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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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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摇头:“我不要。”

“由不得你。”傅征强硬地把防弹衣替她穿上:“我和胡桥会分散他们的火力,你放心把后背交给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先完成任务。”

他最后那句话听的燕绥心里咯噔一声,本就压抑在极深处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那你呢?”

“我会安全撤离。”他把狙击枪递给她:“不用我再教你怎么用了吧?”

燕绥慌中出乱,听力极弱的右耳似有针穿过耳孔,细密如针扎。

又一轮子弹扫射中,傅征把她紧紧按进怀里,胸口的对讲机挂在她的衣领上:“害怕了就告诉我,保持联络。”

“你放心,所有人撤离后,我和胡桥会立刻撤出。”

他忽然不忍心再说下去,保证得越多,他越觉心里沉重。

这是傅征第一次看她满目慌乱,再无往日镇定。

他不受控制的,拎住她的后颈一提,压向自己。他低头,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别怕,我带你离开。”

燕绥鼻尖一酸,强行控制,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眼眶热得要命,再难再绝望的时候她都不曾哭过,他一句话,险些逼出她的眼泪。

“我不怕。”她哽咽:“我就是,舍不得你。”

总觉得,这一眼再见时山重水远。

她站起身,狠狠用袖子揉了揉眼睛。

眼角被衣袖揉得鲜红,像是哭了一样。

傅征忽然叫住她:“燕绥。”

她转身,听力微弱的右耳只来得及捕捉到轻轻的一句“我爱你”,回望时,他已转身,抱枪。

有弹壳弹落在他军靴一侧,那声音,在她寂静的世界里,比风还轻。

——

傅征,我也爱你。

第一百零四章

下午三点。

燕绥召集所有工人在厂房后方集合。

行动前,她用对讲机提示傅征,注意掩护厂房右后方的小门。所有工人将从这个侧门,先到厂房后方的空地集合。

核对人数的任务,燕绥交给了荀莉。她带司机,横穿过厂房空地,去取车。

——

胡桥换阵后成功击毁了对方的火箭筒,在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一把狙和一杆步枪的火力压制即使对方有三辆车,众多人数,也一时落了下风。

厂房间隔数十米的距离,燕绥头也没回,任枪声近至耳边,脚下半息不停,领着司机安全进入厂内。

傅征来时开的越野是手动档,燕绥上车打火后,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操控。

她急得猛地一捶方向盘,揿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大吼:“老方,手动档的车怎么开?”

“点火。”

“点了。”

“踩离合。”

燕绥低头,把脚心踏上离合,右脚踩住刹车,挂一档,半抬离合让车辆前行。

起步车速慢,她也不急。握着方向盘,一档一档往上加速,档位挂至数字四后,她一脚刹车猛得踩停车轮,扬手一挥:“跟我走。”

她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傅征,我开车从厂房出来了。”

同一时间,傅征指挥胡桥:“胡桥,牵制对方机枪手,我掩护燕绥撤离。”

“明白。”胡桥压低脑袋躲过对方的子弹,子弹射入砖石的声音噗嗤入耳,他偏了偏头,重新掌控步枪时,嘀咕了句:“我们中国建筑的质量就是好啊,子弹也打不烂。”

——

燕绥在厂房门口蓄势以待,直到对讲机里传出傅征那声低喝:“走。”

她脚下油门一踩,打头冲出厂房,只一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始终握在挡把上,一档,二档,三档,稳稳当当得一路加至五档。

越野车马力足,她油门踩得凶,短短数秒,车身如离弦之箭飞快从毫无遮掩的空地上直扑厂房后方的隐蔽处。

不等车停稳,燕绥熄火,开了车窗跳下车,指挥海路撤离的工人先上车。

燕绥则直奔厂房后方的围墙。

她目测了一眼墙高,又掂量了下步枪,忽得起念:“傅征,你那辆越野,质量好不好?”

傅征险些被子弹打中,呼吸声一沉,端着枪靠向墙边的木箱。

闻言,正欲回答,只听厂房后方一声爆炸声响起。

他手劲一松,抱起枪开始换阵地。

他刚动,胡桥的声音同时响起:“队长,他们大概猜到我们想从厂房后方撤离,分了四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了。”

傅征心中一动,问:“剩下的那三个,交给你解决?”

胡桥的枪口瞄准副驾,痞笑道:“再来三十个都没问题。”

“我现在去厂房后方。”

狙击枪子弹告罄,后备无法补足,傅征换上防弹衣,快速穿过空旷的厂房,跳出窗口。

——

燕绥正指挥工人放下承重板。

炸弹炸出的通道太窄,她抡起仍在副驾上的钢管用力地掀翻砖石土墙。

她的力量有限,钢管被这几下灌抡抡得变了形,也没能把土墙推出一条平整的路来。她狠狠磨了磨牙,目光落到停在不远处的越野上。三两下爬上车,启动,加速,猛地撞向那半截土墙。

砰一声撞击声,目睹这一幕的所有工人发出一声惊呼。

燕绥大脑一片眩晕,险险在轮胎滚入壕沟前,踩了刹车。

傅征看得心一提,余光透过铁丝瞥见厂房左侧有人影浮动,大吼:“倒车!倒车!”

几乎是同一时间,子弹射穿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应声而来。燕绥下意识躲避,眼前的空气似被什么撕裂一般,透着股灼烧的稀薄。

随即,连带着副驾的车窗也被击穿,玻璃如碎裂的冰面,四分五裂。

燕绥终于意识到有人在向她开枪,心尖绷到极点,似一张拉满的弓,浑身鼓动着蓄势待发的狠劲。

她死死咬住下唇,扭头看向站在厂房尽头,正在换弹夹的暴徒。

他的枪口对准她,露出的那双眼睛即使隔得老远也透着股誓不罢休的狠厉。

对讲机里,傅征的声音忽然清晰:“后退。”

燕绥侧目,余光里看见一个身影,快速突进至墙角。

她立刻右手挂挡,脚下油门轰踩,被提到极致的引擎声大震,车轮磨着沙土扬起阵阵黄沙,飞速后退。

下一秒,傅征徒手攀越围墙,稳稳站在墙头后,枪口一抬,扳机下扣,子弹出膛。有火光从他枪口迸出,卷着利比亚漫天的黄沙,直直没入暴徒的眉心。

——

“吱”一声急刹。

车轮和沙土碾磨,发出粗嘎的摩擦声。

厂房空地上一静,就像是被谁按了停止键一般。

燕绥耳膜里鼓动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只是短暂的几秒,也许又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她才终于从死亡的阴影里回过神来。