上楼。”路黄昏所在的休息室在第二层,居高临下又紧贴楼梯,里弗如果上楼,他一定能听到动静。

“那就是去后机舱了。”傅征快速穿过走道,隐蔽在第一层集装箱后,等燕绥跟上。

——

耳麦里,胡桥的声音响起:“报告队长,船机舱十名海盗全部击毙,报告完毕。”

他的话音刚落,褚东关说:“有人来了,人质停止转移。”

傅征呼吸微紧,没再耽搁。

他伸手往后一捞,准确地扣住燕绥的后颈压到胸前,他低下头,保证她的视线和自己的一致,指着集装箱和甲板室之间那一段毫无遮掩的路程:“跑过去,进船长室。船长室里有监控,你不是要做我的视野,去那里待着。”

后颈被他的手指压得生疼,燕绥没吭声,仰头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征微拧了眉尖,垂眸和她对视:“听不懂?”

“没有。”

他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不是里弗那种常年刀口染血的凶狠和阴沉,而是他本身就拥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没有任何异议,燕绥抬步就走。

不料,一脚刚迈出,傅征原本扣住她后颈的手指一松,转而拎住她的后领把她拎回原地,直接气乐了:“你这人挺有趣啊。”

燕绥被他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战场上,你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过去?”咬住手套,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拿着。”

背着光,海面漆黑,燕绥还没看清他递来的是什么东西,手上一沉,他重新戴回手套,问她:“会不会用?”

“闪光弹?”燕绥问。

傅征觉得燕绥是真的省心,他嗯了声,握住她的肩膀转向甲板室:“我说跑,你就矮身往楼梯冲,敢不敢?”

最后三个字,他忽然低了声音,像哄小孩一样,又酥又沉。

燕绥失语片刻,没回答“敢”,也没说“不敢”,她把闪光弹塞进风衣口袋,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长官你紧不紧张?这闪光弹一落地你就要多写几百字的报告了。”

傅征面无表情:“多写几百字报告,你能闭嘴的话,我很乐意。”

——

甲板上并不安全,里弗的人说不准在哪个角落里等着伏击。

没再浪费时间,傅征压在她肩上的手微沉:“听见枪声也别停,路黄昏在第二层船员休息室,你上了楼梯就安全。”

说完,他的手松开,那声“跑”几乎是从嗓子深处逼出来的。

燕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绷紧的身体在这道指令下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离开集装箱的掩护,暴露在了甲板上。

枪声是在燕绥距离楼梯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响起的,子弹射入铁栏杆,回响不绝,也分不清是从哪个角落传来,有没有打中。

她浑身虚汗,一步也不敢停,一口气跑到第二层,路黄昏已经在等她了。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观察仔细,看清路黄昏脸上的血迹。她起先以为他只是弄脏了脸,提醒的话到了嘴边,隐约嗅到了血腥味,顿时反应过来。

路黄昏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警惕地扫了眼四周,提醒她:“先上去。”

燕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刚才藏身的集装箱后。

叠了数层的集装箱,除了侧面稀疏的重影,什么也看不见。

没等路黄昏催促,燕绥转身,两步并作一步大步赶往船长室。

——

此时,距离燕绥登船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

船机舱。

二十名人质被褚东关保护在后舱贴着船壁的死角,胡桥守在制高点,和褚东关一远一近的配合逼退了两波试图强攻的海盗。

狭小到不容有半分忽视的战场,舱内闷热,空气里还挥发着一股柴油燃烧的味道。

离引擎室又近,耳边隆隆作响的引擎声里,胡桥专注到连额头上的汗都不敢擦,任由汗水沿着他紧皱的眉心,涓涓细流。

通道里传来数声枪响。

胡桥闭了闭眼,汗珠刚从他的睫毛上眨落,耳麦里傅征的声音清晰地和现实重叠:“安全。”

胡桥憋了数秒的气终于吐出:“老大。”

傅征的枪口仍旧对着海盗,他的视线从一堆人中扫过,沉声问:“看到里弗了吗?”

胡桥和褚东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妙:“东关正要转移人质的时候,里弗带了人下来,被击退后就没见到他了……”

傅征眉心隐隐作痛,额角跳得厉害。

他握枪的手指紧了又紧,用力抿紧唇:“救援马上来了,你们立刻带人质转移。”

他转身,飞快地往回走,压低的声线里透出风雨满楼的紧迫感:“路黄昏,给我守好燕绥。”

——

路黄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把瘦小的小海盗扑倒在甲板上,傅征的语气让他脑子里那根弦“嗡”的一声轻响,他浑身发冷,猛得抬头看向船长室。

原本漆黑一片的船长室,此刻灯火通明。

第十七章

三分钟前,燕绥和路黄昏抵达船长室门口。

船长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照明是二十四小时值岗的监控摄像。夜间模式下,屏幕透着白惨惨的光,正对着窗。有浪头打来时,船身轻微晃动着,那光影也随之左摇右摆,不仔细看,像一团正在游走的磷火。

船室门也没有关实,轻掩着,只露出一条缝,十足的空城。

“我先进去看看。”路黄昏让燕绥在原地等他,自己一矮身,攀住围栏,翻过扶手,灵活地从正对着甲板的窗口跳进去,无声无息。

海上风大,门扉被风拍合,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燕绥头皮一阵发紧,心尖像被谁拿钻子钻空了一样干涩得难受。

风吹来的冷意像刀子,刮得她脚踝冰凉。她搓了搓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从刚才起,她就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越寂静她就越心慌,连头发丝挠得脸颊发痒,她都控制不住脑补成是狙击枪瞄准镜的红点正瞄准了她。

就在她待不下去想直接进屋时,路黄昏拉开门,侧身让她进来:“地上有玻璃碎片,你避着点。”

谁也没去开灯。

不少暗杀能成功,都少不了没拉窗帘和晚上开灯。

在战况还未知的情况下,开灯无疑是向敌方宣告自己的坐标。

这等蠢事,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做。

——

窗不知什么时候开着,屋子里未散的烟味,被风稀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