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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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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开玻璃门,倚着栏杆下望,

此时正是南城商务区最繁忙的时候,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没带烟,她把口袋里那张纸卷成圆柱状,衔在嘴边。

燕戬还在会议室里,等着她过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待一遍。她还没想好,要把事情剥清到什么程度。

粗略估计过了有两根烟的时间,燕绥拍了拍衣角,给傅征拨了个电话。约好半小时后在公司门口见面,她返身折回会议室。

——

会议室里只留了小何,在回答燕戬的问询。见燕绥回来,他格外识趣地收拾了东西,麻利地退出去。

燕绥端着一壶温茶,拉开燕戬身旁的座位,坐下来。

燕戬没问她这么久才回来是干什么去了,也没问和广汇合作的事情她是怎么想的。他推过来一份做参考资料的利比亚海外建设项目,示意她先看。

企划案上是他听协商时留的注释,有不少划去的,也有不少新添的。

“我刚和小何了解了下,他说这个项目投资金额较大,所以你和燕沉一开始的方向就是寻求合作,和乙方共同承担风险。”

“你前两天问我埃塞俄比亚海外项目的利润是否能比预期回收更多,是不是打算放弃这个方案,复制埃塞俄比亚的经验?”

“是。”谈起公事燕绥毫不含糊:“利比亚国内现状和埃塞俄比亚差不多,公司账目上的流动资金也足够启动利比亚。”也就是说,如果胆子大一点,这个项目根本无需寻找合作方,燕氏一己之力能够支撑起。

埃塞俄比亚的经验是现成的,集团的资金也是足够的,与其到处寻求合作,拱手相让一半利益求稳,不如燕氏自己扛起大旗。

燕戬沉吟片刻,问:“这个提案是不是被燕沉否决了。”

“他觉得太冒险。”加上那时候埃塞俄比亚项目还未竣工收检,燕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就没坚持。

“可以试试看。”燕戬笔尖落在文件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燕绥眼睛一亮,先是惊喜,惊喜过后又是现实扑面而来:“时间太紧,工程是可以延期,延期数日燕氏还能承担。但若是一直搁置,只怕利比亚局势瞬息万变,到时候那损失无法估量。”

“我负责。”燕戬握着笔尖在刚才那道划痕上草草添了数笔:“这才是我想跟你商量的。”

“我当这个副总不伦不类的,短时间内无所谓,时间久了迟早会出问题。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既然决定舍弃燕沉这枚良相,该谋将征兵了。”

他笔下的字是笔锋勾画出的“将”字,划了个箭头,直指利比亚:“燕沉谨慎,是因为不知道海外项目对燕家而言代表了什么。你母亲是军医,随军舰救治过无数同胞和受战争压迫的难民。海外项目虽有利益回报的考虑,但若不是抱有凝聚国力凝聚民族力量的情怀,谁会千里迢迢横跨半个地球去别人国土建设家园。”

燕戬是个浪漫主义的商人,埃塞俄比亚的机会来临时,他还笑称,要在军舰可以停靠的每条海岸线上建造一个让郎晴可以落脚的地方。

哪怕郎晴去世后,他的初心也未曾改变。只不过那个刻在他心上的名字,早已换成了中国人。

“好。”燕绥压下眼中被燕戬掀起的热血和干劲,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我回来就做提案。”

燕戬笑了声,杯盖撇开几瓣上浮的茶叶,呷了口普洱:“你是打算去找燕沉算账吧。”

啊?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燕戬解释:“你记仇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张总因为燕沉落了你这么大的面子,你不得去为难为难他?”

提到燕沉,燕绥不免沉默。

她那股焦虑又从心底蹿出来,就在她琢磨着怎么开口时,手机嗡鸣声响起,燕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在燕戬管不住眼睛好奇地看过来时,淡定地挂了傅征电话:“应该是司机到了,我先走了。”

她收起燕戬批注过的企划案抱进怀里,跟兔子一样三两下蹿到了门口,正要开门离开,听燕戬叫住她:“阿绥。”

“燕沉要是有错,你放手收拾。欠他们家的,爸爸还了大半辈子,早已还清了。”

这一瞬,他的声音像是苍老了好几岁。那种岁月压身,阅尽千帆的沧砺,无端让燕绥也跟着心头一闷。

“爸。”燕绥转身回望,“当年大伯摔下脚手架,高位截瘫,你为这事谴责了自己半辈子。你该去问问大伯的,让他摔下脚手架的到底是谁,谁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

话落,不忍再看他,燕绥头也没回地走出会议室。

——

辛芽守在离会议室不远的走廊上和小何说话,见燕绥出来,立马丢下小何跟上去。

燕绥径直走在前面,声音还是冷的,问:“人送走了?”

她面色不善,心情显然极差。

辛芽这时候不敢有一丝插科打诨,认真回答:“我送到停车场,让司机师傅送走的。”

燕绥按下电梯下行键,这才侧目:“他都问你什么了?”

“问我你跟傅长官交往多久了,什么时候见的家长,打哈哈说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是将门子女……”辛芽陪她进电梯,继续道:“我就回答你跟傅长官大半年前就认识了,双方家里长辈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什么时候见的家长我这个做助理的哪会知道得那么仔细。”

辛芽对燕绥的眼神领悟力堪称通透,上电梯前她那眼暗示,辛芽立刻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吹牛逼什么时候该谦虚。

当张总一脸苦笑说看不出燕绥是将门子女时,辛芽笑得格外小人得志:“我们燕总低调,不爱拿家里那点背景说事。虽说有时候能省去不少麻烦,但出来做生意的以诚待人。仗势欺人不过能得一点短期利益,得不偿失。”

她这指桑骂槐听得张总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又只能默默吃下这哑巴亏,灰头土脸地上车走了。

燕绥听完,觉得有点耳熟:“你是不是又上哪抄的心灵鸡汤呢?”

“没有啊。”辛芽无辜:“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呀,一年前吧……”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了,她眼珠子一转,格外机灵道:“我平时都把你的话奉为圣旨的。”

燕绥被她逗笑,正巧电梯到了,她抬步:“我不在你也下班吧,明天起可能就要开始加班了。”

话落,她拎着那份企划书,把住傅征从里侧推开的车门坐上车:“走吧。”

——

以防走空,燕绥上车后给燕沉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在家,留了句“我现在过来找你”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从张总那受得气一股脑全算在了燕沉头上,这会哪还会有好脸色。

可她来气快,散气也快,随着电话一挂,她就跟着气消了似的,翻下活动挡板,划开镜子补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